在李陽近乎霸道的堅持下，林小婉只能遵從他的意願回到滬海繼續完成研究生的學業。
不過學校那面要三月一日才開學，現在還差了小一個月的時間，林小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在綏城呆到開學再回去。
讓她做出這個違背本心的決定的原因，則是怕祖美蘭笑話。
嗯，笑話她沒了爺們兒不行，跟條小尾巴一樣李陽走到哪裡她跟到哪裡。
不過林小婉也給自己找了另外的一個藉口——李小陽最近一段時間的功課差得很，趁著假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的狠抓嚴補，爭取讓李小陽開學之後把荒廢的功課補回來。
對此，李陽只能表示深深的無奈。
女孩子就是麻煩，明明晚上的時候叫的那麼浪，恐怕住在隔壁的祖美蘭聽了八百次房了都，卻還是會去在意祖美蘭說什麼。
那個長舌婦……林業局大院裡面的哪個小媳婦沒遭受過她的調戲？
不光是小媳婦，祖美蘭同志真囂張起來能把老爺們說的面紅耳赤。
不管怎麼想留在綏城，天天跟她混在一起才是最危險的吧！
幾遍相勸沒能說服林小婉，李陽也就由著她的性子。況且這大年還不算過去，林小婉的家庭情況特殊，讓她和祖美蘭一家相處一段時間，也不是什麼壞事。
祖美蘭縱使有千般小毛病，可實打實是將林小婉當成是家人來護著的。
就這麼，在家裡過了正月十五，當天晚上李陽就和於老四張克明三人一起登上了前往滬海的飛機。
正月十六，中歐商學院正式復課。
對於學校選的這個復課日期，大部分的學員都是滿肚子的怨氣。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李陽這樣飛來飛去，一些偏遠地區的學員為了趕火車，大年十三就已經離了家，連十五都沒在家過。
特別是那些部委的青年幹部，因為這次培訓是公費，單位報銷的就只是火車票。
讓一群平時掌管著國家事務的官老爺大過年的和農民工擠火車，很明顯對於他們來說有點接受無能。
所以中歐復課第一天，學校裡面的氣氛就跟剛死了校長似的。
一上午的課程過去，等到了中午的時候，這種情緒來了個集中大爆發。
不知道是哪個混小子起的頭，中歐的食堂裡唱起了小學生才會唱的歪歌——也就是那首經過魔改的《上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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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去扎學校，誰也不知道”的那個版本。
看著一群在各自領域出類拔萃的大佬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學校的不滿，李陽端著餐盤滿臉無奈。
“嘿，司主任不在學校之後，這些王八蛋可算是有撒歡的資本了。”
趁著一群幼稚鬼唱歪歌，把食堂裡面的學校領導氣的臉都青了的功夫，昨天就到了滬海的馬芸懟了懟李陽的胳膊肘。
“唉，大陽你不是跟司主任熟麼，她到底回不回來學校了？”
隨手揪了一塊滿頭塞進嘴裡，李陽撇了馬芸一眼。
這貨過年這十幾天胖了整整一個碼，本來那張麻將形狀的方臉，已經呈現出了方中有圓的銅幣形狀。
對於他的問題，李陽則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年後我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側面打聽了一下德隆集團的事兒。電話裡她說現在唐萬鑫兄弟兩個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但是牽扯出來的問題太多，德龍集團背後涉及到的證券企業和個體有一百多家。而且唐萬鑫兄弟兩個手上除了經濟相關的事情也不少。估計在咱們結業之前是不太可能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
聽到司特勒不回來的訊息，馬芸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即便是作為這一屆中歐EMBA班裡面比較聽話的學員，提起司盈來馬芸仍然忍不住的打怵，得知從此中歐再無司特勒的訊息之後，他也發自內心的趕到了一陣輕鬆。
可見……司盈在中歐是得罪了多少人。
正當李陽這麼想著的時候，忽然就聽到食堂的門口傳來了一聲大喝。
“幹什麼呢你們！無法無天了是吧？！”
聽到這一聲怒吼，食堂裡面的吵鬧瞬間靜音。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緩緩的將脖子轉動了過去。
當看到食堂門口站著的一個身影時……
噹啷！
不知道是誰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陣叮噹脆響。
而就在這一片鴉雀無聲的安靜之中，一道靚麗的身影緩緩走進食堂。看著身穿一襲黑色長款波司登羽絨服，手中拎著幾個文件袋的司盈，李陽也是滿臉的意外。
默默的和他對視了一眼，司盈皺著眉頭在一群正襟危坐的學員身上掃視而過。
“復課第一天，你們就鬧成這個樣子，還把不把中歐的規矩放在眼裡？讓你們正月十六復課你們不滿意，你們想沒想過學校的教員和領導是怎麼給你們爭取的？本來按照學校的教學計劃，年後復課後就要給你們上外教課程了，歐共體的幾位專家學者初十那天就已經到了位。人家歐洲人是不過春節的，為了讓歐洲過來的教授讓出一些時間，校領導做了大量的溝通工作，這才讓你們其中的大部分人在家過完了正月十五，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是不是要讓你們在家過完了二月二再開學，你們就開心了？”
天可憐見，誰敢說話呀！
司盈此前的手段太狠厲，學員在校期間表現不好，動不動就是要學員的原單位直接替學校進行處罰。要說學校的這邊的處罰，學員們其實怎麼都成，畢竟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中歐就是一個鍍金的地方，原單位才是他們的事業主線。這一招可是直接要了學員們的親命了，特別是那些部委和外企的高管。
見到司盈那是真的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這個毫不留情面的女人給他們原單位打報告，那樣的話自己這一次中歐之旅不僅起不到鍍金的作用，回到原單位之後還會被領導以“態度”的問題進行約談處分。
這可是真正影響仕途的事兒啊。
見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一般不言不語，司盈冷著臉在食堂中央站定。
“今天我回來是辦理工作關係移檔的。沒錯，很多消息靈通的人可能都已經得到了訊息，說我已經卸任中歐的教學主任一職，提前去京城履新了。不過我要告訴你們，雖然我人不在中歐了，但是這不代表中歐以後的事情我就不聞不問不理不管。校領導那面我們還是會定期的聯絡，如果有人在學校搞事情，他的工作關係又恰好在京城的話，那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不好的訊息，那就是我去你們各自的單位見你們的領導，更加方便了。”
嘶！
隨著司盈說完，食堂裡瞬間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看到距離不遠的部委幹部學員坐的那一桌一個個如喪考妣的樣子，李陽憋著笑低下了頭去。
他忽然響起了小兵張嘎裡面的那句名言——別看今天鬧得歡，小心明天拉清單。
這特麼還沒鬧起來呢，清單就已經給安排上了。
司主任……威武啊！
眼看著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司盈這才收回冷冷的目光，對那些直咽口水的學員揮了揮手。
“你們心裡有數就行，現在，吃飯！”
隨著她一聲號令，頓時食堂裡面響起了一陣碗筷磕碰的叮噹，緊接著就是野豬拱食的呼嚕聲。
幾句話震懾住了場面，司盈這才來到了校領導的那一桌上。沒動碗筷，而是將手中的檔案袋遞了過去。
在和幾位領導說了幾句話之後，她便不顧領導們的挽留，在所有人的側目中雙手插著口袋離開了食堂。
就在她出門幾分鐘之後，李陽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
簡訊的內容非常簡潔，只有兩個字——出來。
默默放下手機抹了把嘴，李陽沿著食堂後面的通道跟了出去。
和值班的保安大哥寒暄了兩句，徹底打通了中歐保安系統的李陽便旁若無人的走出了校門。
站在校門口的大道上左右一掃，李陽就看到了靠在公交站牌上抽菸的司盈。
“謝謝。”
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一支嬌子，李陽隨手點了：“這是案子已經處理完了？”
“還沒有，目前只是唐萬鑫兄弟兩個人的事情初步有了結論。按照上面的意思，案情儘量不擴大化，所以一些旁枝末節就不予追究了，根據現有的證據，唐萬鑫和唐萬里兄弟二人以及德龍集團的幾個骨幹成員，應該是跑不了實刑了。尤其是唐萬里，這些年暗地裡為唐萬鑫做了不少的髒活兒，現在審查組正在組織證據，估計在三月份就能將案子交給法院進行宣判了。”
“哦。”
李陽點了點頭。
德龍的事情經過這個春節，在社會上的輿論熱度已經消散了不少。
但是在股市圈裡，仍然是最具熱度的話題。
隨著唐氏兄弟二人的被捕，德龍已經是眼可見的倒下了。但是此前幾十億規模的莊家倒下，必定會留下一地雞毛。
收到德龍集團的影響，自從年後故事開盤後，大盤就一直在走低。幾個此前的強勢股背後的莊家都蟄伏了起來，不敢有所動作。
幾乎所有人都在等著政府對於唐氏兄弟的處置結果。
作為96年大牛市以來第一莊股市大案，上頭怎麼處置唐萬鑫，對於目前國內的股票莊家的意義就是一個晴雨表。
對唐萬鑫重判，對德龍集團嚴打，就意味著國內以後將不會允許明目張膽的坐莊行為。而如果一切從輕，那麼就表示政府預設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以後的股市，法無禁止即可為。
見李陽默默的抽菸不說話，司盈淡淡一笑：“你之前不是很在意德龍集團會怎麼處置麼，怎麼現在看來你好像是更加關心唐萬鑫兄弟兩個？看看你這幅表情，怎麼我感覺是心有戚戚焉呢？怎麼，你不會是在想著自己會不會有這麼一天吧？”
“呵，司主任這個玩笑就開大了。我這個人，雖然談不上正直，但是操縱股票割股民韭菜的下三濫還是做不出來的。這不是正好聽你提到了麼，不免多想了一些。對了，唐萬鑫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人已經沒了念想。自打上次你在招待所裡把他給揍了一頓，他好像就整個人的魂兒都被抽走了。那段時間唐萬里一直在負隅頑抗，拒不配合審問調查。關於德隆集團的大部分違規違法事實，都是唐萬鑫親**代的。甚至，包括了唐萬里迫害調查人員的事情。實施犯案的兇手，我們已經抓到了。”
“哦。”
李陽點了點頭，知道唐萬鑫這是徹底的放棄了所有幻想。
“這一次回滬海，主要是此前因為案子的關係我走得匆忙，什麼也沒準備。現在案子有了眉目，包括這邊的工作關係，以及其他生活上的事情都需要處理一下。另外的一點就是想告訴你一聲，關於新江屯河的處理意見，目前上面已經有了初步的打算，如果你對這個公司有想法的話，就可以行動起來了。”
聽到這個訊息，李陽抬起了頭來。
“具體怎麼處置？”
“還沒有結論，不然也就沒有你操作的空間了。現在主要有兩種聲音，一種是透過引進戰略投資人恢復市場信用，盤活資產，在運營中清償債務。另一種是重組策略切分為實業和金融，實業部分將由國資委進行分割重組或者是拍賣，而金融部分則會透過託管的方式找一家具有實力的國營金融公司繼續運作。”
李陽默默的點了點頭。
上頭的這兩種想法，都比較具有可操作性。
德龍的問題很複雜，不可能說說怎麼搞就一刀切的搞下去。
畢竟德隆三家上市公司一共實施過2次配股，募集股份5.7億元。而三個上市公司在唐萬鑫的操作下，已然成了其向銀行貸款和股權質押擔保貸款的平臺。
德隆實際上控股的上市公司共有6家，除了自家的三個親兒子之外，還有京中燕、重實業和天山股份。
這個目前國內的“股市第一強莊”，林林總總算下來旗下擁有87家子孫公司和十幾家金融機構。
而德龍系金融帝國隨著唐萬鑫的倒臺，已經成了目前國內私營上市企業裡最大的一個爛攤子。
不分割開來，怕是沒有敢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