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的這種信心並不是憑空產生的。
其實站在二十年之後看現在，當下很多的莊家炒作的商業題材，都很具有前瞻性。
就比如說德龍的這個湘火炬，提出的這個大汽配概念。
如果真的能好好的做起來，一步一步穩紮穩打，未必不能做出真正的偉業。
先以整合手段集中國內的優勢生產資料，然後再透過引進ATM這種控股國外公司的技術，逐步提升自身實力的做法，其實在二十年後的汽車產業已經是模板戰略了。
就比如後來的吉利汽車，其實也是透過這個方法經過十幾年積累最後支稜起來的。
而且湘火炬如果做成的話，對中國的汽車工業來說肯定是一個巨大的利好。因為整車企業說白了，就是一個組裝廠。阻礙中國汽車行業發展的，主要就是發動機變速箱這兩個核心，以及標準化的零配件。
要是依靠和ATM公司的合作關係，將變速箱這玩應攻克下來，再趕上未來國產汽車行業興起，別說是市值四十億，四百億都有可能。
沒辦法，太浮躁了。
像唐萬鑫這樣的企業家並非不知道踏踏實實的搞研發搞生產有前途，可是資本市場來錢太快，這社會裡的傻子太多。
這樣的一個環境，明明靠著炒概念就能每年套現十幾個億，誰還去苦哈哈的修內功？
在李陽看來，唐萬鑫還不算最離譜的。
至少在德龍這個資本大廈倒了之後，還能剩下點殘磚斷瓦讓自己圖謀圖謀。當下在資本操作這個圈子裡，比唐萬鑫更加離譜的人多了去了。
有很多市值幾十個億的企業，可能最後破產了就只能剩下幾塊一文不值的荒地。
就比如這一段時間名聲大顯的宋茹華。
這傢伙差不多是和李陽拿了標王那會一起有了知名度的，不過和李陽真金白銀砸出來的名頭不一樣。這小子是靠著題材炒作。
之前這個傢伙去素有“南亞矽谷”之稱的班加羅爾出差，看到了大批軟體公司叢集的崛起，回國之後就打定主意搞一個“中國的西部軟件園”。
於是乎在96年底，這傢伙跑到成都附近一個名叫紅光鎮的地方，選中了一片一百畝大小的菜花田。然後在菜花田旁邊豎起了一塊“西部軟件園”的大幕牌子，並舉行了一個小型新聞發佈會。
就在這個新聞發佈會之後，熱烈的掌聲就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在96年底，全國各地都在搞信息化建設。那年的念出，川省將信息產業列為重點發展的而第一產業，然而省內各個市縣卻罕有能拿的出手的專案。宋茹華的西部軟件園剛一宣佈，短時就讓人眼睛一亮——軟體公司的幾圈，產業化發展的理念，西部的概念提升，哪裡去找這麼一個更能讓人興奮的桑偉概念？
地方政府一下子就聞出了其中的“政績氣息”，不支援宋茹華簡直就是跟自己過不去。而上面的部委也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在經濟發展整體滯後，一向不被重視的西部地區突然冒出一個“信息產業叢集發展的典型”，哪有不扶持的道理？
到了去年，也就97年2月那會，西部軟件園就被例入國內四大首批國家級火炬計劃軟件產業基地之一了。
嗯……和中關村齊名。
而在7月份，這傢伙就收購了川省長征機床廠，將其當成為殼資源把西部產業園給上了市。因為軟件園的題材大熱，股票從每股6塊錢的發行價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漲到了二十多。
後來在十月份那會，國內搞國慶經濟專題宣傳，宋茹華和他的西部軟件園一起被媒體大書特書。要不是李陽花了三個億，以史上最高單價拿下標王，可能風頭都要被這個傢伙蓋下去。
然而，一夜之間成為中國最響亮的高科技公司負責人的宋茹華有什麼？
在各項扶持政策，稅收優惠，社會榮譽之外，那個西部軟件園開發了一年多，仍然還是一塊荒草三尺長的菜花地呢！
沒辦法。
在當下的國內，商業遊戲的規則實在是神奇。有時候辛辛苦苦做好一個專案，不如在某個夜晚喊出一個新概念，財富的聚與散往往隨著離譜且魔幻的方式不定變幻。
其實在李陽看來，公司想要發展，利用股市募集資金其實並沒有什麼錯。
對於那些發展好的公司來說，上市就是一直興奮劑，能夠讓公司在高速發展的程序中再提一個檔次。
可是往往，對於這種興奮劑企業家們卻沒有一點的抵抗力。
就像是德龍的湘火炬，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唐萬鑫未必沒有真的想將這個企業做成世界零配件巨頭公司的想法。
可是在上市後，當湘火炬渾身都扎滿了股價的興奮劑時，原本想幹什麼或許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讓一個過度服用興奮劑的人保持清醒，本身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奢望。
這也是李陽為什麼要讓美好食品赴港上市的原因。
一樣是興奮劑，至少港股相對於國內更加健康一些。
既能讓美好食品在資本市場亮相，和統一這種老牌食品企業掰手腕，又不至於被畸形的資本市場改變這個企業原本的氣質。
說回當下。
對於李陽表現出來的自信，司盈若有所思。
一月份的京城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幾度將近二十度，不知道何時，窗外飄起了洋洋灑灑的雪花。
透過中式鏤花的大窗，感受著著炭爐和火炕帶來的溫暖，看著窗外隨風飄逸的皚皚白雪，司盈搖頭一笑。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這樣的意境，確實是現代都市裡面的高樓大廈所不能比擬的。
她忽然覺得李陽這個人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明明他做的事情都很正經，人卻沒有一個正經樣子。
不說商業上面的行為，光說這個宅子。明明如此的精緻，處處體現著房子主人的獨特審美和精神追求，卻生生被他冠了一個“嚮往封建”的理由。、
想到這裡，司盈暗暗搖了搖頭。
“德龍的事情，我會替你注意的。到時候如果有了訊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不過李陽，在這個事情之前，我倒是有個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哦？”
正在將白酒溫在火爐裡的李陽眨了眨眼睛，"啥事兒？唐萬鑫我已經見了，從今天他的表現來看，心理防線應該是已經崩潰了，回頭你們審訊，估計會順利很多。除了這個之外，你司大處長能有什麼事兒和我商量的？"
“你這宅子，能租一間屋子給我嗎？”
司盈有些難為情，本來冰冷的臉上破天荒的露出了幾分羞澀。
“時間不用太長，過了這個冬天就可以。我從小在滬海那面生活，很少看到雪……”
啊？
李陽不禁摸了摸下巴。
這個事兒有點難辦啊……
本來呢，他想的是在現在宅子已經修繕完畢。年後趁著假期把李奉獻一家，林嘉欣或者是林小婉，再或者是林嘉欣和林小婉帶到宅子裡來，好好的享受一下。
他都算好了，宅子是三進的，一共有一間正房，兩間廂房，兩間耳房和三間罩房。
到時候，把李太山老兩口安排在東廂房，李奉獻一家三口安排到西廂房。自己就和林嘉欣或者是林小婉，或者是林嘉欣和林小婉住在正房。嗯……林嘉欣浪的很，大被同眠這個事兒估計用對辦法能夠說得通，但是林小婉比較害羞，肯定有一定難度。要是不成的話就只能給她安排在後宅的罩房裡面，到時候伺機行動……
現在多出個司盈，這怎麼安排？
想著，他嘶了口氣，道：“現在東西廂房我都有安排，只有正房旁邊的一個耳房，和後面兩間罩房空著。耳房一般是小妾住的，罩房一般來說住的都是丫鬟，你要住哪個？”
“……”
對於李陽給出的選擇，司盈選擇沉默。
眼看著她眉毛倒立，顯然是因為自己的這個玩笑而動了氣兒，李陽哈哈一笑。
“算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這個人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還不識逗，忒沒意思。你要是喜歡這樣的環境，隔壁院子的西廂房現在還空著，不過那裡白天可能不會那麼安靜，因為現在被我借給網際網路協會做辦公用了。不過晚上清淨的很，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自己買點被褥住進去吧。”
“隔壁……也是你的？”
聽到這個訊息，司盈面色有些古怪了。
這個人，喜好還真是獨特。
別人都喜歡收集什麼古董，豪車，這傢伙……竟然喜歡收集這種老房子。
她哪兒知道，李陽這哪裡是收集？
他這完全是在投資……
……
在滬海呆了一個月，再次回到京城的李陽好好的睡了個懶覺。
並不是說在中歐那邊睡不好，而是學院的生活太規律了。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都六點多就起床，好容易等到週末也睡不成懶覺——一群憋了五天的同學週末起的比平時還早，吵吵鬧鬧的也睡不安生。
而回到京城之後，總算是沒有人打擾。
躺在堂屋的大床上，聽著窗外一夜的風吹雪，這一覺李陽睡的格外安逸。
次日九點多鍾，在溫暖的被窩裡拱來拱去的李陽終於因為一泡晨尿不得不鑽了出來。
這宅子哪兒都好，就是老劉頭秉承著修舊如舊，盡最大程度的保證建築原樣的理念，說什麼也不肯為李陽在每一間臥室裡面接下水安衛生間。
所以晚上起夜是個相當大的難題，如果不用夜壺的話，就只能從堂屋跑到後面的茅廁。
這個茅廁倒是被老劉頭接了下水，在沒有改變建築外觀的情況下，增加了現代衛生間的種種功能。可是寒冬臘月的，要讓李陽披大半夜的從被窩裡跑到那去撒尿，簡直就是反人類設計。
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李陽便出了門。
現在司盈提前給他跟學校請了假，他的年假就算提前開始了。按照他的計劃，後天就回綏城準備過年。
不過這眼看著快過年了，現在人又在京城，這邊的一些關係還是要走動走動的。比如像譚稀鬆，王四化等人，總要提前拜個早年。
王四化倒是好說，過去看一眼就成。不過譚稀鬆這邊，李陽可是要正式一點的。
畢竟這段時間央視已經投放了美好食品和綏遠建材的廣告，而且譚稀鬆運作的《中國好聲音》也要趕在年後上馬，李陽還惦記著節目裡免費拿兩段插播廣告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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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多，和張克明在外面小攤吃了個早點的李陽便直接乘車來到了央視大樓。
到底是拿了標王，雖說央視門口站崗的戰士沒直接放行，可是明顯是已經認識李陽這個央視的金主了。
客客氣氣的讓李陽稍待之後，拿電話請示了一下後便給予了放行。
這邊張克明剛剛停好了車，那邊李陽就看到風風火火的譚稀鬆迎了出來。
“好久不見，李總！”
看到時隔一個月沒見的李陽，譚稀鬆還真是有點想念了。
這段時間，因為招了李陽這麼個史上最高單價的標王，譚稀鬆在央視內的地位可謂是水漲船高。
不僅是廣告部的許可權相比之前大了不少，甚至現在臺內一些節目內容，譚稀鬆都已經有了參與權。
最突出的體現，就是《好聲音》這檔節目的上馬，完全是由廣告部操刀，其他部門配合來的。
這要是放在以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
因為這個關係，譚稀鬆看李陽是越來越順眼了。
面對譚稀鬆的熱情，李陽哈哈一笑，轉身指了指央視大樓門前停著的幾排汽車，不禁納悶：“這怎麼這麼多的車啊，之前來這邊都空著的。好傢伙，差點沒拐進來。”
“嗨……”
譚稀鬆無奈的搖了搖頭，給出了原因：“這不是年底了嗎，每到年底我們央視就一個大事兒。春晚啊！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過年了，現在春晚已經在進行第三次彩排。籌備組要求所有的節目相關人員必須24小時待命，你想想一檔春晚涉及大幾號人，這些天都在央視打卡上班，停車場能不堵麼。”
哎呦、
譚稀鬆這麼一說，李陽呼啦一下想起來。
好傢伙……自己現在是近水樓臺，站在98年春晚的核心舞臺前了啊！
本來他還犯愁，這一次回綏城給家裡面帶點什麼禮物，現在得了。
這麼好的機會，當然是開後門要簽名照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