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龍集團記者招待會現場，總裁唐萬鑫涉嫌股市違規被拘！》
《唐氏兄弟被捕，具體原因不詳，德隆集團何去何從？》
《現場直擊，唐萬鑫被捕時正在描繪德龍未來圖景！》
《德龍操控股市傳言恐被坐實，總裁被捕集團三家上市公司股價狂跌！》
次日。
也就是一月二十三日，星期五。
坐在宿舍的床鋪上，看著今早傳達室送來的報紙，李陽感覺是提前過年了。
尤其是看到青年報頭版頭條上，唐萬鑫被捕時滿臉驚駭的照片時候。
雖然是黑白照片，但是拍攝的太有感覺了；可能是因為對焦時比較匆忙，連同德龍集團LOGO和金碧輝煌的禮堂在內，所有的背景都模糊扭曲。在這樣的虛化背景下，彷彿一切都是夢幻泡影，將鏡頭中間的唐萬鑫顯得尤其倉皇。
要不是錢包裡面已經塞了一張李奉獻一家的全家福，以及林嘉欣和林小婉兩個女人的照片，李陽高低想把這張封面剪下來放錢包裡留著日後反覆欣賞。
李陽深深的覺得，今年的普利策新聞獎應該辦法給這個記者。
這照片照的……太特麼有氣質了！
“哎呦，李總學習吶？”
就在李陽看著報紙一個勁兒拍大腿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傳達室的保安老張陪著笑臉揚了揚手中另外一份報紙。
“李總，你訂的這個財經報也到了。給你放門口了哈！”
在中歐呆了一個月，學校的工作人員和教務人員其實李陽沒怎麼熟悉。不過學校這些保安對於李陽是相當的有好感，不是因為李陽定了好多報紙，而是張克明這些天總過來給李陽送東西，沒少給這些保安發好煙。
在中歐這種地方，保安是最勢利的。
學員都是一群大佬，平時保安隊抓個翻牆的沒準都是某個部委的幹部，所以保安根本不會在意你什麼官職。
可是李陽這種保鏢開著大G，隨手就往保安亭裡面扔中華的，那排面可就太大了。
“唉，好嘞張哥，你看看這麼點事兒還麻煩你跑一趟。大清早的，一會兒我去教學樓的時候你喊我一聲我自己過去拿不就妥了嗎？”
看到站在門口滿臉討好的保安，李陽打了個哈哈，放下手中的報紙，隨手就從桌面上的鐵盒石獅裡抽出了兩根遞了過去。
當下國內的菸草品種還不多，而且大多都是當地抽當地的地方煙。中華就不說了，滬海這邊主要就是牡丹和紅雙喜，對於這種外地高檔煙接觸的很少。
接過李陽遞過來的煙，張全義沒舍得立刻就點上，而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的湊到了李陽遞過來的火機前。
“嗯！這煙味兒好！醇，柔！”
隨著煙霧噴出，張全義趕緊煞有其事的品評了一句。
李陽哈哈一笑，像張全義這種基層其實最好交往相處，給點小利就能夠獲得很多方便。
就比如現在，宿舍裡面其實是不許抽菸的。每天保安隊都過來查，雖然大家夥兒都在抽，可是哪個看到保安過來都得提前把犯罪證據藏好。
可不管哪個保安過來，到了自己這寢，都是打個招呼就走。
這就是鈔能力帶來的好處……
當著李陽的面，再次細細的品嚐了一口，張全義將菸灰直接彈在了手裡，嘿嘿一笑道：“李總，現在外面都在議論德龍的事兒呢，我看你今天定了這麼多的報紙，肯定也是聽說了吧？”
“嗯。”
李陽隨手將一充當菸灰缸的礦泉水瓶子拎了過來，點頭道：“快過年了，商界出了這麼大的新聞，想不聽說都難啊。”
“誰說不是。”
張全義嗨了一聲，道：“你說這德龍集團，做的這麼大規模，這眼看著就要完蛋了。我小舅子之前買了湘火炬的股票，昨天一下午的功夫股價掉了好幾塊，一宿功夫半套房沒了！你說這事兒弄的……”
這是個悲傷的故事，可是李陽特別想笑。
因為他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新江屯河昨天跌的更多，一個下午的時間，股價從四十二就跌到了三十。
估摸著再今天一天的時間，自己此前做空的虧損，就全回來了。
做空這個事兒，其實就是透過證券公司在股票二級市場上借股票，然後拋售。在限定期限內，再購入相應的股票還回去。
之前做空時候的那幾批屯河股票，都是以四十左右的價格借入的。現在掉到三十了，也就是說四十塊錢借的，還的時候只需要還三十。
嗯……然後還有槓桿擴大盈利面。
想著再有幾天就要過年，李陽覺得自己這個年，肯定能過的很肥。
“告訴你小舅子，能拋的話趕緊拋。德龍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股價此前靠著題材炒作，被抬的太狠了。現在一下子摔下來，那可是真的會摔進地底的。就你小舅子買的湘火炬，在沒有進行題材炒作之前僅僅維持在七八塊錢區間，下跌的空間還很大。”
“啊？”
張全義過來送報紙，倒不是就像為了蹭根菸抽。主要就是想為小舅子打探打探訊息，畢竟中歐的這些學員，可謂是中國經濟界的頂尖精英了。而李陽……作為訊息最靈通的保安，張全義聽很多學員都在背地裡議論，德龍的這一劫，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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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我可得趕緊給我小舅子打個電話去。昨晚上他在我們家吃飯的時候還說來著，說德龍那麼大個集團公司，就算是老總犯了事兒，也肯定不會倒。這特麼倒不倒的另說，當初他二十多塊錢的時候買的股票，要是真跌到七八塊錢，這小子老婆本可就沒了啊！”
呵！
一聽這個，李陽不禁咧起了嘴。
要是算起來的話，張全義這小舅子也稱得上是國內第一批股民了。這時候就敢把老婆本全投進股市，妥妥的老韭菜了啊！
“告訴你小舅子，好好找個班上。離股市遠點，現在只是賠了老婆本，他一個散戶單打獨鬥，以後要是再往裡面投，估計連棺材本都能給他賠沒了。”
“哎！我這就去跟那臭小子說去！”
得了李陽的金玉良言，張全義叼著煙，轉身就要往宿舍外面去。
看著這貨著急的樣子，李陽不禁搖頭。
雖然嘴上對張全義這麼說，但其實他心裡是清楚的。唐萬鑫兄弟二人被捕，外加上現在《財經報》完整證據鏈的曝光，德隆集團實際上已經沒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未來德龍系三家上市公司的股價是可以預見的——在極短的時間迅速跌落，所有人都會瘋狂賣出，為了回本只會有更低的價格，而沒有最低的價格。
在這樣的節奏之下，根本不會有人再去拋收購單——除了自己這種老早就實行了做空的。
而德龍此前的股價漲勢太好，只要是跟唐萬鑫沒有私人恩怨，腦子壞了才會去選擇做空。
想著，李陽叫住了張全義。
“張哥，你這個小舅子……手裡有多少股票？”
面對李陽的詢問，張全義猶豫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頭：“三，三萬……”
人撒謊是很容易看出來的，尤其是在他本就慌亂的時候。
注意到張全義躲閃的目光，李陽眉頭一挑：“你這小舅子，不會用的是你的錢炒的股吧？”
“嗨呀，這話讓李總說的。我小舅子怎麼會用我的錢炒股呢？他……用的是我老婆的錢。”
張全義臉色垮了。
好傢伙……太卑微了。
李陽同情的看了一眼這貨，笑道：“你這錢估計存下來也不容易。這樣好了，你讓你小舅子明天去交易所等著。我明天可能會收一些德龍的股票，釋出收購單的時候我提前十五分鍾通知你，到時候手裡有多少股票，就直接甩了吧。價格可能會低一些，但是至少能給你們回點血。不至於血本無歸。”
“這……”
張全義的臉上先是閃過了一絲肉疼，可是緊接著他便浮現出感激的神色。
他下意識的從兜裡掏出煙來想給李陽敬一支，可是將那包皺巴巴的紅雙喜掏出來才意識到，自己嘴裡還叼著李陽的給的石獅呢。
“那，那就謝謝李總了！哎呦，你看看我這……”
注意到他臉上的窘迫，李陽呵呵一笑，順手將那一整包煙接了過來。
“正好我這沒煙了，剛才給遞煙的時候我還想著，抽沒了中午還得費勁出去買呢。謝了啊張哥！”
“嗨！”
張全義知道，李陽這是在照顧自己的自尊。
因為在中歐所有的學員裡面，李陽是最特殊的那一個。特殊的地方在於，每天那個開著大G的保鏢都會給李陽送來各種水果和飲料香菸。
東西多的他都送人，怎麼可能缺？
“以後，以後要是你缺啥少啥了，你就跟我說。我出去給你買去！”
想了半天，張全義也就能想到在這個方面償還一點李陽的人情了。
“有張哥這話就好了，以後你可就是我在咱學院的後門兒了啊！”
“沒說的！”
幫幫拍了拍胸脯子，張全義客套了幾句，這才匆匆離去。
拎著那半包紅雙喜，李陽回到了宿舍。
看著牆上掛著的日曆已經快要撕到折起來的，代表著春節的那一頁了，他嘶了口氣。
這幾天學院都在傳放假的日期，不過學校這邊遲遲也沒有公佈。
估摸著，年假不會放的太長了。
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東北……
正這麼想著，他放在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他本以為是林嘉欣打過來的，畢竟屯河股股價已經開始崩盤，就算是按照現在的股價，之前做空的虧損面也已經翻回來了。
而且屯河的股價還在不斷的下跌之中，只要在足夠低的價位上買回股票償還之前從交易行借出的股票，就能夠創造最大的利潤。
正是因為這樣的反轉，林嘉欣從昨天下午對李陽的態度就一改故轍，語氣也溫柔了，說話也恭敬了。甚至在昨晚十點多的時候，還讓李陽拿著電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在電話裡給李陽演繹了一下自摸神功，算是變著法的為此前的粗暴態度賠禮道歉。
不過這通電話並不是林嘉欣打來的，而是司盈。
見到來電顯示上司主任的名字，李陽趕緊接了起來。
司盈北上京城之後的這幾天，二人都沒聯絡，看到唐萬鑫被捕的訊息，李陽主動打過去一個電話，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會司盈正在辦事，所以並未接聽。
“司主任，事情辦完，回京城了？”
電話那頭的司盈，語氣顯得很是輕鬆：“是的，昨天下午的飛機，今天凌晨到達。現在剛做完了交接，本想著回去招待所補一覺，不過想到你肯定想要得知現在的訊息，所以特地給你打個電話過來。”
天可憐見，李陽還是第一次聽到司盈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看得出來，這位美女主任的心情確實不錯。
“呵呵，那我豈不是要感謝司主任的關懷？”
“不必客氣。”司盈沒接李陽油腔滑調這一套，而是淡淡一笑道：“目前人已經在證監總局監察科裡了，不過審問的事情不歸我管。只能等到審理人員將材料準備齊全之後，才能決定怎麼處理德龍集團。估計這個週期會很長，因為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如果真的要追查起來，涉案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影響……也太大了。”
司盈這話並未說全，可是李陽卻秒懂了她的意思。
德龍的罪過，在於違規融資以及將鉅額非法融資用於操控股市，破壞金融秩序。
這個事兒屬於是經濟犯罪，或者準確一點說，是集體性質的利用制度漏洞犯罪，一個人兩個人肯定是做不成的。
事實上，德龍集團上上下下如果真追究起來，但凡是涉及到金融業務的員工，恐怕都脫不了干係。
所以一般對於這種規模特別大，影響特別惡劣的經濟案件，上面都會選擇只罰主犯，從犯從輕的方針。
“所以說，年前肯定是沒有結果嘍？”
“嗯，估計再等半年吧，這還得說是現有證據鏈清晰。”
唐萬鑫什麼時候判，李陽倒是無所謂。畢竟現在隨著唐萬鑫被拘捕，自已已經實際意義上的贏得了這一場較量的勝利。
賺麻了屬於是。
所以唐萬鑫死不死活不活，他現在倒是不怎麼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唐萬鑫倒臺之後，諾大的德龍集團或者說和美好食品相性切合的新江屯河該如何處置。
要知道……雖然新江屯河這個公司是德龍用來炒題材的，可是林林總總也吸納了不少原本頗具規模的國營企業資源。
要是能夠把唐萬鑫的這個遺產抓到自己手裡，那美好食品未來，可就好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