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思打到林業局，其實是李陽早就有的想法。
只是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是要等手裡有了足夠的資本之後，再接盤一部分林業局的業務。
在李陽的記憶中，林業局這個國家級的生產單位，絕對是一個黃金之地。
這個擁有二十多萬公頃林業用地的生產單位，曾經在70，80年代供應了大半個龍江省的木材需求，甚至在巔峰時期更是將生產出來的木材向全國木材市場進行輸出，甚至很大一部分出口到了國外。
眾所周知，凡是能夠產出基礎材料，諸如煤炭石油木材鋼鐵的企業，都是妥妥的富戶。可是偏偏綏城林業局在進入到90年代之後，一步步走向了衰落。
這裡面固然有近二十年過度採伐，導致了林業局下屬諸多林場的林地面積極具萎縮的關係。但是從後面回來的李陽卻知道，林地面積的縮減並不是林業局衰敗的主要原因。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林業局這邊確實砍伐了很多的木材，但是與此同時植樹造林的面積也是驚人的。在進入到80年代後期之後，林業局這邊造林面積已經達到了近十萬公頃，到了當下的九六年，頭幾批的人工培育林其實已經能夠滿足採伐需求，初步達到了砍伐和培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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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林業局仍然嚴重虧損，其實說白了還是木材的加工程度太低。主要的業務，還是向國內和國外輸出較為初級，沒有什麼工藝技術附加值的原木產品。
按照原本的歷史路線，林業局在連續七年嚴重虧損之後，在明年的九八年就會進行大規模的裁員。而到了02年的時候，省森工集團就再也負擔不起整個林業局幾萬名職工和家屬的開支，將綏城林業局的行政權交於地方，最終合併到綏城裡面，成為了綏城的的一個區。
但是在98到02的這四年間，林業局的情況當真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在李陽的記憶裡，那四年多裡幾乎職工大院的每家每戶，都生活在一片愁雲慘淡之中。
被下崗的人們瘋狂的尋找出路，出苦力的出苦力，做生意的做生意，很多人都在正處於經濟變革中的社會裡碰的頭破血流。甚至有一陣子，整個職工大院都被傳銷的陰雲籠罩。多少人家被坑的債臺高築，家破人亡。
而在整個林業局裡，職工大院的遭遇僅僅是非常小的一個側面。
站在後來的高度上看當下，李陽覺得非常可惜。
明明林業局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中大型國營企業，但是發展到最後，竟然在中國經濟正在騰飛的關鍵時期黯然退場。
要知道從98年下半年開始，房地產業就要在全國各地興起了。
林業局掌握著足以供應半個省的木材資源，完全可以藉助房地產這股東風，靠著基礎的木材建材，高階一些的軟裝木材，甚至是高階一些地板，櫥櫃用材拼出一個未來！
站在當下這個時間節點，得知國家馬上就要開始大規模的清理虧損企業，下崗大潮即將來臨，李陽覺得這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
既是自己飛蝗騰達的機會，也是一個能夠拯救林業局和綏城千千萬萬個下崗職工的機會！
如果能夠說服趙天成，促成林業局和綏城的合併，亦或者退而求其次，自己能夠接盤林業局一些木材生產加工廠，獲得木材生產准許指標的話，憑藉自己的見識以及對未來房地產行業的瞭解，勢必能夠打造出一個木材行業的龍頭出來。
到了那個時候，不論是木材初加工也好還是木材深加工也罷，都是密集用工型企業，把規模做大了隨便吸收個一萬人左右的職工規模，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只是這個想法，對於現在的趙天成來說，還是有些太過刺激了。
“李陽啊李陽，林業局的心思你可不要打了。我就是個副市長而已，你呀可是太高看了我嘍。林業局的上屬單位是哪兒？那可是省森工總局，省森工集團！省森工集團，北大荒集團，這兩個超大型國企別說是我趙天成一個小小的副市長，就連副省長和人家對話，人家都愛答不理的。那可是直接受中央調配的戰略性質企業，這個事兒的達成難度太高了。你要是真有心，想要為家鄉父老做點什麼，還是尋思尋思別的事兒吧。就比如你這個服裝城，好好幹，到時候規模大一點，等真說下崗大潮來臨的時候，我這邊實在沒地方安置下崗職工了，你給我分擔一點，我這就謝天謝地嘍。”
在李陽的辦公室裡抽了兩根煙，被調研組那邊真正意圖震撼到了的趙天成無奈起身，給李陽甩下了一句“辦不到”，便煩躁的告辭離去了。
對於趙天成的這個態度，李陽只能無奈的一笑。
沒辦法，自己的手裡沒有權利，而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趙天成又沒有那個雄心，想要挖林業局牆角的事兒，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經歷了上午一陣退貨風波，服裝城下午倒顯得順風順水。
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前往省會批發市場補貨的李奉獻回到了服裝城。新到的服裝馬上豐盈了即將出現空檔的貨架，因為缺貨而造成的銷售額衰減，立刻得到了遏制。
一下午的時間，李陽就聽見外面人潮洶湧。
等到了下班的時候，甚至附近的農村信用社銀行專門拍了營業員和保安過來，將服裝城當天的十三萬多營業額取走代理存進了公司賬戶。
接下來的幾天，在不斷的摩挲和磨合下，服裝城的營業流程越來越順暢。
試營業七天，除了第四天下了一場大雨，冰冷的秋雨耽誤了客流導致當天銷售就只有九萬多之外，其餘的幾天服裝城的銷售額始終都穩定在十萬以上。
等到了二十二號服裝城正式開業的當天，在服裝城開業活動以及試營業期間送出去的將近兩萬張代金券的助攻下，服裝城更是達成了破紀錄的二十萬營業額！
相對於試營業第一天的混亂和生疏，在增設了十五名銷售員，並且所有服務環節都已經理順的情況下，即便在開業當天的客流高峰時候，賣場內仍然是秩序井然，忙而不亂。
看到了服裝城各部門的表現，李陽終於能夠放心，將服裝城的業務全盤交給了祖美蘭，從已經理順的經管業務中脫離了出來。
23號，下午五點。
已經到了深秋時節，傍晚的氣溫就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
一場秋雨之後，砂石路的地面上溼漉漉的，深埋進泥土中的枯葉，撒發出一股股秋季特有的芳香。路邊的車轍裡，清澈的雨水結出一層薄冰。
鞋子踩上去咯吱作響，令人無比愜意。
當李陽走進自家院子的時候，便聽到隔壁屋裡李太山老爺子的搓麻聲，以及自己屋裡頭李小陽和胡小寶兩個熊孩子的背書聲。
“第二天上學，牛頓把他那小小的風車帶去，擺在課桌上。同學們都圍上來看，牛頓得意地轉著風車，大家也誇獎他做得好。正在這個時候，同班的卡特大聲說：牛頓，風車為什麼會轉，你能講出道理嗎？”
站在門口，聽見李小陽吭哧癟肚的將那篇《做風車的故事》念下來，李陽咧嘴一笑。
這特麼......太有童年了。
他不禁止住腳步，站在了門口。
屋裡頭，聽到李小陽磕磕絆絆的朗誦，林小婉似乎有些不滿意。
“小陽，擺在，誇獎，這兩個詞你都唸錯好幾遍了。一會兒把課後的那幾個生字你再熟悉一下，今天上課的時候我就看你心不在焉的。就知道你晚上肯定出問題，上課的時候你都在想什麼啊？”
“內個......”
在林小婉的訓斥聲中，李小陽顯得心虛極了。
“林老師，其實我也在想，為啥風車會轉。林老師，為啥啊？”
“.......這個涉及到物理學的知識，等以後你上了高中，物理老師就會教你的。”
“切、林老師我看你是不會吧？一會兒等大陽回來了我問他，他沒準能知道。”
噗、
聽著李小陽把林小婉給問住了，站在門外的李陽忍不住一樂。
想著，他拉開了房門。
看到屋子裡，正站在茶几前端著書滿臉求知若渴的李小陽，以及寒著臉滿眼無奈頭痛的林小婉，李陽呵呵一笑。
“風車會轉啊，主要是因為風車的葉片結構在風吹過的時候會產生阻力，轉化為風車的切應力。你還太小，這些事兒不用太瞭解，你只要知道你要再跟你林老師抬槓，不認真學習，你媽晚上回來肯定揍你就得了。”
本來，聽到李陽的解釋，李小陽眼睛bilingbiling的亮了。
可是再聽到李陽的恐嚇，他瞬間沒了脾氣，垂頭耷拉腦的坐了下去。
看到熊孩子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模樣，林小婉暗暗一笑，對李陽豎起了大拇指。
眼看著補課的時間差不多了，她便將手中的書本合到一起，拍了拍兩個熊孩子的腦袋瓜。
“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我看你們兩個小混蛋腦子也昏了，去玩一會兒吧。記得把今天課堂上教的生字熟悉了，明早全班都要默寫，到時候要是寫不下來，看我怎麼告你們兩個的狀！”
“知~道~了~~~”
面對林小婉的叮囑，兩個熊孩子拉著長音，百無聊賴的收拾起了書本，撒丫子跑了出去。
確認兩孩子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子口，李陽這才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攬住了林小婉纖細的腰肢。
想起剛才她教導李小陽和胡小寶時候的樣子，李陽勾起了嘴角。
“林老師，什麼時候也給我上一課？”
感受著李陽那溫熱的鼻息，林小婉刷的一下子臉紅到了脖子根兒。
“我......我，我給你織了件毛衣。在我，在我包裡。我給你拿出來，看看合不合身。”
靈貓一般一彎腰，掙脫了即將親熱過來的李陽，林小婉慌張的走到了沙發旁。
看到她慌亂的翻起包來，李陽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要是放在林嘉欣那，估摸著現在已經一面講著牛頓的故事，一面把裙子給脫了吧......
看來林老師的開發進度，還得加把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