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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情不知所終一往而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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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峰走在空曠的街道,內心滿是苦澀。

身邊再也沒有形影不離的兄弟,也沒有曾許下山盟海誓的戀人,有的只是無盡的悲涼與寂寞。

畢業了,大家各奔前程,有人遠走他方,有人出國深造。

即便偶爾聯絡,也只能透過虛擬的網路。

從超市拎出來的一捆啤酒很快就被他灌光,借酒澆愁,是謝曉峰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路旁昏暗的燈光灑在謝曉峰身上,將他的影子拖的很長,卻形單影隻,宛如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今晚,註定是個孤單的夜晚。

似乎所有人都商量好了不出門,讓那原本燈紅酒綠的商業街,也一片暗澹,唯有幾個大排檔,還亮著燈。

卻也比往日提早打洋。

偶爾有幾個人從謝曉峰的身旁匆匆走過,還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

“趕緊回家!”

“今天晚上可是rng戰隊的決勝賽!”

“能不能奪冠,就看這次了!”

“呵,又是一群沉迷遊戲不能自拔的沙凋!”謝曉峰在心中暗罵了幾句,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遊戲迷。

然而,幾年的蹉跎,幾年的沉迷,最終只換來了一無所有。

最心愛的人,從一開始的恨鐵不成鋼,到最後毅然決然的離去,謝曉峰不怪她,卻又怪她。

夜色漸濃,謝曉峰將啤酒喝光,感到有些發暈,就坐在了一根路燈的下面,看著天上遮蔽住星光的烏雲,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

“為什麼?為什麼等我想要挽回的時候,才發現什麼都遲了?”

隨後將最後一個空瓶子扔到排水溝裡,謝曉峰終究淚流滿面。

撕心裂肺的情傷,讓他很想去提一箱白酒,醉死自己。

但是,摸了摸自己癟下去的錢包,一切的想法都只能化作泡沫。

看著漸漸重影的世界。

謝曉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癲狂:“這下好了,連坐車回家的錢都沒了,活了這麼多年,我還真是個廢物呢!”

有那麼一瞬間,謝曉峰甚至萌生了死志。

但是,還沒等他考慮清楚哪種死法更舒適,在不遠處的小巷中,就是突然踉踉蹌蹌,闖出了一個女孩。

女孩的身後,無狗。

但卻有兩個帶著猴臉面具,高矮不一的男子,持刀追逐。

前邊一個猴臉男子,高大消瘦,而後面一個猴臉男子,矮小卻肥胖,兩人齊頭並進,一點都不像是正常人類。

若非說像點什麼,那大概是像外星奇行種更多一點。

兩個奇行種的動作明顯快過女孩,僅僅追出小巷四五米,就將女孩一把抓住。

“槽,小娘皮,跑什麼跑?大哥只是劫個色,又不要你的命,再跑,再跑給你腿打斷!”高大的猴臉男子率先抓住女孩。

手中的匕首,直接頂在了女孩腰間。

讓女孩本就驚慌的面容,更顯梨花帶雨。

“大……大哥,我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剛剛你們要錢,我不是都給你們了嗎?你們放我走好嗎,我不報警!”

顫抖著聲音,女孩清脆的嗓音,在夜幕中顯得分外可憐。

但是,那兩個奇行種明擺著不會有什麼同情心。

“啪!”的一聲,矮個男子直接給了女孩一巴掌,薅著女孩的一頭秀髮,就往小巷當中拖去。

若是換做往常,謝曉峰出於理智,或許不會多管閒事,最多也就是躲在路邊,幫忙報個警罷了。

然而,今時的種種遭遇,讓他早已沒了畏懼之心。

再加上酒勁上湧,立刻就是大吼了一聲。

“住手,放開那個女孩,衝我來!”

謝曉峰全憑一腔熱血,一邊大吼,一邊已經是快步衝到了兩名劫匪的身旁,飛起一腳,就把那拖著女孩,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的矮小匪徒踹飛了出去。

撲騰一聲。

那矮小的男子哪裡想得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當場就是撲街倒地,鋒利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險些刺破他自己的手臂。

這讓矮小男子大怒。

爬將起來之後,發現謝曉峰已經和他的同夥扭打在一起,頭腦一熱,就是朝著謝曉峰的後腰刺去。

“噗嗤!”一聲。

謝曉峰本來還勇勐無畏,想要將那高個男子撂翻在地,結果,後腰一涼,整個人卻是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你……”

艱難的扭過頭,謝曉峰看不到那猴臉面具下的真容,卻只看到矮小男子猙獰的目光。

“我槽你嗎……”用力給了矮小男子一耳光,打掉了猴臉面具,也露出了一張醜陋的面容。

“撲騰……”謝曉峰倒地。

殷紅的血液,從他的後腰不斷湧出,也帶走了他充沛的生機。

“老二……你,你殺人了??“高個男子,自從謝曉峰被捅之後,就徹底愣住了,直到此時,看著鮮血染紅了地面,他更加無暇去顧忌一旁的女孩了。

眸子當中,全是慌亂。

“哼……“

“誰讓這個小子背後偷襲!”

“踏馬的,讓他這麼死了,都算便宜他了!“

恨恨的踢了謝曉峰一腳,這個矮小男子明顯狠辣異常。

一邊開始在謝曉峰的身上摸索,一邊重新戴好了面具。

不過,等他在謝曉峰身上摸了半天,毛都沒摸出一根後,卻是徹底沒了脾氣:“糙了,還是頭一次碰到比勞資更窮的,一個硬幣都沒有,還出來英雄救美,就尼瑪哦!”

憤憤的又給了謝曉峰一腳。

許是聽到遠處傳來的警笛聲,這矮個男子,才和高個男子一同倉皇逃走。

臨走的時候,矮個男子還貪婪的看了一眼女孩。

只差一點,卻沒能得逞。

這讓他很是遺憾。

兩道人影,很快沒入黑暗之中。

而在這破敗的小巷當中,就只剩下抽畜連連的謝曉峰,和那全身發抖的女孩。

“喂,你沒事吧?”

“你醒一醒,不要死啊!”

“轟卡!”

萬里高空的雲團上,一道雷光照亮了女孩精緻的容顏,也照亮了謝曉峰渙散的雙眸:“呵……“

“想不到,我的一生,竟會以這樣的方式終結!”

“還真是……“

“不甘心呢!

謝曉峰努力想要睜大眼睛,看清那個抱住自己搖晃連連的女孩,但是卻只能是徒勞無功。

在瀕死的這一剎,他想到的是,自己若死了,可能會和路邊的野狗一般,無人牽掛吧?那個曾經和自己有過山盟海誓的初戀,又會不會為自己流一滴淚呢?

曾經的好兄弟們,或許也會因為失聯,而漸漸將他忘記。

“咳,賊老天,你為什麼這般無情!”

謝曉峰想要怒斥蒼天。

但是,鮮血從他的口中溢位,讓他連最後怒吼一聲的能力也喪失了。

“轟卡!”

“譁啦啦!”大雨傾盆而下,很快衝散了這條小巷當中的血跡。

而謝曉峰的一生,不過是在翌日的電視臺上,換取了一則新聞。

“昨日晚間,家住復興南路的白小姐因為加班太晚,導致回家路上遭遇了兩名劫匪,值得慶幸的是,一名路人見義勇為,救下了白小姐,但是他自身卻因此犧牲,兩名劫匪業已在凌晨四點鍾被警方抓獲,在這裡,我們提醒廣大女性朋友,天黑應當少出門,如果不得不走夜路,儘量要結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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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終一往而殆。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

似乎只是那短短一剎間,又似乎是一個漫長的輪迴。

當謝曉峰從那無盡的黑暗之中醒來時,全身還帶著劇烈的痠痛,腦袋上針扎一般的痛楚,讓他不由的捂住了頭頂。

“呼哧!”

勐然睜眼,從床上坐起。

謝曉峰貪婪的呼吸了幾口帶著奇怪味道的空氣,才緩過神,打量四周。

“想不到,我都這樣了,還沒死?難道還真是傳說中的人窮命硬?”喃喃自語,謝曉峰覺得命運還真是曲折。

但當他看清四周的景物時,卻是不由徹底愣住了。

因為……

出現在他面前的,既不是那條陰暗的小巷,也不是明亮的醫院病房。

而是……

四年前,他剛考進江州大學,所住進的307宿舍。

這個承載了他過往四年,所有喜怒哀樂的四人間宿舍,曾是他一輩子都難忘的樂土。

只是……

謝曉峰不明白,這回不去的曾經,為何會重現眼前。

“難道,我竟重生了?”

謝曉峰狠狠的擰了自己一把,感受著皮膚上火辣辣的痛感,他仍不能確定,這一切,究竟是真實還是夢境。

“難道,這是我死前的幻覺?”

“還是,我昏迷中的夢境?”

呆呆的掃視著宿舍中的每一個角落,最終,謝曉峰竟然再次躺下:“也許,再睡一覺,我就能迴歸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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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曾經做夢都想回到這段最快樂的時光!”

“但是,如果只是鏡花水月,那還不如不曾擁有!“

抱著消極的想法,謝曉峰選擇了逃避。

可還沒等他躺下不久,耳邊就是傳來了一道巨響。

“蓬!”

滿是腳印的宿舍房門,直接被人從外重重踹開,隨後,走進了三個穿著籃球服的高大男生,走在最前面的一人,梳著大背油頭,耳朵上還帶著幾枚耳釘。

而在他身後的兩名男生,則是留著寸板頭,顯得幹淨利落。

“我勒個去,曉峰,你不會吧?“

“現在都踏馬晚上七點鐘了,你還在睡?這是咋的了?昨夜全壘打了?虛成這樣?”

聲若蠻牛,這三人一走進來,就圍到了謝曉峰的床前。

震的謝曉峰耳膜刺疼,腦袋嗡嗡作響。

“這音容,這樣貌……”

“真是你們?強子、華子、鐵子?”謝曉峰再度睜開雙眼,只不過這一次,他的心中充滿了激動,因為映入眼簾的,不是別人,赫然是他曾經在大學時期最要好的三兄弟。

高強、王華、馬鐵。

這三人可以說是謝曉峰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三的朋友。

雖然畢業之後,大家各奔前程,聯絡漸少,但是再次見面,謝曉峰還是感到無比的親切。

“是我們?是你個頭啊,除了我們還會是誰啊,難不成你以為是你的葉菲菲?”領頭的高強,一巴掌拍在謝曉峰的肩膀上,翻了個很大的白眼道:“我說曉峰啊,你這廝昨晚拿下了葉菲菲,今天也不說請客?在寢室裡躺了一天,很有裝醉湖弄我們的嫌疑哦!”

高強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表情。

但是,謝曉峰的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昨晚?昨晚我明明一個人在大街上……莫非……還真讓我重生到了四年之前?”

“就是啊……曉峰,你小子老奸巨猾啊!”

“平日裡你摳點就罷了,但這種大事成了,你不請客,我都瞧不起你!“

王華和馬鐵這個時候也是走到了謝曉峰的床鋪前,還沒等謝曉峰反應過來,就將他從床上架了下來。

隨著三兄弟連拖帶拽,謝曉峰的臉色也是漸漸變得精彩起來,一幕幕似曾相識的畫面,和眼前的一切融合到一起,讓他想起了那一天。

四年前的聖誕節晚會,他和葉菲菲正式成為男女朋友。

一切的悲歡離合,也正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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