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士兵雙目緊閉著,聽到動靜睜開了眼。
他不認識司徒森和寧淺予,但認識江河。
驚懼之下,趕緊氣聲道:“江將軍,救救我,救救小人……”
“你別慌。”江河不敢隨便抬出寧淺予的名號,只能道:“這是大夫,你有什麼不適,全部告訴大夫就是。”
那士兵看向寧淺予,想要抬起手,但沒伸出多高,手無力的垂下去。
說話,也是有氣無力:“大夫,救救我,我不想死,最近力氣越是使不上來,起身都不行,這,這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的前兆!”
寧淺予示意他先別慌張,轉而伸手給他把脈。
把完脈之後,那個士兵還是惶恐不安,寧淺予也不好當著病人的面說什麼,而是轉身出去了。
司徒森和江河緊跟著她朝外走。
剛出大營,寧淺予就停下了腳步:“江河,你們之前的水源是哪裡的?”
江河不知道她問起這個做什麼,趕緊道:“往東走五六裡路,有一個深潭,我們的水,都是從那邊取的。”
“駐紮營地的時候,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才將之選在這兒。”
“馬上派人去取水。”寧淺予篤定的道:“這種病,叫做水蟲熱。”
“雖然名字中,有個熱字,但是起病到死,都不會高熱,相反的,這些人會怕冷。”
“若是我沒猜錯,這些人死前,都不住的發顫。”
“是,是,是。”江河一拍腦袋,道:“因為這個病死的士兵,臨死前全部瑟瑟發抖。”
“屬下還以為是因為人之將死,所以感覺寒冷呢。”
寧淺予搖搖頭:“這症狀,是典型的水蟲熱會有的,也是區分和別的腹瀉無力病症,最有力的標誌。”
“聽這名字……”司徒森狐疑道:“是水裡的蟲子引起的?”
“對。”寧淺予點點頭:“潭水不像是河流,河流是不斷流動的,裡面不容易被汙染。”
“而潭水在那兒立著,除非是下雨下雪的時候,能補充一些,別的時候,都是靜止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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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裡面會出現許多的水蟲,水草,甚至是很多不知名的小東西。”
“那現在怎麼做?”江河著急的道:“我們全部上下有幾萬人,全部都是指著那深潭的水活命……”
“按照您的說法,豈不是現在……整個軍營的人,全部……染上這種水蟲熱?”
寧淺予又搖了搖頭:“要是全部染上,你們現在只怕是一個好人都沒有,全部倒下了。”
“這水裡的蟲子,大的也好,小的也罷,全部怕熱,只要將水燒過再飲用,這些水蟲也就沒了作用。”
“可一旦是飲了生水,這蟲子就會順著水進入腸胃腑髒,開始它們的築巢,延綿後代。”
“這般可怕!”江河大驚,道:“那這營帳中的人,豈不是身子裡都有蟲?”
“軍營之中,哪來來的條件,時時刻刻將水燒熱了飲用!其他的人幾乎全部喝過生水,包括屬下!”
寧淺予微微一笑:“你先別慌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並不是每個喝生水的人都會中招,身體底子好,平日強壯的人,也會沒事。”
“像江將軍,還有暫時沒有出現病症的,千千萬萬士兵,都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雖然不發病,但是蟲子還是會讓你們肚子不適幾日。”
“是。”這樣一說,江河想起什麼似的,道:“前些天,屬下肚子是時不時的疼一下,沒兩日就自己好了。“
“所以屬下也沒在意,想來就是飲了生水的緣故。”
寧淺予抿著嘴思考著。
這時,司徒森凝神道:“奇怪的是,我們在這駐紮並非一兩日,而是長達幾個月。”
“為什麼之前什麼事都沒有,而這一次……”
“這才是問題關鍵所在。”寧淺予接過話,道:“我懷疑潭水本來沒問題。”
“你們想,在之前都沒事,卿鳳國捲土重來後,水源出現問題。”
“可是……”江河低聲道:“水源可謂是我們的命脈,要真是卿鳳國的人,他們為何不直接投毒,一了百了?”
“你忘了之前的鼠疫?”司徒森嘴角一勾,道:“他們投毒,擔心我們在極端之下,會反抗,以其人之道玉石俱焚。”
“水蟲是最不會引起人懷疑,也是最保險的法子。”
“畢竟人人都要喝水的。”
寧淺予贊同道:“正是這個道理,而且,他們車輪戰,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就是在試探。”
“一邊試探,一邊消耗,這般下去,你最多還能支撐兩個三四日。”
“不得不說,卿鳳國這一回,是傾盡所有要拿下北雲了。”司徒森冷笑更甚:“那我們也別客氣了。”
寧淺予和司徒森的視線相對,兩人都明白對方的意圖。
取水的士兵,很快就回來了。
六個人抬了整整三大缸水。
水蟲的樣子很小,落下水下,很不清楚。
寧淺予司徒森還有江河三人,各自取水,一小杯一小杯的觀察,差不多半個時辰沒動彈。
看的寧淺予眼睛都花了,才聽到司徒森沉聲道:“是不是這東西?”
寧淺予趕緊放下手中的杯子湊過去。
司徒森拿著的杯子中,滿滿一杯水,乍看之下,就是有些泛黃的水。
寧淺予仔細的看了兩遍,才看到杯子底部,有幾條很小,近乎透明的小蟲子,在翻著跟頭。
“是了,是了!”寧淺予驚喜的道:“就是這種蟲子!”
“看來症狀對上了,現在我去寫方子,你們著人熬藥!”
寧淺予說完,直接奔主營而去。
等司徒森和江河到主營的時候,她的方子已經寫好了。
“給江將軍遞過去。”寧淺予心情大好,將方子遞給裴珮。
裴珮接過,朝江河走去。
“皇后娘娘真是北雲的福星,您一來,就搞清楚了病症所在。”江河趕緊跪下,深深磕頭道:“屬下替幾萬將士,謝謝您!”
“我是皇后,為皇上分憂,北雲分憂是自然的。”寧淺予抬手,道:“接過方子,趕緊去吧。”
“是。”江河起身,從裴珮手中接方子的時候,不經意間看了眼她的臉。
“咦?”江河一愣,難以置信:“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