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臉色一紅,但她沒看到的,是卓宇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在背過她之後,轉瞬變成凝重。
剛下山,卓宇便進了屋子,並且吩咐暫時都不能打攪。
心腹丫鬟荷花守在門口,一直等到天黑,也沒瞧見屋裡有什麼動靜。
直到天色擦黑,荷花才開始有些著急起來。
她輕輕的扣了扣門,道:“少爺,您睡好了嗎?”
屋子裡一片靜悄悄的,沒有什麼動靜。
“少爺?”荷花聲音大了些,還一連著叫了好幾聲:“少爺,少爺?”
但屋子裡無人應答。
荷花心裡咯噔一聲,趕緊試探性的將門推開。
屋子裡一片昏暗。
她摸到桌邊,找到引火摺子,將燭臺點燃之後,屋子裡陡然亮了起來。
她趕緊端著燭臺走向床榻邊。
床榻的帷帳被放下來了,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荷花皺了皺眉,轉身將燭臺放在桌上後,輕輕掀開帷帳。
可剛一掀開,荷花就愣住了——床榻上一個人也沒有!
荷花趕緊起身,在屋子裡裡裡外外看了一遍。
沒有!
連房梁上她都瞧了,沒有!
荷花慌了神,想著出去找,可轉眼一想,少爺這樣出去,定是從後窗戶走的。
果然,她開啟後窗戶,一張很小的紙條順著緊掩的窗戶掉下來。
“荷花,我知道你聰明,會想到這,也能看到這紙條,你別找我,天亮我就回來。”
荷花捏著這張紙條,簡直是哭笑不得!
可她放心些,白天百花夫人剛找過卓宇,想必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今晚是不會找他了。
這樣一想,荷花趕緊將窗戶重新關好。
順便轉身,將床圍什麼的都整理好。
現在唯一祈禱的,是這個小祖宗,能在約定的時間回來!
……
被荷花所擔心的卓宇,正輕裝簡行,穿著一身夜行衣,朝皇宮不斷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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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之後,他終於是到了。
不過……
皇宮遠比之前的賢榮親王府守備森嚴。
他默默的潛伏在牆角,黑色的夜行衣,幾乎和角落中的黑暗融為一體。
等了很久,才終於在侍衛換班的時候,找到了機會,偷偷從宮牆進去了。
寧淺予居住的寢殿很好找——整個內殿,除了她的鳳和宮,沒有旁的妃子居住,都是黑燈瞎火的,只在屋子外點著一盞小燈籠。
但靠近鳳和宮之後,卓宇再度犯了難!
這司徒森和寧淺予住在一起,他怎麼能靠近寧淺予?
他的視線,在不遠處來回巡視,好不容易,找到了法子。
……
司徒森住在鳳和宮的話,鳳和宮外有侍衛,但宮內是沒有的。
“喵嗚……”
一聲貓叫,將鳳和宮的人,給吵醒了。
“什麼聲音?”寧淺予肚子大了之後,睡覺總是很淺眠。
一點動靜,就能直接將她吵醒。
“好像是貓叫吧。”司徒森睡眼朦朧,說話還帶著一絲不清醒,迷迷糊糊道:“沒事,先睡吧。”
“是不是阿狸?”寧淺予皺著眉,道:“它跑出去了?”
“喵嗚~~”
“喵嗚——”
又是兩聲貓叫。
頭一聲像是要炸毛的貓。
但後一聲,生意就帶著些淒厲了。
“不對!”寧淺予一骨碌從床榻上坐起身,道:“你聽到沒,是不是阿狸跑出去,被旁的貓給傷了?”
“不會的。”司徒森翻身,輕輕拉住她的手:“你別想的太多,阿狸不是專程給人照顧著。”
“哎呀,它是貓,有腳,會跑的!”寧淺予擺脫司徒森的手:“我可是不想再經歷一次小賴皮狗的事情。”
“我起身去瞧一眼,你先睡。”
寧淺予說著,就要穿衣起身。
“哎哎哎。”司徒森帶著濃濃的鼻音,起身按住寧淺予的動作:“雖然是初春。”
“但外邊寒意很重,你睡著,我去瞧。”
說完,不給寧淺予反駁的機會,起身大手一揮,就將衣裳穿好了。
邁著長腿朝外走去。
屋子外,沒守夜的幾個婢子,已經起身去尋了。
見到他起來,趕緊行禮:“皇上。”
“怎麼回事?”司徒森皺了皺眉。
“阿狸不見了。”茯苓低聲道:“剛才兩聲貓叫之後,阿狸從籠子裡跑出去了。”
“趕緊去尋吧。”司徒森揮揮手,回頭看了眼半掩著的房門,將門帶上。
隨即,他也出了鳳和宮的宮門。
寧淺予還披著衣裳,不見司徒森回來,也睡不好,索性將衣裳穿好之後,半躺在床上等著。
門再度輕響。
“是不是阿狸?”寧淺予趕緊抬頭。
看清來人之後,她的話,頓住了,帶著些難以置信:“卓宇?你來做什麼?”
“寧淺予。”卓宇早就將臉上蒙著的面巾拉下。
此時神色凝重:“注意你生產之時,還有剛生完之後,會有危險!”
“什麼?”寧淺予被他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頭霧水,狐疑道:“你大半夜的,就是為了說這些?”
但卓宇只是沉重的點頭,隨即身影一閃,消失在門之後。
他知道,調虎離山之計,只能暫時的將司徒森引走,他很快會回來的!
而且,卓宇知道他是打不過司徒森的。
果然,卓宇剛走沒幾息時間,司徒森就回來了。
他的手,在準備推開屋子門的時候,忽然頓了頓,才接著推門進去。
寧淺予依舊坐在床頭,看到司徒森進門,輕聲道:“回來了?那叫聲是不是阿狸的?”
“不是。”司徒森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道:“阿狸好好的在屋子裡,不過是跑出籠子,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驚嚇了。”
“那就好。”寧淺予點點頭,隨即將外衣解下:“既然沒事,先睡下吧。”
司徒森默默的走到床邊,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屋子裡有人來過?”
“怎麼了?”寧淺予抓被子的手一停,道:“你為什麼忽然這樣問?”
“我離開的時候,屋子門掩的很緊,因為我怕風吹進去,讓你著涼了。”司徒森替寧淺予蓋好被子,道。
“但是我回來的時候,門是虛掩著的。”
寧淺予沉默的一下,手下的動作見緊:“我……有人來過了。”
“誰?”司徒森繼續幫她掖好被角,自己才緩緩的上榻。
“卓宇。”寧淺予聲音低了低,趕緊解釋道:“他來只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司徒森聲音冷了很多。
寧淺予知道,他心裡定是不舒服的,於是換成一個微笑:“他是個瘋子,莫名其妙的說什麼,讓我生孩子的時候注意一些。”
“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是什麼意思,他就已經走了。”
司徒森眉心緊皺,竟然和寧淺予預料的不一樣。
他並沒有追究,而是躺下,將她擁在懷裡,輕聲道:“既然是個瘋子說的瘋話,也別管他說的是什麼,先睡吧。”
他的手和他的懷抱,依舊溫暖。
可這一夜,寧淺予睡的完全不踏實。
起先是久久不能入睡,剛入睡,就開始了亂七八糟的夢境。
不知道是不是卓宇的話,讓她心裡起了個疙瘩。
夢裡有人生生將她開膛破肚,取出了腹中的孩子。
那個背影是個女子,全程一直在桀桀桀桀桀的陰笑著。
但寧淺予費盡全力也看不見那女子的臉。
直到孩子從肚子裡被拿出來,那女子陡然轉過臉來。
“啊!”寧淺予嚇得一聲尖叫,從夢中陡然驚醒!
“怎麼了?”司徒森也被這叫聲驚醒,下意識的將她擁在懷裡:“別怕,我在這。”
“是不是做惡夢了?”
寧淺予在司徒森的懷裡,手緊緊的抓著他面前的衣襟,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良久,她才點了點頭。
“別怕,我在,我在這,誰也傷害不了你,只是個夢罷了。”司徒森伸手,緩緩的撫在她的背上,安撫著。
伸手觸及的,卻是一片溼熱——寧淺予後背的衣裳,全部被汗水打溼了。
“你先躺著,我去打水給你擦擦,換身乾淨衣裳。”司徒森安撫著寧淺予。
寧淺予的身子還是有些發抖,聽到他的話,緩緩的從他懷中離開。
陡然間脫離溫暖的懷抱,讓她止不住打了個冷噤。
司徒森以為她是凍的,趕緊起身,隨意披了件衣裳,就出了門。
寧淺予緩緩的躺下,身子還在不自覺的顫慄。
準確的來說,只要一想到夢裡的那張臉,她就剋制不住情緒——那張臉再熟悉不過,正是她每日都能在銅鏡中見到的!
是她自己!
司徒森不想讓婢子來伺候,很快就端著熱水回來,幫她整理汗溼的後背,換了身衣裳。
再度躺下,寧淺予身上早就是冰涼一片。
她很久沒做過夢了。
亦是不知道這夢,意味著什麼!
這樣憂心之中,寧淺予總算是睡著了。
起來的時候,司徒森已經去上朝了,屋子裡只有幾個婢子伺候著。
“娘娘,您醒了?”立春將水遞過來,給她洗漱:“早膳早就備好,您愛喝的粥都有。”
寧淺予搖了搖頭:“先放著吧,我不餓。”
立春狐疑道:“早膳已經過了一大會,您要是再放放,都到了用午膳的時候。”
“是嗎?”寧淺予竟然不知道她睡了這樣久:“那好,你先隨便傳一點清淡的進來。”
雖說是傳了膳,寧淺予也沒吃幾口。
草草的扒拉兩口就起身:“收拾下東西,我要出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