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寢殿中的氛圍，和外邊比起來，好不到哪裡去。
壓抑，沉悶。
以太醫院首為頭，好幾個資歷深的大夫，守在皇上的榻前，海公公拿著浮塵，眼眶也紅著。
他們進去，幾人都看過來。
海公公像是瞧見救命的稻草一般，上前道：“王妃，王爺，您二位總算是來了！”
“本王已經知道了。”司徒森著急的邁步向前。
寧淺予也跟著他上前。
皇上此時牙關緊咬，臉色鐵青，躺在床上，胸口被子起伏的弧度，微弱又急促。
太醫院首看到寧淺予，也道：“和碩王妃，您來瞧一眼皇上的病吧。”
寧淺予沒有猶豫，上前就著太醫院首的手枕，幫皇上細細的把脈。
這一把，寧淺予心裡越是心驚。
皇上的脈象，像是在狂風中跳動的燈火，隨時有被熄滅的可能！
“如何？”太醫院首看著她的臉色，心知不好，還是問道。
寧淺予搖了搖頭。
太醫院首垂下頭，道：“老臣幾人剛才把脈之後，也是這個意思，只怕，要通知禮部，將東西備著，免得到時候慌張啊！”
司徒森聲音輕顫：“你們的意思，父皇的身子，是不是無力回天？”
太醫院首和其他太醫，頭垂的更低，不敢說話。
寧淺予艱難的點頭，道：“院首大人說的沒錯，只怕……要通知禮部了。”
司徒森看著榻上情況不好的皇上，心裡也是陣陣驚疑。
尤帶著幾分難以置信：“昨日晨間，進宮來看父皇的時候，父皇精神差了些，還是有說有笑的。”
“怎麼夜間，就忽然犯了重疾？”
太醫院首和幾個太醫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動了動嘴，誰也不敢說什麼。
見沒人回答，司徒森的聲音再次提高了些：“說啊，朝廷的餉銀養著你們，你們治不好病就罷了！”
“如今竟是連病因都診不出來了！”
幾人嚇得齊刷刷跪下，寧淺予見他動了真怒，正要勸慰，就聽見太醫院首哆哆嗦嗦的開口：“王爺，皇上此番發病，是……是王妃的定心丸引起的！”
寧淺予一怔，隨即道：“院首大人，這般血口噴人不好吧。”
“本宮剛才說什麼來著！”姜思雨不知道怎麼，帶著一眾嬪妃皇子，全部到了屋子裡：“是你害的皇上這般境地！”
門口壓壓擠著的妃嬪，全部紅著眼盯著寧淺予。
還沒辯解，她們心裡已經認定了是這樣。
寧淺予苦笑一聲，道：“定心丸裡的東西，都是再常見不過的，而且，我能將其方子中的藥物，一一的列出來……”
話還沒說完，姜思雨就冷笑著，道：“還真是伶牙俐齒，定心丸是你開的，自然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我們怎麼知道，裡面都是什麼東西，什麼藥和什麼藥相剋？”
寧淺予簡直氣的好笑。
皇上病重，垂危之際，他們這群人，不想著皇上的身子情況，反而是和她糾纏不已，簡直是可笑至極。
她忍住情緒，道：“定心丸皇上身邊還有，拿出來研磨，請太醫們全部進行辯證，就知道我說的有沒有假。”
事情到了現在，太醫院的誰，都不敢應聲，正怕生怕和皇上病重之事扯上關係，成了替罪羔羊。
太醫院首也不是吃素的，他知道皇上一旦駕崩，定要徹查所有的東西，他也不想沾邊。
因此，他想了想，道：“賢榮親王妃，藥汁變成藥丸之後，裡面加了很多東西。”
“恕微臣等人眼拙，見識短淺，沒法子辨認藥丸中的東西，分別是什麼。”
“退而言之，皇上病後，一連幾個月，都是您在照料著皇上脈案什麼的。”
“這中間的事情，太醫院除了提供了藥材，別的……一概不知！”
寧淺予冷眼看著這些利益使然的人，道：“但皇上的病，真的不是吃了定心丸，為此，我可以取藥丸來看！”
話音剛落，外邊就傳來加二連三的通報聲。
那些成年後遷出宮的皇子，也全部來了！
司徒雲瞧著自己母妃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著急。
抬頭盯著寧淺予道：“剛才太醫院首的話，我們聽得真切，父皇的脈，是你一人看的，現在出了事，難道想開罪不成？”
“就是。”司徒君附和，道：“父皇前些時候發病，我們都來瞧過，人好好的，夜半吃了你的藥，就病重至此，難道你不該好好的解釋？”
這一開口，後邊跟著的皇子公主，全部發難。
說實話，皇上的病來的突然，寧淺予光從把脈，根本不知道皇上發病的起因。
還沒查，他們一頂頂的大帽子就扣了下來，辯駁的機會都不給她。
所有人，全部都是將矛頭指向寧淺予。
寧淺予百口莫辯，司徒森厲聲呵斥，道：“你們鬧夠了沒有！”
他的聲音帶著雷霆震怒，殿中一下子清淨下來。
除了龍榻上呼吸沉重的皇上，其他人鴉雀無聲。
司徒森環視一週，聲音像是淬了冰一般，帶著森森寒意：“你們一直說，是本王的王妃害了父皇。”
“那本王倒要問一句，她，有什麼理由害父皇？”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唯獨姜貴妃，孤注一擲，沉聲道：“你雖然是皇儲，但卻沒封太子，保不齊你們夫妻二人，眼瞧著皇上身子日漸不行。”
“為了穩固位置，想將皇上暗害之後，等你自己儘快繼位！”
“姜皇貴妃血口噴人，紅齒白牙，就開始汙衊，本王瞧著你是貴妃做的清閒了。”司徒森微眯著眼，迸出危險萬分的神色。
姜思雨心裡忐忑。
要不是周身邊上還站著好些人，保不齊司徒森這森然的語氣，加上駭人的眼神，她只怕已經嚇尿了。
姜思雨看了圈站在周圍的妃嬪，道：“難道是被我猜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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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皇上沒了，咱們這些嬪妃，年紀不大就要成為安壽宮中靜靜老死的太妃！”
她的話，讓好些嬪妃心裡都暗自驚訝。
是啊，皇上死了，她們都是太妃，今生都要困在安壽宮，不得外出！
比囚犯都不如！
姜思雨的話，讓這些嬪妃坐不住，你一眼，我一語說起話來。
“既然爭論不休，我提議，將和碩王妃關押起來，好好的查證！”司徒雲眼珠子一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