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的死訊,在很短的時間,就傳遍寧府。
寧長遠本就是孝子,中間不過是因為些彎彎繞繞,老太君昏迷之後,才對老太君懈怠了些。
老太君前幾日剛醒。
醒了之後,只是和寧淺予說了很多,連他這嫡子,都沒說上什麼話。
忽然間,就驟然長逝,他的難過,不是裝出來的。
寧長遠進屋之後,對這訊息,還是難以置信。
在老太君的榻前站了良久,才逐漸接受這事實。
他的眼睛逐漸變得猩紅起來,狠狠的盯著邊上的寧淺予,道:“又是你,老太君出事的時候,身邊又只有你一人!”
“你究竟對老太君做了什麼,是不是我們寧府的人,全部死了,都給藍姿陪葬,你就甘願了!”
寧淺予也在悲傷中,沒有回過神。
寧長遠這番話,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
她冷笑了一聲,道:“寧老爺,你該不會以為,老太君是我害死的吧!”
“不是你還有誰!”寧長遠巡視一圈,眼睛猙獰的瞪著道:“出事的時候,下人都被你遣了出去,就足以說明問題!”
“之前的孫倩如,寧澤,寧以月,這裡面,難道沒有你的手筆,還有孫家!”
“你不就是恨當時寧府的人,害死了藍姿,要替藍姿報仇?”
“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全部告訴你!”
寧長遠正在氣頭上,說起話來,也是沒頭沒腦,絲毫沒有考慮顧忌什麼。
亦是沒有避諱周圍的人。
“你不是說藍姿是我害死的,是孫倩如害死的?對,是,當年要不是孫倩如弄了小道士進府,或許後邊,就沒有一系列的事情。”
“藍姿的死,你以為只有你心裡難過?我為此內疚多年,多看你一眼,我心裡都不是滋味!”
“午夜夢迴,我經常夢到她問我為什麼要殺了她,為了寧府的安寧,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也因為對藍姿的愧疚,縱使知道孫倩如的下場,是你精心設計,我也不曾追究,還有寧澤!寧澤屋裡搜出來的東西,究竟幾分真,幾分假?”
寧長遠聲聲質問,無比理直氣壯,就好像寧淺予才是做錯事的人。
寧淺予忽然笑起來。
屋子裡還有個嚥氣的人,這樣的笑聲,迴盪在屋子裡,端的顯得幾分詭異,讓人脊樑生寒。
“你笑什麼?”寧長遠打了個冷戰,也被笑的丈二摸不著頭腦。
寧淺予笑的眼淚都出來,才逐漸的停下。
她指著寧長遠,像是看到世間最好笑的人一般:“寧長遠,你說的這樣冠冕堂皇的,不是在掩蓋你的錯誤?”
“你在乎過誰?從一堂宰相成為現在的狼狽樣子,難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
“在乎我母親?明月莊的那些花花草草,都像是笑話,你要是真在乎她,也不會因為道士的話,將她溺死。”
“更別說在乎孫倩如幾人了,可能你真的在乎過寧澤,但他不是你兒子!”
“說到底,你就是自私,祖母病重昏迷的時候,你在為寧澤奔波,來一連著多久,都不踏足靜心苑。”
“現在人死了,才開始裝大孝子,有什麼用?”
“包括現在,你捂著預言不說,還口口聲聲是為我好,為的,不也是保住自己的命?保住你現在僅有的榮華富貴?”
成了仇人的父女二人,就這樣互相的指責,都在宣洩埋藏在心裡長久的不滿。
心裡的氣還是沒有消弭,寧長遠忽然狠聲道:“預言,我告訴你,那預言我也剛知道不久。”
“你之前逼問我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可如今你如此揣測我,我告訴你,那預言說,你是天生鳳凰命格。”
“鳳凰是什麼,鳳凰是皇后,還有那玉璣子,玉璣子是能開啟遠古寶藏的東西,相當於鑰匙。”
“那寶藏,足以再重新建立一個北雲國出來,這訊息要是走漏,人人都有一顆貪婪的心,你想想寧府會怎麼樣,你我又會怎麼樣!”
這下,寧淺予沒有反駁寧長遠。
她怔怔的站著,想的,卻是老太君臨終時候說的預言。
預言裡面的話,不是很難懂,可是那短短的幾句,根本沒有說玉璣子中間有寶藏!
可老太君好像還有什麼沒說完一樣,寧淺予現在也拿不準。
不僅僅是寧淺予,連司徒森也微微一愣,眼神逐漸變得深暗起來。
羊林子明明就被他藏起來,怎麼預言,還會昭告於世!
至於那寶藏……
司徒森凝眸看著寧長遠,心裡越發的不安。
寧長遠看到她不言不語,緊跟著道:“都說開了,你心裡滿意了?”
剛剛兩人的爭執,都是父女之間的齟齬,司徒森不好站出來,現在,他不得不站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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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森往前幾步,將寧淺予護在懷中,道:“寧老爺,說出來的話,你要負責才行。”
“什麼玉璣子是寶藏的鑰匙,這樣的話,傳出去誰也不好善了。”
寧長遠悚然一驚。
剛才只顧著宣洩心裡的不滿,壓根沒想到話會帶來的後果。
他趕緊環顧一週,發現在場的都是彼此的心腹下人,心裡勉強松了一口氣。
但他沒看到的,是本來在人群後邊,默默無聞的三等丫鬟,在他那番話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靜心苑。
寧長遠悲傷之下,敢和寧淺予兩人對峙,卻萬萬不敢惹司徒森。
他頓了頓,語氣卻是帶著些心虛:“王爺,我和王妃二人,將話說開了也好,省的我們彼此誤會。”
寧長遠是新孝,司徒森到底只是深深看了眼他,只是道:“真是這份心,固然是好。”
“至於方才寧老爺質疑,是王妃害了老太君,當時本王也在,難不成寧老爺的言下之意,本王也參與了暗害不成?”
司徒森都開口,寧長遠也不好胡攪蠻纏,趕緊道:“不敢,不敢。”
天色已晚,寧府的人,全部都徹夜未眠。
寧淺予按照規矩,在靈前守了一夜,司徒森陪著,直到天亮才離開。
一日前寧長遠找人看了日子,三天後就是吉日,原是定下,準備做給安樂認祖歸宗的喜日。
這一個突發情況,讓喜日,變成了老太君的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