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兩個字，寧淺予的心猛然一緊。
許是沒睡好，隨著這心裡的感覺，太陽穴竟然又開始突突直跳。
她顧不得身上只穿著寢衣，按了按太陽穴，猛地起身道：“碧荷苑發生人命了？”
“是。”茯苓對上寧淺予的眼神，趕緊低下頭去。
寧淺予沒有留意這一點，那股子不安的感覺，越發的強烈。
她連聲問道：“誰死了？”
“是……吳婆子……”茯苓聲音更小。
“吳婆子！”寧淺予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吳婆子昨兒晚上還在她這，說起之前的事情，事情說到一半，最重要的都還沒開口呢，怎麼早晨就死了！
她趕緊穿好衣裳，道：“帶我去瞧瞧！”
“王妃，這大早上的，見到死人很晦氣的……”茯苓低聲勸道：“您還是別去了。”
寧淺予微眯著眼，瞥了眼茯苓。
茯苓不敢再阻攔，只能道：“王妃，您要做好準備，吳婆子死的不算體面……”
寧淺予簡單的梳好髮髻，率先出了門。
碧荷苑地方很大，下人房就在北邊角落裡。
從碧荷苑主屋過去，要經過半圍著碧荷苑的荷塘。
還有好幾處假山鯉魚池。
要是走近路，就必須從這池塘和鯉魚池中間穿過去。
寧淺予剛推開門，就瞧見不遠處已經圍了好些人。
下了幾日的雪，又是連著陰天沒出太陽。
府中除了經常走人的位置，其他地方的雪都還沒化。
寧淺予剛出門，就打了個冷顫。
可比起身上的冷意，她心裡更為冷一些。
唯一知道當年事情的人，竟然就這樣死了！
她可不相信，這中間沒什麼貓膩和問題！
她壓住心裡的怒意，朝人群圍著的位置走去。
那些圍著的下人瞧見寧淺予走來，全部自覺地散開，遠遠的瞧著。
梁伯也在人群中，她一去，梁伯就上前。
說的話，和茯苓的倒是如出一轍：“王妃，死人之處晦氣，尤其是水下溺亡，還是不要靠近的好……”
“晦氣，我還怕什麼晦氣？”寧淺予冷笑一聲。
吳婆子仰面躺在地上，臉色青白，雙目緊閉。
身上的衣裳頭髮上，全部都是水。
花白的頭髮上，還掛著些水草。
她的臉上，比昨晚上看著腫起來不少。
身上的厚夾襖上，也全部都是水。
憑著寧淺予檢視，她應該是死了很長時間。
估摸著，是昨兒從她這說完話，回去的時候，就溺水了。
越是瞧著，寧淺予心裡月不是滋味。
梁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神色，道：“王妃……這人死了，是抬走還是……”
“請仵作上門！”寧淺予眼睛微眯，打斷梁伯的話：“怎麼掉下去的，查出什麼來了？”
梁伯抬手，指著不遠處的缺口，道：“應該是從那兒滑下去的。”
寧淺予順著梁伯指著的方向，緩緩的走過去。
這條小徑，兩邊都是鯉魚池，中間鋪著的，是不算很大的青石板。
梁伯說的位置，正好那塊青石板上，結著薄薄的一層冰。
早上的溫度比夜間稍微高一些，眼下已經開始化了，冰塊的兩邊，都開始滲出水來。
她低頭看著那一絲絲薄冰。
這條小徑的前後都是青石板，挨著一直到對面，足有二十塊左右。
怎麼不偏不倚，前邊後邊的青石板上都沒有水，唯獨這一塊上，沾著些水，還化成了冰？
她狐疑道：“這是怎麼弄上水的？”
“老奴派人去問了，說是前天，您養的小狗貪玩，在水邊差點掉下去。”梁伯低聲道。
“照顧小狗兒的奴才趕緊去搶，哪知狗兒機靈，一下子蹦到下一塊青石板上。”
“可那不中用的奴才，一下子沒蹦過去，失足落水了，他上岸的時候，帶了不少的水在青石板上。”
“緊跟著就是小雪，氣溫一直上不來，那塊水就成了冰，這還是化去不少後的樣子，之前的更是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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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吳婆子，估計是昨晚伺候完您之後，貪了懶，準備從小徑穿過去，卻是天黑路滑，腳下沒踩住，就滑下水了。”
按照梁伯的推算，事情也算是說的過去。
寧淺予的視線，從那青石板上，緩緩移向吳婆子。
吳婆子牙關緊咬，身子早就僵硬，但是姿勢有些不自然，應該是落水之後，求生本能讓她掙扎過。
寧淺予眉心蹙的更緊：“為什麼吳婆子一夜沒回去，同宿的下人，卻沒來彙報？”
“回王妃，吳婆子從跟著您回來之後，就安排在您碧荷苑的下人屋子。”梁伯趕緊道。
“說來也巧，是吳婆子命裡該有這一遭。”
“前些時候都是，和您院子裡的末等丫鬟蓮兒，荷花，還有春草一起住的，可是蓮兒前天感染了風寒。”
“緊跟著荷花和春草也咳嗽起來，怕過了病氣給您，一早就將幾人挪去別處了。”
“那屋子暫時就住著吳婆子一人，不然也不會一夜都沒人發現。”
寧淺予心裡憋著一口氣，還是沒能吐出去。
一切好像真的是命中註定一樣。
註定了她輕鬆的，能遇到消失多年的藍瓊，可是當她即將觸到真相的時候，藍瓊居然就這樣死了。
對於吳婆子，她是沒什麼感情的。
可是吳婆子肚子裡，還有昨晚上沒說完的話！
天師究竟說了什麼，會讓藍姿選擇去死？
寧淺予心裡煩躁不安，好在仵作來的很快。
行過禮之後，仵作就開始仔細的檢查起來。
好一會，仵作才起身，道：“回王妃，這婆子，是溺水而亡的。”
“她的姿勢是怎麼回事？”寧淺予頓了頓，道：“有沒有可能，是被人故意殺了拋進池塘的？”
“亦或者，是被人按在水裡溺死的？”
仵作又蹲下去，拿著什麼東西在吳婆子嘴裡和鼻腔中，搗鼓了一陣。
之後才道：“回王妃，這婆子死的時候，是掙扎過，所以才會是這樣的姿勢，掙扎不是因為外力。”
“是任何人掉下水，都會下意識的掙扎的，婆子身上還穿著厚厚的棉襖。”
“一掉下水，就像是綁著重石頭一樣，加上夜間冷，水幾乎是冰的。”
“婆子估計下去就開始抽經，才導致她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