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雲嬤嬤走到吳婆子邊上。
多年過去，一個人除非是毀容，否則樣貌上，除了容顏老去，滄桑之餘，不會有完全讓人不認識的改變。
雲嬤嬤仔細看著吳婆子。
越是看，越是心驚。
雖然吳婆子瘦了不少，臉上皺紋橫生，瞧著比實際的年紀，年長很多。
但，她的模樣輪廓，就是當年藍瓊的模樣！
兩人之間的區別，除了胖瘦和年老之外，沒很大的區別。
雲嬤嬤驚愕的張大嘴，隨即反應過來，緊緊的閉上。
雖然她極力的想要裝作鎮定，可說話結結巴巴的語氣，出賣了她心裡的惶恐：“是，是有幾分相似……”
“緊緊只是幾分相似？”寧淺予冷笑了一聲：“雲嬤嬤？”
雲嬤嬤又飛快的瞟了眼吳婆子。
這一眼，讓當年的那些事，全部湧上腦海。
藍姿的眼淚，天師的預言，老太君的左右為難……
雲嬤嬤想到老太君的叮囑，緊緊閉上眼，道：“王妃，老奴著實不敢肯定這人，是不是藍瓊。”
“當年的事情過去這樣久，藍瓊只是藍夫人身邊的心腹，老奴連她的長相，都記得不清楚，哪裡能知道……”
得，這雲嬤嬤的嘴巴，像是被釘死了一樣。
威逼利誘，卻全然吐不出什麼要緊的東西來。
寧淺予臉色陰鬱，道：“好，你下去伺候祖母吧。”
一直到回去王府，她的心情都沒好起來。
吳婆子從見到雲嬤嬤開始，就像是嚇掉了魂似的，魂不守舍。
這樣的情形，也不肖再問。
不管雲嬤嬤和吳婆子怎麼否認，這吳婆子，就是當年的藍瓊！
茯苓和立夏立春瞧著自家主子的顏色，誰也不敢出聲。
寧淺予歪在軟塌上，閉著眼在捋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按照她到現在能掌握的證據，還有聽到過的那些話來推算，當年的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孫倩如勾結了小道士，想要陷害對她威脅很大的正妻藍姿。
用的，是最為忌諱的法子——歪門邪說。
找出幾個證據，說藍姿是不祥之人。
會給寧府帶來不祥，甚至可能加進去很多的話，比如克夫克子之類的。
恰好藍姿生下孩子之後，身子一直不怎麼爽利，常年病著，還為此回了忠勇侯府一年求醫養身體。
這些都是孫倩如能詆譭藍姿的藉口。
寧長遠那時候正是事業的上升階段，年少有為，一直纏身在朝堂上的事情，根本沒有那閒工夫去照顧後宅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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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太君，也不怎麼管幾個夫人的鬥爭，只要不過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或許，孫倩如那時候的計劃，是將藍姿從大夫人的位置上拉下來，讓藍姿再也做不成當家主母，沒有想要藍姿的命。
可當道士進門之後，不知道是誰說漏嘴，亦或者道士真的有本事，發現當時寧淺予出生之時的種種異象。
包括那個玉璣子。
推斷之後，那道士肯定發現不對勁，回去找了更高一籌的人。
後來……
寧淺予長嘆了一聲。
後來那高一籌的天師，定是算出什麼預言來。
這預言並不是北雲宣帝的預言，而是之前寧以菲說起的，在寧澤祠堂聽到老太君嘀嘀咕咕說出來的。
是關於寧淺予身世的預言！
為了掩蓋這預言，藍姿主動承認了不詳之身的說法，也信了只有她死，才能保得寧府和寧淺予的平安。
這也符合雲嬤嬤說的，藍姿是因為寧淺予而死的話。
同時，寧長遠在明月莊為藍姿種的花，保管多年，興許就是他心裡存著對藍姿的愧疚。
而寧長遠不喜歡寧淺予，許是因為她的出生，帶來玉璣子，也帶來了預言，害死了藍姿……
這樣子，也算是能勉強的說的過去。
那麼，問題的關鍵，再次回到原點。
那個天師算出來，關於她的預言，那句完整的話，究竟是什麼？
又是什麼，能讓老太君和寧長遠聯手，將紫芳園的下人都給殺了保守秘密？
每次想到這，寧淺予腦子裡就嗡嗡作響的痛。
那感覺，像是不讓她想有關預言的事情一樣！
罷了罷了，反正一切，在沒得到認證之前，都是她的猜想。
或許中間，還有更複雜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屋裡很暖和，她半倚在軟榻上，胡思亂想著，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屋裡已經暗下來了，屋裡只有桌上，放著一盞油燈。
她身上搭著一條波斯絨毯，立夏立春和茯苓，誰也不在身邊。
她動了動被自己壓住的右臂，一陣麻麻的感覺讓她哭笑不得。
緩解之後再起身，她這才發現軟塌邊上跪著一個人。
正是吳婆子。
見到寧淺予起身，吳婆子趕緊伸手，準備去扶著寧淺予。
她一直跪著，起身的時候，膝蓋和腿也全麻了，晃了晃，又跪回地上。
寧淺予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還是有些不忍，畢竟吳婆子是藍瓊的話，就是伺候過她母親的人。
她動了動手臂，道：“你跪在這做什麼？”
“老奴惹得王妃今兒不快，就是老奴的錯。”吳婆子低著頭，道。
“好了，起來吧。”寧淺予揮揮手。
吳婆子卻是沒有動彈。
寧淺予皺了皺眉，道：“還跪著做什麼？其他的人呢？”
“回王妃，茯苓姑娘被管家叫走，立春姑娘歇著，立夏姑娘拿燈油去了。”吳婆子低聲道。
寧淺予起身穿好鞋子，瞧著吳婆子還跪著，不由道：“罷了，我也不怪你，起來吧。”
吳婆子還是分毫未動。
甚至跪的比之前更為端正。
寧淺予這才覺著不對，狐疑道：“吳婆子，你這是做什麼？”
“小小姐。”吳婆子在抬頭，眼角帶著淚珠子：“老奴騙了您！老奴正是藍小姐身邊，伺候多年的心腹婢子藍瓊！”
寧淺予愣在那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吳婆子這是鬧得哪一出。
她費盡心思去查，吳婆子一言不發，像是啞巴似的，好不容易言語，還是不承認。
現在她都不打算從吳婆子這入手，吳婆子倒是上趕著自己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