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予的恨意,逐漸變成了快意。
她睥睨著狼狽的司徒逸,像是盯著一個螻蟻一般,冷聲道:“我受的苦楚,你不也受了一遍。”
“要是直接弄死,多便宜了你?眼下,你瞧著費心經營的東西,全部化為泡沫的滋味,不好受吧。”
“眼看著臨門一腳,即將成為太子,卻希望變成絕望,不好受吧。”
“堂堂皇子,廢為庶人,不,不對,是成了人人笑話的無能太監,淪為笑柄,連帶著莊妃都要被人**,豈不是比直接殺了你好?”
事已至此,前世也好,今生也罷,成王敗寇,一切皆有命。
“哈,哈哈哈。”司徒逸忽然笑起來,面目扭曲噁心:“寧淺予,這一世,你贏了。”
他被綁著,想要動彈,卻不能動彈。
他伸長了脖子,語氣森然:“可是你知道嗎,你機關算盡,以為贏了我,可是……身邊,睡的依舊是一頭狼。”
“這都是你的命,天師預言,你的命格是天生鳳命,要是司徒森此番不能歸來,你依舊是我的!”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司徒森娶當時還是瘸子的你,亦不是為了你的命格。”
寧淺予腦中有一瞬間,是空白的。
並非她不信任司徒森,而是那預言的事情。
“司徒逸,挑撥離間沒有用的。”寧淺予沉住氣,冷聲道:“你就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日子吧。”
“是嗎?”司徒逸幽幽的笑了一聲,沒再理會寧淺予,而是喃喃道:“玉璣非玉,人非人,寧氏有女是隱鳳,一朝歸來鳴天震,生辰二月開春來,鳳凰落地冬月天……”
他的聲音不大,卻還是在牢中迴盪,平添了幾分詭異的感覺。
寧淺予還沒來得及問話,司徒森已經推門進來:“司徒逸,這預言不過是狄韋傳出來的無稽之談。”
“若要是真的,誰不想娶了寧淺予,若是真的,寧長遠捨得這樣的搖錢樹,前去繁花縣?”
“事到如今,你還不忘挑撥,真是心思深沉!”
“是嗎?”司徒逸嘴角微挑,揚起一個諷刺的笑意:“看來賢榮親王,也有事情瞞著王妃啊。”
說著,司徒逸盯著司徒森,幽幽的道:“羊林子現在在哪兒?”
“你說的什麼,本王聽不懂。”司徒森忽然上前,在司徒逸身上一點:“你這樣的人,心思詭異,還是閉嘴為妥。”
他封住了司徒逸的穴道,之後轉身對寧淺予道:“小魚兒,我不會讓他好過的,夜已經深了,我送你回去。”
寧淺予斂住眼底的情緒,順從的道:“是。”
外邊的雨,逐漸下的小了起來。
已經是後半夜,大街上空無一人,只有小雨打在馬車上的聲音。
寧淺予從宗人府出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
司徒森好幾次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最後都成了微不可聞的嘆息。
一直到王府,進了碧荷苑,司徒森才道:“小魚兒,今日司徒逸的話……”
“王爺,我就問你一句。”寧淺予回神,看著司徒森道:“北平王地牢中的人,你究竟抓住了沒有?”
司徒森幾乎是下意識的否認:“沒有。”
“好。”寧淺予再抬頭,卻是帶著淺淺的笑意:“王爺,我信你,你還要審理司徒逸,先回去。”
“我陪著你吧。”司徒森還是不放心。
寧淺予沒說什麼。
已經是後半夜,司徒森就算是留下,也留不住多久。
從前兩人躺在榻上,是說不盡的話,是纏綿溫存。
今夜,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唯餘下彼此的呼吸聲。
司徒森心裡不踏實的感覺,在沉默中愈發的濃郁。
他翻身,手搭在寧淺予的腰間,將她帶進了懷中。
像從前一樣。
寧淺予趕緊閉上了眼睛。
但,誰也沒有睡著。
天亮之後,寧淺予總算是迷迷糊糊的睡去。
司徒森悄悄的起身,瞧著身邊安睡的人,心裡五味雜陳。
最終,他只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朦朦朧朧間,寧淺予聽到耳邊傳來低低呢喃:“小魚兒,我不會騙你,若真是有那一日,也是我身不由己。”
這一聲,既像是真的,又像是做夢。
寧淺予沒有睜眼,也辨不清。
司徒逸在宗人府呆了三日,三十六刑罰,一一捱過。
他到底是男人,竟然捱過之後,還留著一口氣。
司徒森瞧著司徒逸的樣子,湊近了道:“前世,你將本王五馬分屍,今生本想給你個痛快。”
“可你非要去碰本王的逆鱗寧淺予,本王萬萬忍不得,所以,這五馬分屍,照樣還給你吧。”
司徒逸嘴角上挑,嘴唇上下的動,卻沒半點聲音發出來。
在進入宗人府的第四日,關於司徒逸的聖旨,總算是下來了。
“庶人司徒逸,勾結卿鳳國狄韋,弄虛作假,謀害命官,殘害皇子,意圖顛覆朝綱,其心可誅,其形可滅,為警後人,賜五馬分屍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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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逸還是沒招,不過,真真假假,司徒森都將他釘死在那些罪行之上,永無翻身之地。
這訊息下來的時候,寧淺予沒想象的那般高興。
行刑的那一日,她亦是沒有去。
她知道,前世的敵人雖然全部殞命,可是今生的敵人,還在活動。
一切,還是沒有真正過去。
司徒逸死了,順平王府被抄家充公,而順平王府側妃柳梧,因為揭發有功,免於一死,甚至是功臣。
她被安置在別館之中。
寧淺予去瞧過柳梧一次。
才不過短短幾日,柳梧比之前,瘦了不少,顴骨都瘦的高高凸起。
“你還是愛他的吧。”寧淺予瞧著柳梧盯著天空的眼神,低聲道:“後悔嗎?”
“不後悔。”柳梧的神色中,也沒多少光彩:“我愛他,可是我也恨他,若不是他,我亦是當初的那個我。”
柳梧完全是心灰意冷了。
寧淺予輕嘆了一聲,道:“當初……”
話剛起頭,柳梧像是知道她想說什麼似的,打算道:“過去的,已經是過去的,淺予,這些都是我的劫數。”
既然她不想說,寧淺予便也將剩下的話,全部咽進去,轉言道:“順平王府已經不在,你打算接下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