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予醒了很久,都還在盯著床榻邊上發呆,一直道到茯苓掀簾子進來。
十月底的時候,為了擋住焊縫進屋,門口掛上了厚厚的氈子。
為了好看,立春和立夏,還在門口串了些珠子。
氈子簾一掀開,珠子就叮叮噹噹的發出一陣響聲。
寧淺予聽到那些響聲,才回神。
茯苓看自家主子坐在床上發愣,不由得問道:“王妃,您今兒是怎麼了?”
寧淺予收回眼神,目光急切的落在茯苓身上:“昨晚上,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那個夢太過於真實,真實的就好像是切切的發生過一樣!
“嗯?”茯苓不明所以,道:“昨晚上除了風將門簾前的珠子,颳得叮噹作響,其他聲音,奴婢並沒聽到。”
寧淺予眼神暗了暗。
或許,真的是她太過於思念,才會有這樣真實的夢境吧。
她重重嘆了一聲,起身穿好衣裳,坐在鏡子前,還有些難以置信。
直到梳洗好,她才將心情收拾好。
今日是要進宮,去給太后請平安脈的。
自打司徒森去世的訊息傳回來,太后一夜之間,也好像老了很多。
見到寧淺予,眼底有些氤氳的霧氣,半晌才逐漸的淡卻。
“淺予,你過來。”太后朝邊上指了指,道。
寧淺予要給太后把脈,順從的坐過去,道:“太后。”
“叫哀家皇祖母吧,森兒之前,一直都是這樣稱呼哀家的。”太后想了想,還是道。
“是。”寧淺予順從的道:“皇祖母。”
她伸手幫太后把脈,就聽見太后幽幽的道:“皇子中,就是森兒在哀家邊上呆的時間更長,長大後,他事事記掛哀家,沒想到……”
太后到底還是忍不住,說到一般,瞧著寧淺予眼底蒙上的悲傷,生生將話題遏住了。
寧淺予輕聲道:“王爺或許從未離開我們,太后還是要節哀才是,皇上的身子不好,您可不能有事。”
“是。”太后拿起牌子子,將眼角的淚珠擦去:“哀家只是一瞧見你,就忍不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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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皇帝,你一會兒,也要去給皇帝把脈瞧瞧才是。”
寧淺予收回手,道:“是。”
太后的身子倒是很健朗,寧淺予不敢在太后宮中久留,怕太后再說起司徒森的事情,她心裡更加的難過。
從太后的宮中出來,就前去給皇上請了平安脈。
皇上的身子,瞧著沒什麼大礙,但底子已經壞了,一日不如一日。
看來前生今生,那個預言都是真的,今年的寒冬,國喪怕是跑不掉了。
回去王府之後,寧淺予特意去雲庭苑坐了一會兒。
雲庭苑還是司徒森離開時候的樣子,分毫未動過。
寧淺予坐了許久才離開。
而怪異的事情,是一連兩個晚上,寧淺予都做了差不多的夢。
連身邊那人的溫度,都很真實。
到了第三個晚上,寧淺予覺得怪異之餘,有了些防備。
她沒有睡著,哪怕是再困,也勉強撐著一口氣,等著深夜來臨。
等她閉著眼,抵擋不了睏意來襲,只差一點就睡著的時候。
門口吊著的珠子,叮叮噹噹響了起來。
寧淺予腦子裡翁的一聲,隨即清醒了許多。
她沒有睜眼,只是睫毛在不停的輕顫。
珠子響起沒多久,一個身影攜裹著寒意,撩開了帷帳。
寧淺予沒睜眼,也能感受到那人佇立在床榻前邊,注視著她的睡顏。
被子下,寧淺予的手緊緊的抓住被單。
比兩人第一次為愛鼓掌的那一晚,還要緊張許多。
手心滲出來的冷汗,已經將掌心下的被單也帶的黏黏膩膩,不甚舒服。
那人只是在床前站著,寧淺予在緊張下,好像聽到了搓手的聲音。
一小會,那人緩緩的在寧淺予身邊睡下。
動作很輕微,要不是寧淺予故意的沒睡著,這點動作,絕對不會將她弄醒的!
那人身上的味道,和她日思夜想的味道一模一樣。
寧淺予鼻頭一酸,差點忍不住落下淚來。
但是她忍住了。
她像是熟睡一般,靜靜躺著一動不動。
那人在被子下悟了好一會兒,估摸著身上的寒意已經沒有了,才緩緩的將她擁在懷裡。
這擁抱,的的確確的真的!
寧淺予的睫毛顫動的更厲害,連身子都開始抖起來。
那人感受到寧淺予的不一樣,大手移向她的後背,輕輕的拍著,像是哄著小孩子一樣。
寧淺予再也忍不住,睜眼,就對上了再熟悉不過的胸膛。
屋裡的油燈快燃盡了,只剩下一點微弱的光,在不斷的跳動著。
再被厚厚的帷帳阻隔,微弱的光,更加顯得昏暗。
寧淺予伸手,搭在那人的胸前。
那人動作微頓,僵硬的不敢再有什麼動作。
胸膛的溫度,是炙熱的!
根本不是夢,連著三日,昏昏沉沉感受到的懷抱,都是真的。
他回來了!
寧淺予的聲音也很輕,怕驚散這點溫暖:“王爺?”
那人的身子僵硬的更厲害,卻在轉瞬間,狠狠的將她抱住,聲音也是顫抖著:“小魚兒!”
“王爺!”寧淺予帶著哭腔,也狠狠的回抱住。
兩人都想將對方融進身體一樣,沒人說話。
司徒森混在人群中,悄摸的進了錦都,已經回來了好幾日。
他回到錦都,竹影門的人就彙報最近錦都的訊息。
知道自己已經辦過喪事之後,他索性不露面,用竹公子的身份,一直潛伏在暗處。
他篤定了黃志剛已經潛入錦都,悄摸的尋了好幾日,無異於大海撈針。
尋找之餘,他每天半夜,都會回到王府,看看寧淺予。
兩人擁抱了很久,寧淺予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哭腔不減,悶聲道:“王爺,我就知道,你還活著,肯定活著!”
“我就知道,那些夢都是真的!你肯定不會這樣狠心,將我拋下的!”
她的聲音委屈,帶著小孩子撒嬌似的任性,讓司徒森的心一緊。
他緩緩的鬆開寧淺予,瞧著那雙小鹿般的眸子,道:“對不起,小魚兒,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不要打我罵我都行。”
這話,像是將寧淺予眼淚的閥門,再度開啟了一般。
淚珠子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這些天心頭的難過,沉悶,不快,沉堵,壓抑的傷心難過,還有故作堅強……
全部化作苦澀的眼淚,一滴滴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