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床幃全部被拉開，撲面而來一股子怪異的味道。
隨即，床上的女子輕咳了幾聲，聲音虛弱：“相公，不是叫你不要請大夫了嗎？這都來好些大夫了，他們除了看見我這狼狽不堪的噁心模樣，根本醫治不了。”
褚淵不敢碰臻臻，生怕將她碰疼了，他滿是焦急，道：“你不要灰心喪氣，這位大夫，可與別的不一樣，她聽說過你的病症，而且有把握。”
“咳咳咳咳，之前來的有個大夫，不也是這樣說的，到頭來，除了騙了些銀子，我的病照樣沒效果。”臻臻吃力的道：“我自己的病，自己心裡清楚，這是死症，時日不多了，你就不要再浪費銀子，將銀子留著，我相信你的才華，總有一天能出人頭地，衣錦還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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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淵一個大男人，眼眶瞬間變得通紅，他別開臉，不讓臻臻看到他難過的一幕，道：“還是先叫大夫看吧，你不要灰心，會治好的。”
說完，起身將油燈點燃，拿近了些，道：“請王妃幫著看看吧。”
寧淺予走到床邊上，才看清床上的女子，女子面目消瘦，蠟黃著一張臉，顯得眼睛巨大，看上去一副駭人的模樣。
臻臻見是個女子，不由一愣，道：“你是大夫？”
“是。”寧淺予說話間，已經將臻臻打量了一遍。
臻臻只穿了褻衣，難怪要將床圍圍上，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果真如張大夫所言，就像是魚鱗一樣，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殼，床上還掉了一些碎屑，看著極度噁心。
寧淺予並沒露出異樣，只朝著立春道：“將藥箱裡的紗布取出來，搭在臻臻夫人的手腕上。”
立春一近身，差點吐出來，她忍住噁心，按照寧淺予說的，將紗布放好，就趕緊退到一邊，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寧淺予將手搭在臻臻的脈上，一邊診脈，一邊看著臻臻面目的變化。
良久，她才收回手。
還沒說話，褚淵就忍不住道：“怎麼樣，能治嗎？”
“治是能治，不過要受一番罪。”寧淺予將帕子摺好，放在一旁，道：“臻臻夫人的病，拖得時間太長，治療起來並不容易。”
“能治就行！”褚淵大喜過望，眼角微溼，朝臻臻道：“你聽到了嗎？你能治好！”
臻臻也是一副意外的樣子，沙啞的開口，道：“是真的嗎？”
“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來做，放輕鬆就行，不過藥浴的時候，皮膚會刺痛難耐，能受得住就行。”寧淺予仔細的觀察了下臻臻的皮膚，道。
“好，我願意配合！”臻臻眼角滑落一滴清淚，不知道是難受的，還是激動所致：“只要能好起來，不再這樣半死不活的躺著，什麼樣的疼我都能忍住！”
“不過……”寧淺予回身，朝褚淵道：“就和我剛剛說的一樣，要是泡藥浴，臻臻夫人肯定會耐不住，痛的尖叫，聲響不小，只怕不能接著住在客棧。”
褚淵有些為難。
他手頭的銀子可謂是捉襟見肘，不說買小院子，就是租最差的房屋，他都付不起租金，連這間屋子，原本都是福滿樓的雜物間，是他幫了掌櫃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忙，掌櫃的感激之下，按照低價騰出來給他住的。
寧淺予看出他的難處，漫不經心道：“我那邊，倒是多出來一套小院子，離誠醫館也近，可以暫時借給你用，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是有前提的。”
“什麼條件，我都答應。”褚淵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一是必須先簽賣身契。”寧淺予頓了頓，接著道：“還是死契。”
“這，這不就是賣身為奴，生死都不能自己掌控！”臻臻大驚，道：“不，不行，我不同意。”
“我同意。”褚淵狠了狠心，道：“只要你醫好臻臻，我必定做牛做馬的效忠！還有什麼條件？”
“另外的，我暫時沒想到。”寧淺予頓了頓：“總不會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忘了我們為什麼會來錦都嗎？”臻臻痛苦的道：“不要為了我，做下賤的事情，按照你的才能，遠不及此！”
“別說了。”褚淵轉身背對著臻臻，道：“你的病拖不起，我不能辜負你爹的囑託，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了，我……我這就去拿筆和紙寫協議！”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屋子裡只剩下寧淺予和臻臻二人。
臻臻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寧淺予，哀聲道：“求你不要救我，要是讓相公賣身，還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你要是死了，按照你相公的痴情程度，只怕會隨著你而去。”寧淺予頓了頓，道：“再說，我知道你們是播州人，播州人有才華，不會虧待你們的。”
臻臻臉色變了變，沒再說話，她清楚寧淺予的話不假，褚淵那人，要他見死不救，是萬萬不可能的！
褚淵去的很快，來的時候，拿著筆墨硯臺，一進門，就爽快的提筆寫下賣身契，還咬破了指尖，在上面按了個血印子。
寧淺予接過來看了看，滿意道：“好了，立春，你去叫人過來抬臻臻夫人，順便將我的方子給誠醫館的人，叫他們準備好藥材。”
“這人抬去哪兒？”立春小心翼翼的問道。
“去別院吧，相爺不是將別院讓出來了？”寧淺予嘴角一勾，彷彿預見之後司徒逸暴跳如雷，卻奈何不了她的樣子。
反正簽了死契，要是褚淵有二心，可以直接殺了就行。
臻臻渾身劇痛，又癢的心焦，不少的皮膚處都出了血，一挪動就痛癢難耐，到別院的時候，人已經暈了過去。
她再次醒的時候，人已經進了藥桶，渾身浸泡在墨綠色的藥水當中。
不過剛醒，就是錐心刺骨的疼痛，寧淺予在邊上看著，道：“你要是想叫，就叫出來，還有半炷香的世界，以後每日泡兩日，泡足七日，將那層皮退了，在吃藥就行了。”
臻臻早就忍不住，痛的悶聲哼叫起來。
寧淺予留了立春看著，自己則是走了出去。
褚淵在外邊聽著那叫聲，急的幾次想要破門而入，寧淺予一推門出去，他就連聲道：“怎麼樣？”
“不會比先前差。”寧淺予瞥了眼褚淵，直言道：“三皇子化名和你結識，卻處處拿捏，想必對你別有所圖，你今後要注意分寸，若是有二心，我可不是心腸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