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森這話說完，寧長遠趕緊掉轉頭，朝著寧淺予跪著爬過去，一個大男人，竟然帶著哭腔：“王妃，老臣錯了，剛才是讓牛屎糊了眼，豬油蒙了心，請王妃原諒。”
寧長遠的前生和今世，還別還真是不止一點，前世，至少還能和寧淺予，保持明面上和睦的父女關系，今生竟是如此不堪。
寧淺予心底唏噓不已，真正到了這一步，甚至還帶著一絲悲涼，顫聲道：“寧相，今後開始，我們之間僅剩下的那點父女情，完全消弭殆盡了。”
寧淺予說著，緩緩蹲下，就蹲在寧長遠旁邊，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詭異：“還有，若是我查到母親的死，和你究竟有什麼關係，你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寧長遠身子一僵，耳邊的風聲陡然變大，思緒回到多年前的下午。
藍姿絕望卻出奇的平靜，彷彿對那一天已經早有預料一樣，那張臉，是他這一生都忘不掉的。
半晌，他才道：“老臣不懂王妃在說什麼。”
“終有一日，你會懂的。”寧淺予意味深長的一笑，再站起來，又是冷淡尊貴的七賢王妃，眼中清冷冰涼，再無半點感情。
“王妃既然大度，寬宥你一次，那你就好好珍惜，還不趕緊滾？”司徒森深寒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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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長遠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急急道了聲告退，連寧以月都顧不上了。
寧以月眼中的憤恨，嫉妒，不甘，怨毒，情緒交雜，使得她面目都有些扭曲，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我從來不信鬼神，我母親之事，是你做的手腳！”
“怎麼是我做的手腳呢？”寧淺予笑顏如花，寧以月越是生氣，她就越是高興：“我也不相信鬼神，但鬼神自在人心，若是行的端正，百鬼夜行也不怕，可若是心裡有鬼，那就沒準了。”
寧以月說不過她，只能狠狠的捏緊拳頭，冷哼道：“我且看你能張狂到什麼時候。”
“走著瞧吧，寧以月，你欠我的，還這一點，遠遠不夠呢。”寧淺予嘴角的笑意越深：“柳梧郡主和司徒逸現在打得火熱，我要是你，現在該纏著司徒逸才是。”
她走進了幾步，低聲道：“亦或者，想想怎麼讓皇上鬆口，能賜婚，畢竟，你身上還帶著婚約吶，太子被廢，你的婚約可沒廢。”
寧以月臉色再度變了變，要不是顧全大局，她真想弄花眼前這張完美如玉的臉。
等大事成功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折磨這賤人！
她努力將怨氣壓下去些，狠聲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寧淺予只是綻放出一個更美的笑臉，輕輕挽起司徒森的手臂，道：“我還沒感謝你和先皇后，幫我脫離太子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
傷口上撒鹽！
寧以月的鼻子都氣歪了，但司徒森冷麵閻王似的杵在那，她最終只得將那口氣咽進去，差點沒有憋出血來。
兩人一轉彎，進了紫芳園，寧淺予才急急的將手抽出來，帶著一絲尷尬：“王爺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聽說昨晚出事了。”司徒森冰山臉鬆懈了些，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柔：“要是再有剛才的事情，拿出你賢王妃的名號，想做什麼就去做，出了事情，我會幫你解決。”
“多謝王爺。”寧淺予臉上帶著不自然：“昨晚上的事情，是我做的。”
“我知道。”司徒森自顧自的走到亭子下，手撫上一朵開的正豔的花：“他們放任孫倩如被帶走，就是準備除去她這廢物了。”
“但是，孫倩如一定會完完整整的回來，不僅如此，還會讓寧以月父子更加噁心。”
寧淺予點點頭：“多謝王爺。”
她其實也在想這件事，寧府院子裡，她仗著身份，能將喜兒救下，可去救孫倩如就不好出手，要是有司徒森出手，事情簡單多了。
司徒森只是說了會話，便離開了，臨走時，將那朵花兒放進寧淺予的掌心。
寧淺予猜不透他的想法，但只要想起那句“若是本王慣著王妃呢？
”，她心裡就像是發酵的酒一般，升起一股讓人微醺的餘味。
這世間，有人笑，就有人哭，幾人歡笑，就有幾人愁。
這一回，想哭的人是寧長遠，憂愁的人，也是寧長遠。
他從前院一直逃回書房，幾乎是直接將門拍上的。
只要一想到喜兒的話，他心裡的猜忌，就如同雨後的春筍，止不住的往外冒，一個一個接二連三在他心裡發芽。
當年孫倩如嫁過來，不過一月就懷上身子，而且，還是雙生子，孩子還沒足月，提前就出生了。
若是他們不是他的孩子，那也不是不可能！
他還沒理清思緒，書房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音：“父親，父親。”
是寧以月的聲音。
寧長遠走過去，手已經摸到門，喜兒的話陡然響起，他的手像是碰到火炭一般，猛地收回來。
門外的寧以月，透過淺薄的窗戶紙，已經看到寧長遠的動靜，心下也是一驚。
他相信喜兒的話，開始懷疑他們兄妹不是他親生的了！
驚駭之後，她迅速的冷靜下來，聲音軟糯，帶著撒嬌：“父親，我知道你能聽到，喜兒今日的話分明就是栽贓！”
屋子裡的身影駐足在門口，半分未動。
寧以月接著道：“父親，您想想，我和寧澤若不是您的孩子，還能是誰的？我長得眉眼和您相似，寧澤的嘴，更是和您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麼多年的父子情份，可不要因為歹人的栽贓而破壞了，今日喜兒剛說完，寧淺予就出現了，還救下喜兒，哪能這樣巧合，保不齊，喜兒就是收了她的好處，所以不惜背主！”
寧長遠心裡一動，的確動搖了一下。
這些年來，他最疼愛的，就是寧澤寧以月，對栽培他們花了大心思，而且他們打小乖巧，懂的和他親近，並不像是寧淺予那白眼狼。
尤其是今日，竟敢受他寧長遠的跪拜！
他還在想著，寧以月又開口了：“寧淺予現在六親不認，已經和您脫離了關係，祖母病著，寧姝還小，府中可不能因她而亂啊！”
寧長遠心一橫，將門拉開，道：“你是我的女兒，她不是！”
他打定了主意，寧以月說的對，現在只有她，還有嫁給皇子，將來成為人上人的希望！
只要能保住現在的榮耀，有些真相，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寧長遠也瘋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