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軀凜凜，偉岸欣長，長眉如劍，眸若深海，輪廓分明的半張臉宛若天工細筆勾勒，還有半張卻是猙獰可怖，兩種極端躍然，卻一點也不違和。
尤其是身上散發出來，渾然天成的貴氣，叫人不容小覷。
來人不是司徒森，還能有誰。
寧淺予的目光，從他身上，緩緩移到跟在他身邊的女子身上。
大紅色的華衣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段，外邊披著雪白色的紗衣，露出天鵝一般優美的脖子，清晰可見的鎖骨以及小半圓潤的香肩。
烏黑飄逸的長髮，僅僅挽著一根白色的寬絲帶，一縷黑髮垂落在胸前，映襯著雪白的膚色，平添幾分慵懶之姿。
攝人心魄的桃花眼，眸光瀲灩，和寧淺予的目光相撞，輕輕一笑，眉眼含情，卻又帶著清亮的光，媚態入骨三分，卻絲毫不見俗氣。
好一個妖而不媚，豔而不俗的女子！
寧淺予暗暗稱讚著。
她還沒開口，裴珮已經擔憂的瞥了眼她，朝紅姑道：“這般狐妖似的女子，是誰啊？”
話裡帶著不滿，都是貶低的意思，紅姑面色微變，還是秉著好脾氣，道：“公子，這是咱們月滿樓的第一花魁，顏舞姑娘。”
話音剛落，又補了一句：“顏舞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賣藝，不賣身。”
“顏舞，厭惡，還真是名如其人，名字就不是什麼好人，還長成那樣妖媚的樣子。”裴珮還在為寧淺予打抱不平。
紅姑不知道顏舞哪裡做錯，得罪了這小公子，又不好得罪上門的客人，只能惴惴不安的察言觀色。
寧淺予卻是微微一頓：“裴公子，莫要胡說。”
裴珮氣鼓鼓的嘟著嘴，憤憤不平的看著遠越來遠近的人。
司徒森這時候，才見著寧淺予似的，目光帶著考究，上下打量著她的打扮，又輕輕皺起眉頭，好像帶著不滿。
寧淺予身著一身白玉色的男子長袍，簡約華美，面若秋月，還真像是玉面公子一般，玉樹臨風。
紅姑已經察覺出不對勁，訕訕道：“幾位認識？”
“大名鼎鼎的七賢王，誰不認識，不過，人家不認識我們。”裴珮再次白了一眼顏舞，道。
這時候，二人已經走到身邊。
寧淺予沒有說話，也沒作聲，只是盯著眼前的人。
還別說，拋開旁的不談，這二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還真像是一對璧人。
寧淺予忽然想起，她在司徒森書桌上，看到的那副畫，紅衣美人，玲瓏身段，不就是這幅模樣？
難道，這顏舞，就是司徒森放在心尖上的人！
不過，既然是心上人，以司徒森的土豪程度，就算是礙於身份，不能娶做妃子，豪擲千金贖身，回去金屋藏嬌也是可以的。
為何還要留在魚龍混雜的煙花之地，給人唱曲跳舞賣笑？
還是說，另有隱情？
她思索著沒說話，司徒森倒是開口，似笑非笑：“寧公子打扮成這樣，翩翩佳公子模樣，還真是好興致。”
“七賢王傷還未愈，就往月滿樓來密會佳人，不也是好雅興。”寧淺予毫不客氣的還回去。
氣氛有些許微妙，顏舞目光尋索，粲然一笑，朱唇輕啟，聲音嬌媚婉轉：“王爺和公子是舊相識？”
“是。”七賢王目光噙著玩味，盯著寧淺予：“豈止是認識，還是熟人呢。”
“哦？”顏舞淺笑著，朝寧淺予行禮，道：“顏舞見過公子，既然是舊相識，王爺，要不請寧公子一道移步雅間？”
“不用了。”司徒森看向，同樣男子打扮的裴珮和王元元，道：“寧公子有自己的小興趣，還有興趣相投的小夥伴，咱們還是不打擾為好。”
“的確，七賢王佳人在側，我們也不好叨擾。”寧淺予揶揄道。
司徒森眼睛都不眨，緊緊盯著寧淺予一絲一毫的反應，大手一伸，卻是朝著顏舞的肩上攬去：“既然如此，咱們還是先進去吧。”
寧淺予不動聲色，依舊是之前的樣子，表情眼神都沒有變化，眼眸低垂，看似恭敬淡然：“恭送王爺。”
眼看著丈夫摟著別的女子，她居然不生氣！
不僅僅是不生氣，竟然毫無反應！
司徒森放在顏舞肩上的手，陡然收緊，將原本雪白的肩頭，捏出紅色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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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舞吃痛，側頭看著雙唇緊抿的司徒森，又回身看看後邊的寧淺予，滿是狐疑。
“王爺，您弄痛我了。”顏舞低聲道：“這白衣公子，是什麼人？”
“你不需要知道。”剛過拐角，司徒森便放開顏舞：“不該你問的，不要多問。”
站在原地的幾人，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司徒森，摟著顏舞的香肩，消失在廊下拐角後。
中途，那顏舞似乎還回頭挑釁的看了一眼！
“淺予！”裴珮著急，又不好大聲，只能壓低了嗓子道：“王爺當著你的面，就和旁人摟摟抱抱，我看著都來氣，你就不生氣？”
“既然我都沒氣，你氣什麼？”寧淺予淡然道：“走吧，戲都開始了。”
一樓的戲臺子，已經咿咿呀呀唱起來了。
許是因為寧淺予和司徒森相識，就算裴珮對頭牌出言不遜，紅姑依舊是給幾人安排了頂好的位置，就在二樓的正對戲臺子處。
既有好視野，又不像一樓那樣擁擠。
“唉，真搞不懂你，你是賢王妃呀。”裴珮似乎還氣不過，道：“那女子妖媚的很，以色侍人，連你的頭發絲都比不上，你居然還不生氣。”
“裴珮，你讀過佛經嗎？”寧淺予眼神，還望著戲臺上的人，嘴上卻是道。
裴珮不曉得她為什麼突然問，只能回答：“只讀過《金剛經》。”
“《妙色王求法偈》有云：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寧淺予喃喃的念著。
“嗯？”裴珮一頭霧水，狐疑道：“什麼意思？”
一旁的王元元只字不漏的聽著，見狀輕輕扯扯裴珮的衣袖，悄聲道：“王妃的意思，不在意，就不會生氣，別問了，不是嚷著來看戲，怎麼這會子倒是追著旁的去了？”
“哦。”裴珮似懂非懂的點頭，望著臺子上的戲，也漸漸的被吸引。
寧淺予無心再看，道：“我去透透氣，你們先看著。”
起身走向長廊盡頭的視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