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予聽著孫倩如的話，眉頭越皺越緊。
按照道理來說，出現這樣的情況，絕對算是天生異象，當時應該引起極大轟動，被不少人口口相傳才是，但寧淺予從小就對此沒什麼印象。
而且，自打從繁花縣回來，也沒聽說這件事。
這樣看，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當時，是故意將這件事瞞下來了。
能這樣做的應該是寧相府，之前相府還不是相府，想必是怕這樣的異樣，會被人注意吧。
孫倩如話說到這，故意停下，像是吊人胃口一般：“知道的，我可都說了，王妃，你當真能治好我的臉？”
“治不治的好，是從你說話的真假，和多少來判斷，畢竟這大夫，也不是神仙。”寧淺予心中正是狐疑的時候，說話也沒好氣：“要是你再話說到一半，故弄玄虛，那就不一定了。”
孫倩如面色微變，清清嗓子，才接著道：“除去天色的異樣，還有就是王妃你，也帶著不同尋常，打孃胎裡出來，手中就捏著一顆，似石頭非石頭，似玉非玉的東西。”
孫倩如說的，倒是和寧長遠那晚沒頭沒腦的話，能對得上號，她口中的東西，就是玉璣子。
寧淺予眉心擰的更緊，死死盯著孫倩如，想辨別此刻她話裡的真假。
她一直不苟言笑，這樣的舉動，孫倩如自然察覺出來異樣，孫倩如冷笑一聲：“王妃自己不會是忘了這事情吧。”
“你說你的，管我做什麼？”寧淺予知道剛才不小心，暴露了她想知道的事情，虎著臉道：“在我脖子上掛過的東西，我自然是記得。”
孫倩如在心裡白了一眼，面上還是勉強維持著鎮定：“您剛出生，帶著紅霞和奇異的寶石而來，老太君大喜，認為這是吉兆，連您手中的東西，都被奉做神物。”
“後來太老爺說樹大招風，寧府還不是足以撐起事情的大府，生生將這件事抹去，而且，給您接生的婆子，伺候在跟前的丫鬟，全部下落不明，應該是被滅口了。”
寧淺予努力回想著小時候，似乎，她身邊沒有很親近的丫鬟婆子，連去繁花縣，都是孫倩如和老太君撥過去的人。
看來孫倩如這會說的話，並沒有假。
孫倩如賊眉鼠眼的打量寧淺予的臉色，接著道：“可是自打生下您，藍夫人的身子就一直不爽利，三天兩頭病著，連我們前去請安，都見不著人，府中常年是一股子藥味。”
“您三歲那年，藍夫人還被忠勇侯府接出去，養了一年的病，好轉些才被接回來，可是回來之後，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後來，竟是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咯。”
孫倩如的話，雖然是帶著惋惜，但寧淺予還是從中聽出了幸災樂禍，她柳眉倒豎，冷聲道：“後來我去繁花縣養病一事，是你攛弄的吧。”
“哎喲，王妃，您可別什麼屎盆子，都扣在我頭上。”孫倩如誇張的驚呼一聲：“這話還沒說完呢，那時候，相爺對藍夫人還是有感情的。”
“所以呀，藍夫人病死之後，就請了道士過府，做法事超度藍夫人的亡靈，但道士一進府，就察覺到府中的異樣。”
寧淺予腦海中，漸漸出現當年的影子，或許是她太小，什麼都記不住，來回幾次，總覺得剛想到什麼關鍵的點，卻瞬間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覺得不是真的。
“說下去。”寧淺予止住有些頭疼的思緒，道。
孫倩如正正身子，忍住臉上的痛楚，聲音漸漸低了些：“道士本事了得，手中掐來掐去算了一會，便道，是不是幾年前，府中有怪異的事情發生。”
“他說的那一年，正是王妃誕生的那年，所以相爺便將事情說了一遍，道士聽完臉色大變，說是您衝了天罡之氣，命中帶煞，實為大患，要麼殺了，要麼送出去，不然寧府都要遭殃，藍夫人正是被您克死的。”
“這一下，府中慌了神，老太爺不顧眾人反對，將道士趕了出去，說是胡說八道，可府中的人，人人自危，惶恐不安，所以老太爺再度出面，請了天師過府。”
“天師一見到你，卻直接愣住，只說的確有問題，還得觀察，之後天師在府中一日，也親自查驗了你出生時戴的東西。”
“到頭來得出的結論，竟是和那道士說的，相差無幾，但天師說，您還小，身上帶的煞氣不大，只要尋和煞氣相沖的位置，就能將之化解。”
“再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咯。”
寧淺予沒有及時應聲，手輕輕的扣在桌面上，長長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的刮著茶碗蓋，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響動。
良久，她才道：“為什麼是繁花縣？”
“繁花縣位置面朝西南，和你身上的煞氣相剋。”孫倩如眼中似乎有一絲得意：“這可不是我說的，天師親口指明，而且，最後同意將您送出去的，可是老太君。”
老太君？
寧淺予只覺得，自己掉進了迷霧之中，本以為看到的是光亮，能走出迷霧，近了才知道，看到的不過是螢火蟲，而她，還身處在這迷霧中。
孫倩如見她再次沉默，嘶了一聲，道：“王妃，我知道的，可都說了，您給我醫治的事情，不要食言才是。”
“好。”孫倩如說的半真半假，寧淺予半信半疑，信息量實在是有限，好在總算是知道，老太君和這件事有關，她索性不著急了，道：“我幫你。”
孫倩如眼前一亮，朝寧淺予走進了幾步，將面紗揭下。
面紗下的臉，比司徒森的還要猙獰百倍。
長時間的捂住，加上處理傷口不到位，已經出現了感染。
原本不過一指長的傷口，已經爛的血肉模糊，血水在臉上結出一層痂子，但血痂子上，又有血水和著濃水溢位來。
離得近了，寧淺予都能聞到一股子腐臭味。
“怎麼樣？”孫倩如著急的問道：“可還有得治？”
“保命倒是可以，不過你這臉，想要靠自己恢復如初，是萬萬不可能的。”寧淺予忍住噁心，仔細的看了一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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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一聽見不能恢復到從前，孫倩如慌張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不能恢復，還怎麼是好？”
“靠自己不能恢復，我可以想法子幫你啊，不過，前提是你能忍住疼痛。”寧淺予的聲音，帶著某種蠱惑的魔力。
孫倩如坐著，自然沒留意道，她眸子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