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房遺愛割下長髮,秦京娘驚呼一聲,望著手中一縷青絲,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得秦京娘說話,房遺愛將其攬入懷中,輕語道:“京娘,等到我娶你過門那天。你們一起用紅繩將兩縷青絲系在一起可好?”
“好。”
點過頭後,秦京娘眸中閃閃淚光,小心翼翼的將青絲收好,接著依偎在了房遺愛懷中。
將佳人安慰好後,望向窗外的明月,房遺愛眉頭緊皺,對於前路卻是十分迷茫。
眼下他身負欺君之罪已經將房、秦兩家拖入了泥潭,如果在與長孫衝爭奪長樂駙馬的話,到時必然會得罪長孫家族,這一舉動無疑於為他危險的處境再次埋下了一個不小的隱患。
“但願真如京娘所言,科舉得中狀元此禍既可以化解了吧?”
二人在茅屋中相擁無語,耳聽更鼓敲響、窗外夜色已深,房遺愛害怕酒意上頭做出什麼荒唐事,轉而對秦京娘言到:“京娘,要不然我們現在回長安吧?”
“啊?此時正是深夜,你身上還帶著重傷,如何能受得了黃驃馬的顛簸?”
說著,秦京娘杏眸閃過一絲嬌羞,輕啐一聲,“何郎,你是不是在試探我?”
房遺愛被秦京娘說的一愣,低頭問道:“試探你?試探什麼?”
“你剛剛不是說要娶了奴家嗎...”說完,秦京娘起身站立,臉頰緋紅的跑到一旁收拾起了桌上的酒壺。
聯想到秦京娘進門時,自己酒後邪火攻心的荒唐一幕,房遺愛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連忙解釋道:“不是啊,眼下國公一定在府中為我擔憂。你我早些回去豈不更好?”
得知房遺愛的心事,秦京娘轉身輕笑一聲,小跑到房遺愛身前,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何郎是個正人君子。”
拿定主意返回長安後,聯想到那個中年喪子的老獵戶,房遺愛不由有些牽掛,轉而問道:“京娘,你身上帶沒帶銀兩?”
見房遺愛討要銀兩,秦京娘隨即將不多的銀錠取了出來,“今天出來的急,只帶著兩錠銀子。”
“好,你現在這裡等等。我去見一個故人。”說著,房遺愛端起桌上的瓦罐,仰頭將餘下的雞湯盡數喝了下去。
看著房遺愛猶如牛飲一般的吃香,秦京娘噗嗤笑道:“何郎,雞湯都涼了。你喝了不會難受麼?”
“不會,湯涼情義卻熱的緊呢!”
伸手拭去嘴角湯漬,房遺愛手持銀錠,快步走出房門,徑直朝著老獵戶家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來到老獵戶家,見房中一片漆黑,房遺愛不忍與其告別,轉而將銀錠悄悄放在馬車之上,接著伸手將身上老獵戶之前所贈的羊皮襖脫了下來。
“老丈,多謝你這幾天的收留之恩。恕晚輩無法當面辭行了。”
對著屋內拱手施禮後,房遺愛輕聲走出老獵戶家的籬笆院,轉而按照原路返了回去。
經過一番整理,二人將茅屋打掃乾淨,隨後帶上房門,雙雙上馬趁著夜色奔往長安城去了。
黃驃馬賓士在茫茫雪地之中,秦京娘緊握韁繩,感受著身後寬闊的背膀,望向前路的雙眸盡是幸福、堅毅之色。
二人回到秦府,已是午夜時分,正如房遺愛所想的那般,秦瓊獨自一人坐在正廳之中,顯然是等待著二人的歸來。
見二人雙雙邁入正廳,秦瓊手中的茶盞應聲落地。
起身走到房遺愛面前,伸手指著房遺愛,怒斥道:“房駙馬,你真是一個多情種啊!為了救長樂公主竟然不惜血戰突厥武士,你好威風好煞氣啊!”
房遺愛被秦瓊說的滿臉通紅,低頭輕語道:“國公,縱然換做旁人在下也會去盡力營救的。”
“營救?這下好了!救出禍事來了!”說著,秦瓊伸手指向一旁放有茶盞的桌位上,道:“趙國公長孫無忌剛剛才走,你說他來我這是為了什麼?”
雖然料想到長孫無忌聽到風聲後,會找來秦府旁敲側擊,可房遺愛卻沒想到他來的竟如此之快,“啊?長孫無忌來過!”
“非但長孫無忌來過,程咬金、尉遲恭、史大奈、金甲童環全都跑來了!”
說完,秦瓊見一旁的秦京娘滿是擔憂之色,他不忍女兒因此擔心,隨即強行壓制怒火回到了座位上。
房遺愛知道長孫無忌前來必是為了他和李麗質夜宿深山一事,但程咬金等一眾人前來秦府,卻令他萬萬沒能想到,“一眾將軍來作甚?”
“昨日國子監太白山春遊,何足道與河間郡王少王爺李肅誤入深山徹夜未歸。提督府、巡城兵馬司、長安府衙中的兵丁衙役盡數進山搜尋,你猜搜到了什麼?”
“總共搜到了九具被野狼啃得破破爛爛的突厥賊子屍骸,其中一具竟然還佩戴著突厥軍中的將印!你說這事兒睡能瞞得住?現在全長安都知道了!”
得知昨天一事竟然驚動了全城兵馬進山搜尋,房遺愛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問道:“都知道什麼了?”
望著房遺愛,秦瓊目光極為複雜,道:“都知道咱們的布衣榜首何足道雪夜襲殺突厥賊子,冒死救下了河間郡王府的少王爺李肅!”
說完,不等房遺愛開口,秦瓊輕嘆一聲,說:“聖上有意遮掩長樂公主的身份,知道李肅就是長樂公主的王公大臣。全長安不過寥寥數位,不過聖上既然已經知道自然不會就此罷手,你說吧,想怎麼著?”
“我...”房遺愛被秦瓊問的一時語塞,深知此時單憑考取狀元一事,無法將此事了結的他隨即單膝跪在了秦瓊面前,“嶽...父,岳父救我!”
見房遺愛跪在地上,秦瓊心中的火氣瞬間消了大半,暗罵道:“我是得救你啊!我女兒都被你拐走了,我不救你成嗎?感情你這孫子從一開始就憋著壞想要拉我下水啦?”
秦京娘見房遺愛跪倒在地,隨即連忙跟著跪在地上求情道:“爹爹,你救救何郎吧!”
聽到秦京娘對房遺愛的稱呼,秦瓊怒目圓睜,恨不能一腳上去將房遺愛踹死,“何郎?到了現在你還在慢著我的女兒?”
“爹爹,何郎已經將事情跟女兒說過了。”害怕秦瓊不相信,秦京娘趕忙掏出房遺愛的青絲,道:“何郎說女兒是何足道的正妻,不是什麼房遺愛的妾室!”
望著秦京娘手中的青絲,再看看房遺愛肩頭處齊節而斷的頭髮,秦瓊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說著,秦瓊伸手輕捋鬍鬚,沉吟半晌後,道:“房俊,雖然你救下長樂公主是出於好心,但你與長樂公主夜宿深山這卻影響到了皇家的臉面!”
說完,秦瓊湊到房遺愛面前,正色問道:“實話實說,長樂公主的守宮砂還在不在?”
見秦瓊有意幫助自己,房遺愛顧不得竊喜,將手舉在頭頂,發誓道:“在!小婿力戰突厥賊子身受重傷,昨夜昏迷了整整一夜,而且我早已得知長樂公主身份,哪裡還敢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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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差不多!”聽聞房遺愛的言語,秦瓊微微點頭,繼續說道:“你雖然冒名進入國子監犯下欺君大罪,但如果長樂公主完璧無恙的話,此罪功過相抵也就免了。可長孫無忌與我素來不合,此時你又因為救下長樂公主在長安城出盡了風頭,你讓長孫衝的顏面置於何地?”
話說一半,秦瓊長嘆一聲,“長孫無忌深得聖上寵信,如果他懷恨在心、有意報復的話。恐怕那才是你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