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給我？”
陳羽沒有第一時間收。
當然，也沒有拒絕，只是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要不要收？
這是一個問題。
“收，這麼一大筆錢幹嘛不收？”
楊氏馬上站出來。
“再說了，這錢本來就是咱們的。”
“老薑說得一點沒錯，這就是物歸原主。”
說著，一把抱過錢箱，就把錢給收了。
“別這樣。”
陳羽皺眉。
錢，可不是隨便收，也不是白收的。
都是有代價的。
更何況這是老爺子的錢，代價更是非同一般。
“媽，你別亂收東西。”
小麗勸了一句，道：“聽陳羽的，別搗亂。”
“我怎麼就是搗亂了？這可是錢，一百萬，白花花的銀子。”
楊氏死活不肯放。
“不收就是傻蛋！”
她一個財迷，如蠅見血。
見到錢，怎麼可能輕易放下？
“還是把錢放下吧！”
陳羽淡淡一句，道：“不是什麼錢都能拿的。”
只是一句。
也沒有發怒。
財迷楊氏就毫不猶豫的放下了錢。
現在楊氏可是很尊重陳羽的。
尤其陳羽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她很是敬畏和害怕。
“陳羽，你也聽到了，錢確實不能白拿。”
老薑有點不好意思，道：“希望你能救出一部分姜家子弟。”
“救人？我恐怕沒有那種能力吧？”
陳羽表現的很謙虛。
“再說了，抓人放人，都是有規章制度和法律法規的，豈是我說救就能救的？”
“遠沒有那麼兒戲，也沒有那麼簡單。”
其實，也就是非常簡單。
只要陳羽點頭，馬上可以放人，甚至全部放人。
可，他就是不輕易鬆口。
也不能輕易鬆口。
若是輕易鬆口，成何體統？
“我知道有困難，可，這些錢……”
老薑嘆氣，道：“錢不少，應該能救幾個人吧？”
“錢是不少。”
陳羽繼續搖頭，道：“可，並不一定能救人！”
“這麼說，沒有一點迴轉的餘地了？就這麼絕望？這麼不留情面？一分錢不收？一個人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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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薑情緒有些激動。
“我憑什麼救他們？他們陷害我的時候，可曾有一點良心發現？”
陳羽質問。
“而且是幾次三番的陷害，可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一句正義的話？”
“都沒有吧？”
“既然都沒有，就都是我的仇人，我為什麼要救我的仇人？”
“你會救自己的仇人嗎？”
最後一句反問，讓老薑低下頭，滿臉羞愧。
“不會，沒人會救自己的仇人。”
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合適。
送點錢，就讓陳羽一笑滅恩仇？
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這麼說，一切都完了？”
老薑不免有些惆悵。
陳羽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以什麼身份跟我對手？又用什麼身份救姜家子弟？”
“啊？”
老薑一愣。
沒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不過，老爺子是聰明人，他馬上反應過來。
“他的身份是我最成器的三兒子。”
老爺子上去一步，道：“也是姜家新任家主。”
“家主？”
老薑一驚，道：“老爺子，我可不當什麼家主。”
“不用說了，家主就是你。”
老爺子大手一揮，道：“讓你當家主的企圖很明顯，跟剛才的姜文武建議一樣。”
“就是把你放在火爐上烤，讓你挑大樑，利用自己的關係，幫助姜家渡過難關。”
“而且，我親自委任你，你就是家主，從此我退居二線。”
“姜家一切事務，都有你來決斷。”
“誰要是敢不服……算了，沒人敢不服你。”
老爺子也沒說什麼厲害話。
畢竟現在因為陳羽的關係，誰也不敢再小瞧老薑。
就是他，也要客客氣氣，禮貌非常。
“讓我當家主？恐怕不妥。”
老薑皺眉。
老爺子讓他當家主，可是不一般。
跟姜文武說的話，分量天差地別，根本不再一個級別。
“不錯，就是你。”
老爺子再一次重複。
“只有你最合適當家主，你是同輩之中，最有本事的人。”
這也算不上謊話。
畢竟同輩之中，都要蹲監獄了。
他再沒有本事，也成了最有本事的人。
其他人再有本事，也白搭。
何況，其他人本事也是一般，沒什麼厲害人物。
本來寄予厚望的姜文武，也是一個自作聰明的傻蛋，把自己搞進去還不算，還把姜家拉入深淵。
“老爺子，你這話說的，你不是最瞧不起自己的三兒子嗎？”
陳羽笑著說了一句。
“以前是我眼瞎，根本不懂誰才是最有智慧的人。”
老爺子嘆氣，道：“可，現在我明白了。”
“他們都是小聰明大愚蠢，只有老三是大智慧。”
“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有著大智慧。”
老爺子對自己三兒子一頓誇讚。
看起來很真誠，實則是虛情假意。
“老爺子，這話說得，你自己不臉紅嗎？”
陳羽問。
“不臉紅，我說得都是實話。”
老爺子理直氣壯。
“哈哈！”
陳羽大笑，道：“也無所謂了，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都不重要了。”
“什麼？”
老爺子皺眉，不太明白陳羽的意思。
“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陳羽鄭重道：“從此之後，姜家是好是壞，是鼎盛，還是衰敗，都跟你一毛錢關係沒有了。”
“一個嶄新的時代開始了，屬於……姜國盛的時代。”
老薑的名字，就是姜國盛。
大家都瞧不起老薑，甚至有很多時候都不屑嘲諷老薑。
自然，大家都不記得他的名字。
可，陳羽還記得。
清清楚楚的記得。
他知道，每一個人都值得尊重。
只要給足夠的尊重，就一定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老薑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他剛才處理事情，不卑不亢，有理有據，進退有序，根本不是廢物。
不說其他，單單是剛才的一些舉動，誰敢說他是廢物？
如果姜文武他們敢說，那他們就是在侮辱自己。
因為他們連廢物都不如，連廢物的鎮定都做不到。
“你說什麼？”
老薑呆愣。
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說什麼？你傻了？”
楊氏狠狠推了老薑一把，道：“女婿支援你當姜家家主。”
“家主？”
老薑還是懵。
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對，家主，以後姜家一切都要聽你的。”
楊氏高興的不行，又狠狠推了老薑一把，道：“還傻愣著幹嘛？瞧你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是幹嘛呢？”
陳羽喝止，道：“這可是姜家家主，你放尊重一點。”
在家裡怎麼都行。
在外面，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必須要給男人尊重。
“是！我錯了，我錯了。”
楊氏也意識到不對，趕緊道歉，道：“老薑對不起，我太高興，太著急，你別生氣，千萬別生氣，原諒我，一定要原諒我。”
“我不生氣。”
老薑反應過來，道：“一點不生氣。”
他現在當然不生氣了。
一躍成為家主，還得到了父親真誠的認可，這可是他一直都不敢想的。
“不生氣？這麼說，你答應當家主了？”
楊氏驚喜。
她瞭解自己的老公。
知道老公其實沒有大的志向和野心。
別人心心念念的權利，可能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我本來很淡薄，沒有想過當什麼家主，更沒有什麼野心。”
老薑嘆氣，道：“這一點，想必咱們這麼多年，你也是清楚的。”
“我自然是清楚的。”
楊氏點頭。
“可，不管怎麼說，你現在也不能放棄了。”
“你不當家主，也沒人能當了。”
“年輕力壯都要蹲監獄，吃國家飯了。”
“唯一一個老爺子，也老年痴呆了，憨憨傻傻，根本挑不起大梁啊！”
這種時候，楊氏都不忘挖苦一下老爺子。
老爺子鼻子都氣歪了。
“你才得老年痴呆了呢！”
竟然說他成傻子了？
這是他萬萬不能忍受的。
“不是老年痴呆？”
楊氏反問，道：“如果不是，會把事情辦成這麼一副模樣？”
“陳羽為什麼沒有下死手？還不是因為你年齡大，老年痴呆了？”
“要不是老年痴呆，直接把你也送進去，信不信？”
聞言，
老爺子沉默不語，不敢反駁。
他自然不是罵不過，更不是害怕楊氏。
只是對方把陳羽搬出來，他不敢得罪啊！
“怎麼不說話了？老年痴呆應該不至於變啞巴吧？”
楊氏步步緊逼。
“說話啊！你承認不承認自己有老年痴呆？”
她本來就是一個小人，現在得志了，自然步步緊逼，一定要讓老爺子低頭。
“你別這樣。”
老薑看不下去了。
“對老爺子尊重一點。”
“行，我對他尊重，他是病人，老年痴呆嘛！”
楊氏陰陽怪氣起來。
“老爺子沒有老年痴呆，你別胡說。”
老薑說了一句公道話。
老爺子腦袋還是很清楚的，有很多花花腸子。
要說他老年痴呆，真是胡扯。
“人家說的沒錯。”
老爺子開口了。
“我就是老年痴呆。”
“老爺子，您說什麼呢？”
老薑不信。
“我就是老年痴呆，我就是糊塗了。”
老爺子嘆氣。
“要不是糊塗了，我能把事情辦成這幅模樣？”
“你老婆說得一點錯沒有，我就是有病了。”
“病入膏肓，一點能力都沒有了。”
“老了，真的老了，根本管不了姜家這麼一大攤子爛事。”
“還是你來，你們這些年輕人來。”
這話一說，楊氏高興了。
“老爺子，這話才對，你不行了，只能讓我們家老薑接班。”
“老薑，你要是不接班，可真不行，老爺子都有病了，都傻了。”
“不管你再怎麼不情願，也要扛起大梁。”
“哪怕就為一條，就是老爺子的病，也要當這個家主。”
聞言，老爺子也馬上附和。
“對，說得太對了。”
兩人一唱一和，本來是死對頭，結果竟然配合了起來？
陳羽也不禁有點驚訝。
自己這是小看楊氏了？
她的腦子還是挺好用的，三言兩語，就給了老薑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
如果老爺子得了老年痴呆，老薑都不肯接任，那可真有點不孝了。
眾所周知，老薑是最注重孝道的。
“好吧！”
老薑長嘆，道：“我答應了。”
終於，他還是妥協了。
“既然答應了，姜家的重擔，就給你了。”
老爺子趕緊道：“希望你能救姜家於水火。”
他這是第一時間提醒老薑，家主不能白當，要救人，要抓緊救人。
“好，我明白。”
老薑看向陳羽。
“我現在是姜家負責人了，理應救姜家子弟。”
“這是一百萬，希望你能幫幫我，救一救姜家子弟。”
“不行。”
陳羽搖頭。
“我說了，我不會救我的仇人。”
他的態度仍舊堅決，沒有一點迴轉的餘地。
“這……”
老薑愣住。
沒想到，陳羽會拒絕。
而且拒絕的如此乾脆，如此不留餘地。
很明顯，沒有給他任何談判的餘地。
就是拒絕。
“為什麼？”
他不明白。
“你剛才不是第一個支援我當家主嗎？”
“作為姜家的負責人？”
“沒錯。”
陳羽點頭。
“可支援你和拒絕你，並不衝突。”
“我之所以支援你，是因為你的真誠。”
“你真誠的希望姜家好，真誠的做人。”
“單單這一份真誠，就足夠了。”
“足夠配得家主之位。”
真誠，看似簡單，實則是非常難得的品質。
很少人有。
“至於拒絕你，也很簡單，他們是我的仇人，我已經說了很多次。”
陳羽不想再解釋。
“可，你不收錢……我怎麼救？”
老薑犯難了。
“那是你的問題，跟我沒有關係。”
陳羽最後點了一句。
“而且，這件事你也不應該找我。”
“我算什麼？”
“根本不是關鍵。”
“要救姜家人，要看院長和執法隊長，人家才是掌控局面的人。”
這話就太謙虛了。
誰都知道，掌控一切的其實是他這位陳先生。
“我明白了。”
老薑眼前一亮，大喜過望。
他又不是傻子，陳羽說得如此明白，他如果還不知怎麼幹，那就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