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後，眾人簡單休息一下，下午兩點多，出發去往南沙的工業園區。
三家千人規模的電子大廠，鄭耀陽都沒有聽過他們的名字，未來大機率應該是倒閉，或是改名換姓。
不過為了賣霍老一個面子，鄭耀陽還是讓助理張啟峰，拿出手機目前所需一百五十個零部件的詳細資料。
鄭耀陽說道：“三位廠長，這是我們公司所需的零部件，你們看看廠子能不能量產製造？”
因為是霍老親自介紹的生意，還有他們也聽過鄭耀陽的大名。
幾位廠長，急忙召集廠裡的工程師一起商討，結果出乎鄭耀陽的預料，他們竟然可以製造82種。
而價格方面，幾乎日韓歐美企業的三分之一，乃至五分之一。
鄭耀陽挑眉露出驚訝之色，留下助理的聯繫方式。
讓他們每件生產五個樣品，到時候送到香江，如果透過公司的質量檢測，那麼下批訂單會優先考慮。
同時把林德富的聯繫方式給他們，新建的訊號塔需要不少鋼材。
新界元朗鋼材價格過高，如果他們可以生產，也會成為優先考慮的物件。
鄭耀陽說話模稜兩可，也沒有給他們確切的保證，乃至定金也沒有。
但名望本身就是實力的一種體現，只要成為鄭耀陽的長期供應商。
以後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
忽然透過廠長辦公室的監控畫面，鄭耀陽看到一個熟悉稚嫩的面孔，一直在工廠門口徘迴。
他漫不經心問：“吳廠長，門口那人是誰，怎麼從剛才就一直在門口。”
吳廠長順著鄭耀陽目光看去，頓時面露不悅：“好像是中山那邊一個小廠的廠長，不知道叫段什麼。”
他急忙陪笑道：“鄭先生，您先坐一會，我去詢問一下是什麼情況。”
離開辦公室，吳廠長幾乎一路小跑來到工廠門口，皺著眉頭，呵斥：“段勇平，是不是來還錢？”
段勇平陪笑：“吳廠長您好，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跟您商量這件事的。”
“那現在有錢沒錢？”
吳廠長有些不耐煩，貴客還在廠裡坐著，他哪有時間陪段勇平閒聊扯澹。
段勇平說道：“其實現在還沒有，不過我有個很好的專案……”
“有好專案就去找陳永建。”
吳廠長沒好氣說：“我忙著呢，沒事別在廠門口瞎晃，影響不好。”
段勇平像只煩人的蒼蠅，看向一旁的灰色中巴車，舔著臉問：“吳廠長，今天是不是有貴客到來？”
吳廠長皺著眉頭，擺手做驅趕的姿勢:“你也知道啊，那還不就趕緊走。”
“行行行，您也別催嘛。”段勇平訕訕一笑，腦筋卻一直在轉動。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屬於草莽英雄的時代，下海經商的人，對於眼前的機會，有著近乎野獸般的嗅覺。
一個能讓吳廠長如此緊張，工廠門口停著貴賓專用的灰色中巴車，他腦海中只能浮現一個名字，霍……
忽然，段勇平看向吳廠長身後，不禁睜大眼睛：“鄭耀陽？”
吳廠長聽到動靜，扭頭望去，也顧不得段勇平的存在，急忙小跑上前，諂媚說：“鄭先生，您怎麼出來了，外面太陽太毒，我們還是回辦公室吧。”
“空調太冷了，我出來轉轉。”
鄭耀陽看向門口的段勇平，臉上露出一抹澹澹的笑意，還真是他。
小霸王創始人，步步高創始人，還有未來OV兩家手機大廠，都跟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段勇平繞過門衛大叔的視野，迅速來到鄭耀陽面前，雙手恭敬遞出名片，語氣難掩激動：“鄭先生您好，我是中山怡華廠的廠長，很榮幸能見到您。”
他想過是霍老駕臨，但沒有想過是鄭耀陽，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商業巨頭。
“段廠長你好。”
鄭耀陽微微點頭，示意張啟峰收起名片，笑著詢問：“怎麼剛才一直在站在門外，也不進來坐坐？”
段勇平情商很高，笑道：“今天來得匆忙，廠區的出入憑條忘記帶了，所以跟門衛大叔在解釋。”
吳廠長聽聞，也沒有再責怪段勇平的冒失，陪笑道：“確實是這樣的。”
鄭耀陽哦了一聲，沿著廠區樹下的陰影，隨意的走動，漫不經心問：“段廠長，你們怡華廠是生產什麼？”
段勇平一愣，急忙答道：“一些電子機械，或是兒童益智玩具。”
他又問道：“鄭先生，您應該有聽過電子遊戲機吧？”
鄭耀陽驚訝：“類似SEGA跟任天堂的遊戲主機？那倒是不錯的生意。”
段勇平難掩激動：“鄭先生，您是不是也覺得這個生意不錯。”
“現在內地的孩子，其實非常渴望這些新鮮事物，他們希望從小就能接觸一些高科技產品。”
“但最便宜的一臺原版的主機，漂洋過海來到內地也要400美元，1500人民幣，高昂的售價讓人望而卻步。”
他相信鄭耀陽能明白意思，只要能賺錢，做高彷其實不丟人。
鄭耀陽停下腳步，吳廠長以為是惹怒鄭耀陽，正想對著段勇平發脾氣。
鄭耀陽摸下巴，寥寥無幾的鬍鬚，笑容意味深長：“段廠長聽你這話的口氣，似乎電子遊戲機在你們廠裡，還只是一個概念物品？”
段勇平神色窘迫，沒想到鄭耀陽問題一針見血，而且毫不委婉。
不過當上了一家負債累累的工廠廠長，他早就將面子跟尊嚴置之度外。
段勇平面帶笑容：“鄭先生，我們工廠計劃，下半年主要生產這種產品，不過現在資金方面確實有點問題。”
鄭耀陽瞭然，扭頭看向吳廠長，詢問怡華廠的具體情況。
吳廠長感覺鄭耀陽似乎有興趣，看了段勇平一眼，如實說：“怡華廠是怡華集團旗下一家小廠，在職員工約120人，據說負債兩百多萬，已經三個月沒有發工資。”
鄭耀陽沉吟片刻：“怡華集團我好像聽過，應該不缺少資金吧。”
段勇平看向吳廠長面露感激，又解釋說：“怡華廠陳董其實是打算捨棄這家工廠，所以讓我來試試。”
鄭耀陽想了想，詢問：“需要多少資金，又能給我多少股份？”
段勇平愕然，難以心中激動，沉思良久說：“兩百萬，49%股份。”
廠子是國營，但他相信鄭耀陽的加入，會讓怡華集團同意進行股份改革。
“三百萬，我要70%。”鄭耀陽。
段勇平頓時陷入猶豫，他雖然是怡華的廠長，董事長也打算放棄廠子。
但廠子易主這種事情，他還是沒有資格獨自就下決定。
段勇平小心詢問：“鄭先生，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鄭耀陽看向不遠處，一群老頭結束視察正在看熱鬧，示意助理遞上名片：“今晚我們就要離開羊城，你應該還有三個小時的考慮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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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勇平急忙點頭，視若珍寶，將鄭耀陽的名片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
鄭耀陽澹澹一笑，又說：“其實你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什麼選擇？”
“捨棄怡華廠，我給你一千萬，讓你自己去創業。”
段勇平陡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鄭先生，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吧。”
鄭耀陽笑容燦爛：“但我看你比較順眼，也相信你應該會有所作為。”
段勇平沉默良久，躬身行禮：“鄭先生謝謝您的抬愛，真的很抱歉，陳董對我有知遇之恩。”
鄭耀陽笑了笑，並沒有放在心上：“如果考慮好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鄭先生，您慢走。”
段勇平跟吳廠長，目送鄭耀陽他們一行人乘車離去。
段勇平看到後續上車的老人們，不禁睜大了眼睛，老李霍老老何，都是香江頂級大老。
吳廠長不禁埋怨：“永平，你現在應該知道他們來幹嘛的吧？”
“北上……”段勇平苦笑。
吳廠長點頭，嘆氣道：“所以說，做人不要那麼死腦筋。”
他突然轉移話題說道：“對了，你這次過來還是為了訂貨？”
段勇平點頭，吳廠長熱情的攬著他肩膀，滿臉笑容：“要多少直接跟周主任說，錢的方面不用擔心。”
鄭耀陽財神之名，就算身處內地也略有耳聞。無論他是看好段勇平，還是看好怡華廠，提前交好都沒有壞處。
段勇平說：“謝謝，吳廠長。”
吳廠長笑道：“咱倆誰跟誰，以後你就別那麼客氣。”
段勇平臉上露出牽強的笑容。
他很清楚，吳廠長前後的態度為什麼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一切都是因為鄭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