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是上班還是上學，班主任不在班級裡，或者領導們不在單位，哪怕學習工作都照常進行，下面的人都會覺得輕鬆，辦事的時候也懈怠，然後膽子變得越來越大，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梁緋當然明白，一家這麼大的企業，每天花錢如流水，有的名目根本無法追究，從手指縫裡流出去的錢看似不起眼，但日積月累的話，也能養肥很多人。
後續的事梁緋就不管了，如果這點小破事都處理不好，梁緋就準備給光年科技來一波大換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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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就要來了，人的能力跟不上，那對不起，你不能拖我的後腿請自己出局，我吃肉你們喝湯，但這碗湯也不是誰想喝就能喝到嘴裡去的。
於是梁緋活生生把毛毛一個與世無爭，只會做好自己分內事的大齡單純少女，逼成了令人風聞喪膽的人事女魔王。
三天，光年科技清除了十幾人，就此開始了內部崗位大調整，首當其衝的就是行政部門，接著是研發部門，然後揪出了一個人。
宋威。
“他應該是被下面的人給忽悠了，有人扯著宋威的虎皮和外包公司談合作，五五分成，宋威也拿了。”
肖明把調查報告遞給梁緋，坐下來後點了根菸深吸一口，見梁緋沒說話，嘆了口氣道：“小緋緋....“
梁緋停下翻看報告的動作，抬眼看向肖明。
肖明雙手抬起做投降姿勢，擺明了要給宋威求情：“宋威終歸跟別人不一樣，他是從老樓時候就跟著你的元老，出力最多，人也實誠，這事他確實做錯了，可，沒有可是，錯了就是錯了，小緋緋，我叫你小緋緋，是想讓你念個舊情。”
頓了頓，肖明苦笑道：“宋威和王藝，沒功勞也有苦勞吧，對於公司而言確實是這樣，對吧？”
“一碼歸一碼，不要混為一談。”
梁緋放下調查報告，看向騷明，澹澹說道：“辦企業什麼都講人情，什麼都講以前的功勞，那乾脆躺在功勞簿上等死吧，還要什麼發展？”
“研發部門要是爛了，這家企業還有什麼出頭之日。”
“道理我都懂...”騷明還想挽救。
“道理都懂，就請肖總公事公辦吧。”梁緋把調查報告遞交還給騷明，語氣不緊不慢，“他應該被開除。”
肖明沒有接下那份調查報告，悶頭抽完煙，起身提了下褲腰帶，笑著搖了搖頭：“小緋緋，你知道嗎，當初你邀請我們三個人加入你的團隊時，我們三個其實揹著你聊過，大家都認為你肯定會成功的，因為你比我們狠。”
拉開房門，肖明長嘆口氣，搖頭道：“可沒想到這麼狠。”
最後，肖明試圖做最後的挽救：“小緋緋，能不能把對我，老楊和阿賢的寬容，挪一點給宋威？”
梁緋沒回應，拿起另外一份檔案查閱起來。
“我知道了。”見狀，肖明也不再說什麼，嘆氣道，“讓我做一下心理建設，這事我親自去辦。”
說完，就走出了辦公室。
肖明的問題就在於心軟且優柔寡斷，他的能力相當出眾，就算沒有梁緋，按照正常時間線發展，肖明今後也是個年紀輕輕就取得了優異成績的青年。
但眼下，因為梁緋，他在短時間內爬得太高，能力或許在矽谷與猩楚相依為命的那段時間裡得到了質的飛躍，但性情依然如此。
深夜
宋威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內悶頭抽菸，整個屋子煙霧繚繞，菸蒂堆滿了菸灰缸幾乎都快要溢位來了，就在白天，他手底下幾名主管相繼收到了人事部門的辭退通知，有一個甚至被本區的公安局直接帶走問話了，這些事都是當著全體員工的面發生的，沒有絲毫遮掩。
掐滅手中已經吸無可吸的煙，宋威吐出口濃濃的痰，拿起煙盒準備再點上一根時，門忽然毫無預兆的被推開了。
王藝揹著包，氣喘吁吁出現了，她開啟窗戶讓新鮮空氣湧進來，然後走到宋威面前，二話不說狠狠刪了他一個耳光。
“為什麼這麼做？”王藝問著沉默不語的宋威，“你不是會幹這種事的性格，你這麼醜，如果不是性格為人好，我不會喜歡你這麼長時間的。”
“說話啊，像個男人一樣，別當縮頭烏龜！
”
東北大妞最煩七拐八拐，王藝就煩宋威這種一遇到事就裝悶葫蘆的性子，看著就來氣，索性又扇了他一個耳光。
宋威俯身拾起被扇飛的眼鏡，不敢去看王藝的眼睛。
“我，我想換套房子，還差點錢..”
王藝聽完，氣極反笑：“你湖弄誰啊，一個睡地下室都覺得無所謂的人，還換房子，你不是有張床就能睡覺的人嗎，你腦子有毛病吧，找理由也找個合適的行不行啊，你難道想用這種理由去搪塞梁總嗎，我都不信！”
宋威低著頭，小聲說道：“我想給你買房子。”
說完，宋威終於鼓足勇氣看了眼王藝，很快就又低下了頭，辦公桌上有個紙箱子，裡面是他早些時候已經收拾好的個人物品。
他只是不想這麼快就走，而是願意等待人事部門的辭退通知，給自己在光年科技近三年的職業生涯畫上一個有汙點的句號。
“是我咎由自取。”
宋威起身，伸手去搬箱子：“我也沒有資格喜歡你。”
王藝聽完更加憤怒，衝上前一把掀掉了宋威的箱子，水杯，衣服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散了一地，還有一張看上去有些舊的樓盤海報，舊是因為被人折起攤開看過很多次了。
“你要買房子給我？？”
王藝笑得很荒唐：“我需要你給我買房子嗎！”
眼前這位腿長腰細，短髮的颯爽潑辣妞是誰，那是自香蕉直播掀起直播行業浪潮後，被行業內譽為梁緋掌上三顆明珠之一的平臺當家花旦。
只要不亂來，王藝這幾年賺的錢，已經足夠她悠然自得的生活一輩子了。
宋威也不解釋什麼，蹲在地上默默收拾好東西，重新搬起箱子身形落寞走到門口，紅腫的臉衝王藝笑了笑，再回頭看一眼這間辦公室。
“對不起...”
宋威看向王藝，沉聲說道：“我沒什麼資格去見梁總了，哪天你要是碰到他，替我說聲對不起，謝謝。”
說完，宋威挺起胸膛，走出辦公室，穿過整片辦公區域，在許多還在加班的同事們面前走過，最後進了電梯，就此離開。
董事長辦公室
肖明推門走進，對站在窗戶前的梁緋說道：“宋威走了。”
“恩，明天讓於翔先暫代宋威的職務，考察期三個月，透過之後轉正吧。”梁緋回頭看向肖明，問道，“有煙嗎？”
肖明知道梁緋已經戒菸了，他現在要抽，只能說心裡也不好受，可有時候坐在這個位置上，很多話是不能說的，一說出口就會破防。
掏出煙盒，肖明給梁緋點上了一根。
梁緋被嗆的勐烈咳嗽，最後還是把香菸還給了肖明：“宋威的事...”
“梁總。”
梁緋和肖明同時往外看，王藝站在辦公室門口，走到梁緋面前，勐地九十度鞠躬：“求您了，給他一次機會，求求您了！
”
見狀，肖明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關上了房門，想去拉王藝，發現這大妞倔強的狠，動也不動一樣，就這麼朝梁緋鞠躬。
“實在不行我給您磕一個，梁總，求你了！”
說完，王藝雙腿一曲，膝蓋重重的就要砸向地面。
梁緋終於動手了，快步上前扶起王藝，制止她荒唐的行為，然後拖著她的身子，把她押送到沙發上坐下。
王藝雙手放在膝蓋上，抬頭看著梁緋：“我知道宋威是大傻逼，他神經病一樣的，還什麼買房子，我如果圖這些，誰還給他機會啊，多少有錢人拿著別墅跑車要包養我，你說他傻不傻！”
梁緋轉身回到辦公桌坐下，一言不發。
王藝不是個會糾纏的人，剛才自己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梁緋依然無動於衷，那王藝也不想再靠自己的面子去解決這個問題了。
“對不起，梁總。”
又向梁緋鞠了個躬，王藝背起包走了出去。
快要下樓時，肖明追了出來：“王藝，等一下。”
“肖總。”
王藝哭喪著臉，問道：“您有煙嗎，給我來一根，我心裡堵的慌。”
“別浪費老子的煙了，你又不會抽。”
肖明示意王藝跟自己走到邊上，叉腰問道：“不想讓宋威離開公司，對吧？”
“那當然了，先不提那傻逼對公司有多深的感情，唉，可...”王藝嘆了口氣，“梁總最討厭吃裡扒外的人，他為了那點男人的自尊心，做對不起公司的事，他活該。”
“但宋威終歸是元老，就算降職也好，我也想保他一次。”肖明對王藝說道，“我們出面是沒用的，王藝，你現在的條件得天獨厚，去把那尊大佛請動，說不定事情還能峰迴路轉。”
大佛？
王藝瞬間悟了，火急火燎的離開，剛坐進車裡就開始給年糕打電話，對面剛喂了聲，東北大妞就開始鬼哭狼嚎。
“老闆娘，老闆娘，嗚嗚嗚嗚，我做錯了，我真的做錯了，求求你了，給我一次機會吧，幫幫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年糕被弄懵了，等王藝磕磕巴巴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她有些為難：“不合適吧，我已經和梁緋分手了。”
王藝：“.....”
年糕繼續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這是想讓我以色誘人啊，拿捏梁緋的軟肋，可我怎麼能這麼做呢，我是有原則的。”
王藝：“.....”
年糕：“不過我對宋威老哥也有點印象，很憨厚很老實一男的，他肯定是被下面人給矇蔽了，又想著給你好點的物質生活條件，這才做了錯事，按理來說我應該幫你去說說話的，可我身份不合適啊。”
“可你的幫我又不能不忙，但幫了不就又讓梁緋佔便宜了嗎？”
“算了算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刀山火海我替你走一遭，先掛了，拜拜。”
“都都都都...”
王藝放下手機，怔怔的喃喃道：“我，我都還什麼沒說呢...”
她咋總是自我攻略啊。
可能是最近年糕太跳脫了，以至於王藝有些不放心，於是她馬上又給遠在深城的黎星若打了電話，黎星若和宋威可是老搭檔了，一起合作攻克了不少技術難題，有著深厚的革命友誼。
“喂？”
“黎醬，我滴黎醬，你聽我說.....”
“哦......”
靜靜聽完王藝的話，黎星若明白了：“可梁緋真的會聽我的話嗎？”
“會噠，一定會噠！”王藝說道，“最好你回來一趟，給梁總一些溫暖，他這兩天搞公司的事情太冷血了，再冷下去會感冒的！”
“哦....好的，我訂機票。”
黎醬做事永遠慢條斯理，但絕對講究效率。
王藝還是不放心，又給汪瀟瀟打了電話。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梁總回明海之後一直在認真處理光年科技這段時間展現出來的弊端，別的方面可謂清心寡慾。
“梁總你咋的了，黑眼圈這麼重，臉色也這麼難看！”
看著梁緋生無可戀的模樣，金嘉兒心疼了：“公司最近確實除了很多事，梁總您心力憔悴也是正常的，還有宋威，他辜負了您的期待，您肯定比誰都難過，唉.....”
“別唉了。”
梁緋擺擺手，對金嘉兒說道：“讓他去矽谷，沒我發話不準回來。”
恩？？
金嘉兒驚奇問道：“您改變主意啦？”
不能不改，再不改命就要沒了。
點點頭，梁緋語氣弱弱的說道：“他終歸是有功勞的，那就去贖罪吧。”
等金嘉兒離開，梁緋扶著腰子緩緩起身，走到櫥窗前手顫抖著拉開，拿出珍藏的老參，扯下幾根須直接幹嚼起來。
“踏馬，竟然搞這出，王藝你夠狠的。”
服了真的是，直接戳中我小梁的心窩窩，這怎麼辦，只能網開一面了。
寶貝我還要這句話，三天之內，梁緋都不想再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