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到張白露去靜坐示威，丁贊首先沉不住氣了。
試鏡都過去三天了，再怎麼也應該說籤合同的事了。可劇組那邊遲遲沒有動靜，讓原本信心滿滿的丁贊越來越焦慮。怕再等下去夜長夢多，丁贊一個電話就打到張白露手機上。
這一問丁贊立馬就明白了，這是資方要換人的節奏啊！雖然張白露在電話裡信誓旦旦地說絕不會退讓，可是等了兩年的《洪荒》還能繼續等下去嗎？錯過這次，張白露還能拉到這麼大的投資嗎？在資方的壓力下，沒誰是不可取代的！
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丁贊先是找到方總，請他幫忙聯絡金石資本的總裁，然後給斐然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
斐然頓時想起了當初李鉞給他留的口信。合著這位爺給的選擇題，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正確答案啊！沒有明確說是壓他的合同，而是找了其他藉口，他是不是還得跪謝金大腿維護了自己的聲譽啊？
“我知道了丁哥……嗯，我不著急……好，我會全力配合的。”結束通話了電話，斐然頭枕在沙發靠背上，看著天花板發愣。
丁贊把事情看得很透徹。雖然資方有換人的意向，但是三天過去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說明資方也並沒有拿定主意。加上導演和編劇的力挺，實際上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自古酒桌上好辦事，丁贊正在積極聯絡資方，等到了飯桌上，斐然配合一點，張導和林軒再敲敲邊鼓，說不定能扭轉資方的想法。
丁贊分析得都對，唯一錯的地方，就是從一開始就搞錯了資方的意圖。他哪是想換人，人家那是等著他把自己打包送上床呢！
可他能說不嗎？
斐然從茶几下面的盒子裡，找到了那張名片。也不知道當初他是出於什麼想法，沒有扔了它，現在看來到是很有先見之明。
按照名片上的號碼打過去，很快對方就接了。
“你好，金石資本總裁辦公室。”
原來這個電話不是私人號碼嗎？yp專用？斐然諷刺地想著，開口道：“你好，我是斐然。請問李總在嗎？”
電話那頭的人在可疑的停頓後，回答道：“李總現在正在開會，有什麼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今天晚上我想請李總共進晚餐，不知道李總能否賞光？”
“好的，我會轉達李總，稍後再與您聯絡。”
“好，謝謝，再見。”說完，斐然將手機往茶几上一扔，人直挺挺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邊楊特助掛了電話，就走到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前，敲門後等到裡面傳來一聲充滿怒氣的“進來”二字，才推門而入。一進門，就看到了暴跳如雷的老闆。
“你有種再說一遍？我操！你還真敢說！去你大爺的李鏜！聽清楚了嗎？去、你、大、爺、的！”啪地一聲結束通話了電話，李鉞左手撐著辦公桌，右手一個勁的揉鼻樑，整個人透露出的煩躁簡直能化為實質充滿整個辦公室。
楊特助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腔，站在門口安靜如雞地等著。
幾分鐘後，李鉞終於開口了：“給我安排明天的飛機去紐約……操！”
“是。”楊特助一聽就明白了，老闆的堂哥這是又把自己公司的事甩給老闆了……雖然覺得不應該，但楊特助還是默默地在心裡叫了聲好，這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吧？
等了一會沒見楊特助離開，李鉞這才想起，人好像不是自己叫進來的：“有事？”
“剛才斐然打來電話，邀您今晚共進晚餐。”
李鉞一聽樂了：“還吃什麼飯？房間號給他，晚上九點，愛來不來！”
“……是。”
***
十幾分鍾後，斐然的手機傳來了簡訊提示音。斐然探身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未儲存的電話號碼發來的，上面寫著：晚上9點，心悅，3001。
即便是脾氣再好，看到這樣的簡訊，斐然還是忍不住罵了句娘。可是除了這條路，自己還有其他辦法嗎？斐然不禁想起了前世。
在北京飄了二十年，斐然不是沒有機會，可一窮二白的他，即便是有好機會都守不住。在如今資本橫行的時代，好演技能帶給他機會，卻帶不來成功。
《歸家》是一個十分幸運的巧合。原本電影裡父親周光一角，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來演，但一來《歸家》的資金都是鄭秋同的老本，能給的片酬有限；二來雖然不少人願意零片酬出演，可週光是一個來自貴州的農民工，光口音就刷下了一大半，加上外型、檔期之類的種種原因，鄭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演員。直到他去朋友劇組探班散心時，看到了蹲在路邊吃盒飯，其貌不揚、土得有滋有味的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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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次，儘管導演十分喜歡他，可《洪荒》需要的資金那麼多，導演能頂住投資商的壓力嗎？一個投資商要封殺一個演員，簡直易如反掌，而他還能再花二十年的時間等另一部《歸家》嗎？
如果把事情告訴丁贊，在對方態度如此堅決的情況下，並不能改變什麼，還會葬送他和丁贊之間相互信任的良好關係……
“操！就當是去gay吧約|炮！到底是誰嫖誰還不一定呢！”
惡狠狠地把名片扔進了垃圾桶，斐然怒氣衝衝地衝進浴室，又怒氣衝衝地衝出來，一路火花帶閃電地衝到了心悅3001室。看著應聲來開門、身高超過190公分、肩寬腰窄腿長逆天、劍眉星目挺鼻薄唇的李鉞，斐然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娘——
媽蛋，這個屁|股賣得值！
***
第二天，丁贊仍在焦頭爛額地到處找關係聯絡金石資本老總。
可這個總裁不知道是怕見人還是怎麼著，居然沒人有他的私人電話！唯一知道的，只有一個私人郵箱地址，如果有劇本需要投資，可以把劇本的電子檔發過去，李總如果感興趣，就會派人與你聯絡……特麼怎麼聽起來那麼像都市傳說！這個李總難道是個吸血鬼，會見光死的那種？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低調成這樣？
好不容易要到個助理的電話，打過去對方就用“李總在開會，有事我可以代為轉達”的話搪塞，之後就渺無音訊。丁贊入行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難搞的投資商！
就在丁贊一籌莫展的時候，張白露突然打來了電話。
“喂，小丁啊，明天咱們約個時間，把合同籤了吧！”電話裡，張白露的聲音笑意盈盈，早沒了昨天那種氣急敗壞、感覺分分鐘就要到投資商公司門口懸樑自盡以明志的憤怒。
丁贊被這猝不及防地轉變給弄懵了，向來八面玲瓏的人，第一次在人面前發出了一個非常顯蠢的聲音：“啊？”
“剛才楊特助給我打了個電話，李總同意斐然出演鹿鳴了。”
“……不是說要換人嗎？”
“也不是說要換人，只是李總沒聽說過斐然，不放心用新人。雖然我把試鏡錄影發了過去，但李總這幾天很忙，沒時間看。還是今天上午飛紐約之前抽空看了錄影，這才同意的。”
為什麼這理由聽起來那麼隨便，卻找不到一點破綻啊！
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至少結果是完美的。丁贊連忙和張白露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地點，轉頭就給斐然打電話，想儘快通知他這個好消息。
結果電話響了足足快半分鐘才被接起，一個沙啞的聲音懶洋洋地從聽筒裡傳出來：
“喂……丁哥？”
丁贊被這聲音激得尾椎一顫，差點沒跪倒在地：“你、咳咳，你……不是，你那個……咳咳咳咳咳！”
感覺再不說點什麼，自己的經紀人就要嗆死了，斐然忍著腰疼爬了起來，清了清喉嚨後，一本正經道：“我昨天晚上睡得有點晚……”是基本沒睡。
丁贊松了口氣，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你嗓子怎麼了？不光是晚睡了吧？”
“……我還大哭了一場。”是又哭又叫了一晚上。
沒想到斐然還有這一面，丁贊放心了的同時，又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斐然在他的印象裡，一直有著超越同齡人的成熟自信，沒想到會因為這件事被打擊得失眠痛哭，說起來這孩子才二十一歲啊！同齡人基本還在上大學呢！
丁贊露出老母親般慈祥地微笑，安慰道：“放心吧，資方已經同意由你出演鹿鳴了，明天我就去籤合同。你好好休息，我簽完合同就把劇本給你送過來。”
“好，謝謝丁哥。”結束通話電話，斐然倒回床上，腦子裡情不自禁地就開始回憶昨天晚上摸到的胸肌、腹肌、肱二頭肌、背肌……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斐然懶得去矯情，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真就當成了春風一度。
想想前世像李鉞這樣的天菜，他哪怕口水流一地也摸不找一根頭髮，昨天晚上他不光摸了，還睡了個夠本，還得到了投資高達三億人民幣的電視劇的男主角，這麼一想的話……
臥槽！自己簡直佔了個大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