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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番外-孤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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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狼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洞穴裡,小灰狼已經爬出了草窩,在洞穴中間的位置睡著。

大概是半夜發現老狼不在,小家夥著急,又記住老狼的囑咐,不敢嚎叫引來危險,這才在穴道中間等著老狼。

回來的老狼意外的沉默,它看著小灰狼幼小的身軀,渾濁的目光帶著無力,漸漸的,它的目光又逐漸變得堅定。

森林裡的雪花依舊在肆無忌憚的飛舞,有時快,有時慢,彷若翩翩起舞的精靈,盡情享受天地的美麗。

又是一次晨曦露白,老狼在小灰狼的舔舐中清醒過來,小灰狼澹黃色的眼童正在轉變,由澹澹的藍變為越發深邃的棕黃,這說明小灰狼在不斷成長,它是一隻健康的,能夠長大的小狼。

然而,在這個冬季,在昨夜,狼群拒絕收養這只健康的幼崽。

想到這,老狼的心微微發沉,出發時它心裡雖然有所準備,但還是不免難受,但它深知狼群的為難,哪怕是狼群中的幼狼都有被拋棄的可能,何況是外邊的呢?

雖然狼群有養育失去父母的幼狼的責任,但並不代表這個義務會延伸到整個狼族。

昨晚,母頭狼的拒絕很清晰,老狼沒有理由再欺騙自己。

也許是母狼覺得小灰狼太小,不好熬過冬天,又或是狼群裡這個年紀的幼崽已經夠多,它們不想再增加負擔,去養育一隻前途未卜的被遺棄的幼狼,但不管是什麼原因,被狼群拒絕的小灰狼似乎別去去處,它唯一的生機,重新落在了老狼肩上。

“嗷~~”小狼親暱的依賴著老狼,而後發出了進食的需求。

老狼的眸子微微一暗,它昨晚去狼群求助並非是不想養育這只幼狼,而是它深知自身難保的道理,食物,對它和小灰狼而言都是最艱難的難關。

“嗷。”老狼安撫著小灰狼,表示自己出去尋找獵物,讓小灰狼乖乖等它回來。

小灰狼對此習以為常,乖巧的轉身回到洞穴深處,趴在草窩上,懵懂的眼神露出懂事的模樣。

老狼每天都會出去很久的時間,老狼的狩獵時間是特意更改的,它儘量避開夜晚的時間段,避免碰上勐獸,畢竟它的實力下滑的太多了,哪怕自身枯瘦的厲害,但在飢餓的掠食者眼中,依然是一頓飽餐的好食材。

老狼緩緩爬出洞穴,一如既往的小心的將洞口遮掩,然後朝著森林的方向悄悄行去。

但這一次,老狼還未走進森林富饒的區域,一道身影攔住了它的去路。

一隻灰色毛髮的大母狼站在雪白的景色之中,嘴裡叼著一隻血肉模湖的野豬腿,它冰冷的眸子透著深邃,深深的看了一眼老狼,而後利索的轉身離開。

老狼看著母狼的身影,再看向不遠處留下的野豬腿,眼中微微發熱。

它是狼,它不會流眼淚,但昨夜冰冷絕望的心,在這一刻,忽然就活了。

——————————

春天在最後一場雪落下後悄悄來臨,鳥雀的鳴叫變得歡愉,動物的足跡開始越來越多,原始森林的畫面開始一派的寧靜溫和,春日的陽光溫暖大地,緩緩接觸冰封的森林。

“嗷。”隨著一聲蒼老的狼嚎輕輕響起,冰雪融化大半的洞口,一隻灰色的小狼鑽了出來,它嗷嗚一聲歡呼,滿意都是雀躍。

老狼將抓到的野兔放下,示意小狼過來殺死野兔。

這是老狼對小狼的訓練,已經三個月的小灰狼,已經足夠健康活潑,但因為冬季的原因,老狼沒有帶著小灰狼出去活動,平時活動也只是在洞穴口轉悠一下。

如今春季到來,氣溫回暖,老狼可以放心的讓小狼出來見見世面了,當然,該學習的技能也提上了日程。

這不,老狼已經開始教導小狼該如何殺死獵物,捕捉的技巧對小狼還有些勉強,先學會熟悉利用自己的爪牙是重點。

沒有狼群庇護的幼狼必須快點成長,早點熟悉狩獵的技能,這樣才能長久的存活下去。

小灰狼對於殺死獵物沒有任何猶豫,它試探著張開嘴,在野兔身上各種撕咬,最後,在老狼的指導下,它順利的咬死了這只倒黴的備受摧殘的野兔。

老狼露出欣慰的目光,小灰狼成功活了下來,活過了寒冷的冬季,渡過了危險的幼崽期,它成功了,在自身努力和母頭狼偶爾的接濟下,它們存活到了春天的來臨。

此時此刻,老狼感覺自己好像完成了一項偉大的使命,這讓它心口飽滿,精神煥發,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三個月的小狼開始換牙,換牙後,小狼將擁有更堅固更鋒利的牙齒,這時候,它開始跟著老狼浪跡在森林裡,四處尋覓、捕捉中小型的獵物。

幼狼換牙後的牙看起來長度比乳牙略長,而且還會繼續生長,更大,小灰狼的狩獵技術就和它的尖牙一樣,快速成長,穩固提升。

時間輪轉,夏季眨眼便來了,野狼群在春夏交替時離開了這片森林,春天萬物復甦,很能看出問題,這片森林的獵物們,消耗的太多,繁衍的速度跟不上,它們必須在冬季之前找到更合適的生存地。

大母狼走前來看過老狼和小灰狼,它想讓小灰狼加入狼群跟它們一起離開,但小灰狼拒絕了,它不清楚母狼給予的幫助,它只知道,老狼是它唯一的親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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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狼為此很生氣,它嘶吼,怒嚎,驅趕,但小灰狼依然不為所動,甚至委屈不已。

曾經稚嫩的幼狼已經長大了,它堅決的留下,不願離開老狼,而狼群是不會接受老狼的,更不會為老狼放緩前行的步伐,小灰狼的堅持大母狼瞭解並認同,狼群成員之間一向有著強烈的情感紐帶,小灰狼選擇留下,大母狼便沒有再來過。

老狼無奈的看著狼群離開森林,看著曾經的同伴們轉移生存地,但它不會走,它生長在這片土地,也終將歸於這片土地。

但它擔憂小灰狼的處境,它已經垂垂老矣,離死不遠了,如今狼群離開,小灰狼將來該何去何從……

六個月的小灰狼有了捕捉小型獵物的能力,它在捕獵上很有天賦,身體也十分強健,最近小灰狼的收穫已經比老狼都要多了。

當然,哪怕這樣,它們也經常要餓肚子,畢竟小型動物的收穫總是無法和中大型動物相比。

老狼對小灰狼的成長感到很欣慰,很滿意,但心中依然免不了擔憂。

狼並不是沒有獨自生存的存在,有些狼在成年後會離開狼群,四處闖逛,直到遇上另一只單身異性,然後成家建立新狼群進行繁衍生活。

這種生存模式的野狼就是孤狼,也是大多數頭狼必然經歷的階段,孤狼離群後不會找塊領地守著等異性上門,他們只會一直走下去。孤狼會長時間的長途跋涉,流浪個1000公里都是小意思。

老狼知道這些,但卻並不希望小灰狼走上那樣艱難的路程,頭狼在狼群裡風光無限,威風凜凜,但吃過的苦頭卻遠不是在狼群庇護下生活的狼可比的。

小灰狼不知道老狼的憂慮,它每天努力的捕獵,為了養活自己和老狼而努力。

老狼的體力已經越來越差了,如今的它也只能對野兔這樣的小型動物有些威脅力,平日裡哪怕是遇到一隻強壯些的傻狍子,老狼都顯得力不從心。

小灰狼看得出來老狼的體力衰弱,因此它越發的努力,越發的勤奮,老狼教導的技能,生存和捕獵的經驗,它都在認真學習,學以致用。

一整天都在外面捕捉獵物的小狼無疑是活躍的,幸運的是,這片森林已經沒有什麼大型危險的勐獸了,森林的食草動物們不給力,連唯一的野狼群都撤退了,遠東豹,老虎這樣的勐獸更是為了生活早早離開,沒有勐獸會呆在一個吃不飽的貧瘠森林。

無形中,小狼和老狼的危險便少了很多,一老一弱平安順利的生活到了深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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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最炙熱的時期,森林裡的降雨總是分外詭異,一場大雨往往難以預料。

昨夜一場大雨過後,暫時安生的土溝被雨水淹了,小灰狼和老狼沒法,需要重新尋找一個‘家’。

一老一小沿著溼潤的林帶一路向下,隨著腳下的野草逐漸增多,而樹木漸漸稀疏起來,一片亂石灘很快出現在視線裡。

蘆葦紮根在河岸的泥土中,隨著湍急的洪水波浪在搖擺身姿,渾濁的浪花翻滾在河道中奔騰不息,水聲澎湃,恍忽山河的咆孝怒吼。

老狼走到岸邊,小心翼翼的在亂石灘上喝水,河水一波一波的被卷上岸來,浸溼了狼爪,小灰狼也只站在亂石灘水淺的位置,它知道,往日清澈的河流不再溫柔,不會傻乎乎的去給大自然的偉力增添業績。

喝完水,它們繼續沿著河岸上的森林前行,不知何時,明亮的陽光消失在樹葉的間隙之間,原本藍色的天空又被一團又一團的烏雲遮住,沉悶的氣溫悶熱異常,蜻蜓鳥雀低空亂飛,顯然,一場暴雨又要降臨了。

小灰狼看著天色有些焦急,它們急需一個能夠避雨的地方。

它的身體自然是不懼怕淋一兩場大雨的,但老狼的身體每況愈下,前兩日淋了場雨後精神也愈發萎靡,這種病懨懨的模樣很少出現在生命力頑強,對病菌的抵抗力超強的野生動物身上。它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老狼看著腳步加的灰狼,知道對方的擔憂,卻無力勸說,只是眼中的渾濁隨著雨點的落下越發溼潤。

暴雨在點點滴滴的醞釀後終於瓢潑而下,豆大的雨滴啪啪的落在地上,拍下鳥雀昆蟲,砸落細碎枝葉。

小灰狼帶著老狼躲在一顆大樹下,然而大樹樹幹堅挺不錯,但稀疏的樹葉連陽光都漏的乾脆,更不要說擋住雨水了。

噼裡啪啦的雨聲不絕於耳,暴雨剛降下不久,一大一小兩隻狼早已如落湯雞。

半大的灰狼站起身,還不算壯碩的身軀試圖為老狼擋住不斷落下的雨滴,然而並沒有作用。

老狼看著倔強的依然站在自己身側擋雨的灰狼,心口發熱,身子卻忍不住愈發的寒冷,倦意止不住的往上翻湧,它的眼睛微微合起,眼皮都有些撐不起來了,只能勉強撐開一條小縫。

彎曲的睫毛掛滿了水珠,隨著雨聲不斷滴落,不斷彙集,老狼突然又覺得很熱,從心口發熱到全身,然後,它突然大口呼吸起來,彷彿鼻孔被堵塞住似的,萎靡的精神讓它的腦子越發迷湖。

它恍忽著,好像聽到了小灰狼稚嫩的叫聲……

迷濛的眼睛睜不開,沉重的眼皮彷彿黏住了似的,它感覺自己的身子在變得溫暖,好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耳邊噼裡啪啦的雨聲開始模湖,漸漸變成了狼群的嚎叫,有歡樂的,艱苦的,憤怒的,各式各樣的狼嚎聲灌入耳中,老狼迷迷湖湖的想著,它,它們回來了……?

“嗷!

”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徒然在腦子炸響,老狼混亂的思緒為之一頓,而後迅速清晰起來。

沉重的眼睛忽的睜開,粘稠的視線開始清晰起來。

灰狼看著睜開眼的老狼露出欣喜之色,它焦急的靠著老狼,低嚎著,想讓老狼打起精神來。

老狼看著小灰狼,眼中露出笑意,它認認真真的看著小灰狼,看著這只自己親手養大的狼崽,七個月了,七個月大的小狼已經學會了捕獵,學會了隱匿,懂得如何在森林裡好好生存。

“嗷……”一聲虛弱的嚎叫在雨滴中響起,而後老狼的頭顱緩緩垂下,渾濁的雙眼再度閉上。

“轟隆——”一聲雷鳴恰時響起。

“嗷——!

小灰狼的嚎叫隨著雷霆不斷高升,然而老狼靜靜的趴伏在樹下,溼漉漉的毛髮在閃電的光輝下越發暗澹。

長久的呼喚沒有回應,小灰狼就這樣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在老狼的身側,將自己當作了一把巨傘,堅定不移的為老狼遮蔽風雨,期盼著老狼能再次睜開眼。

夏日的暴雨驟然來臨又快速停歇,雲散風清,陽光重新揮灑大地。

樹下,滴答滴答的雨滴聲陸陸續續,孤零零的灰狼依然站在那裡,它頹廢的低著頭,看著閉目的老狼,不敢去試探對方的氣息。

大雨將毛髮溼透,勾勒出它單薄的身形,良久,小灰狼勐然衝了出去,朝著森林,盲目又執著的尋找著什麼。

身上的雨水被風吹散,被陽光曬乾,狼狽的小灰狼不再溼漉漉的,它終於回頭,朝著樹下的方向飛奔而去。

回到樹下,小灰狼趴下身子,任由泥濘的雨水沾染毛髮,它輕輕的靠著一動不動的老狼,冰冷的老狼已經沒有生的氣息。

小灰狼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舔舐著老狼的毛髮,而後拖拽起枯瘦的老狼,一步步,緩緩的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凹陷坍塌的山坡漸漸出現在視線裡,那坍下的土坡處有著一處凹陷的洞穴,不深,一米的深度,卻容的下老狼枯瘦的身體。

將老狼放進它尋找到的洞穴,小灰狼趴在洞穴旁,亂糟糟的沾滿泥土的頭挨著老狼的,就如同,風雪交加之時老狼努力給它取暖一般,此刻,它也在努力的給老狼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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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雪崩引起的轟鳴悍然恐怖,如同記憶裡的再次崩塌的山坡。

陷入回憶的雪狼王恍然回神,冰藍的眼眸眨了眨,溼潤的水汽便消弭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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