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驍默了默。
這是連基本的體面都不給留,等於要廢掉太后的意思了?
他遲疑了一瞬,試探著說:“主子,太后好歹養育了皇上多年,如果這樣的話,就怕皇上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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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自會處置。”
冷驍不敢再說什麼,快速退走了。
他離開後片刻,慕容御直奔御書房。
……
慕容御和雲子墨中藥的事情處置的快,昨晚宮宴上並無人知曉,只知道太后和攝政王,明無憂和雲子墨早早離席了。
但元昊卻是隱約聽到了一些事情,這一整夜都沒睡不著,一直在御書房內踱步來去。
也不知道,皇叔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先前是在溫泉宮,後來回太和殿了,他想派個太醫過去看看,卻被冷叔叔擋在了殿外,說不必了。
那就是皇叔沒事了?
還有母後……也不知道她把自己關在宮中做什麼。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來福公公忽然從外面衝了進來,滿臉驚懼地說道:“攝政王、攝政王派人把鳳儀宮的所有宮人全部抓到南三所嚴刑拷打,還有、還封了鳳儀宮……”
“什麼?”元昊微驚,“皇叔他、他和母后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攝政王駕到!”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太監急促的高唱聲。
元昊視線下意識地轉向宮門方向,就見慕容御周身裹夾著冷氣跨步進來。
“參見皇上。”慕容御恭敬地雙手前拱。
“皇叔!”元昊趕緊把他扶住,“怎麼行此大禮?都說了我們之間不必這樣——”
慕容御沒有起身,沉聲說道:“臣有要事稟報。”
“什麼要事?”元昊說:“皇叔坐下說。”
慕容御卻也沒有坐下的意思,“此事關係到先帝和孝慧皇后,事關重大,還請皇上屏退左右。”
元昊怔了一下,是要說他父母的事情?
他曾問過慕容御多次,自己親生父親母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但慕容御總是沉默以對,說等他長大了就告訴他。
現在怎麼忽然又要說了?
元昊立即朝著來福擺手,“全部退下!”
等到大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元昊壓著聲音:“皇叔請講。”
……
文武百官等候在承乾殿內,早朝的時間早就過了,但今日,皇上沒有來,攝政王也沒有到。
群臣免不得交頭接耳,低聲議論今日是不是宮中出了什麼事情。
否則從不缺席的兩人何故同時不出現?
戰王為武將之首,立在最強方,雄姿英發,寡言淡漠且生人勿近,旁人也不敢去探問他。
鎮國公立在文臣首位,臉色有些凝重,遠不如戰王那麼平靜。
因為昨日半夜他已經收到了宮中訊息。
他當然知道,今日早朝必定出事,但他也已經想好了萬全的應對之策。
無論怎麼樣大的風雨,鎮國公府是不會出事的,只是要可惜了,宮中的棋子又廢了一枚。
巳時過,來福終於匆匆而來,通告所有大臣皇上身體不適,今日罷朝。
承乾殿內,靜的連呼吸聲都顯得很突兀。
不知過了多久,元昊聲音極輕地說:“都是……真的嗎?”
他想聽到一點否定的聲音,可慕容御沒有開口。
旁人也沒有開口。
元昊的視線落到了桌面那些證據上,一點點的掃過。
這些證據都有些年了,每一樣證詞有證人的親筆畫押,還有傅太傅、宮中的顏太妃作為人證,甚至還有先帝親筆書函證實一切。
鐵證如山。
良久良久,元昊緩緩閉上了眼睛,十歲的少年,心底浮起濃濃悲涼和絕望。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皇家,以前,終究是他太天真了。
“皇叔,太傅大人,現在怎麼辦?”元昊聲音極輕地發問:“朕要賜死她嗎?”
以慕容御的心性,太后今日非死不可。
他天還沒亮前來見慕容元昊的時候,亦是這樣堅決的想法。
可這大半個早上過去,慕容御反倒冷靜了許多。
眼前的少年帝王已經不是那個三歲孩子,只會胡亂在奏章上笑鬧著蓋大印。
他懂得如何權衡利弊,如何平衡朝野黨派關係。
他也懂得決斷。
帝王之路,是孤寡之路。
帝王之心,是多疑之心,古往今來皆如是。
慕容御他自己遲早是要功成身退的,如今的越俎代庖,有可能會成為以後的催命符。
人心易變,慕容御也是賭不起的。
元昊此時能如此發問,顯然是心中不捨。
到底,也是一個陪伴了自己十年的人,這個人在元昊心底的分量,比那遙遠的父皇母後,或許都要重一點吧。
然而今日元昊所知道的真相,也註定了太后即便不死,也再無翻身之時。
慕容御收斂了憤怒和戾氣,淡聲道:“鎮國公府勢大,朝局不穩,太后之事,亦需要仔細考慮。”
元昊隱隱松了口氣,“那軟禁吧,還是按照皇叔先前的意思辦,至於昨日的糕點之事——”說到這件事情,元昊眼底利光閃爍。
如果他們不搞這個糕點出來,事情也不會鬧到現在的份上。
借他的手謀算旁人,將他這九五之尊當成什麼?
今日他們敢借他的手謀算旁人,他日就敢把有毒的東西喂到自己的嘴邊來。
他就是太給鎮國公府面子了!
他不捨得賜死太后,可不代表他不捨得弄死別人!
“牽涉的人全部處死,一個不留。”元昊冷冷說道:“包括母後身邊近身的人以及玉英蘭身邊所有參與此事的人。”
“玉英蘭德行敗壞,逐出宮去,讓玉家自行處理,朕不想在京城再看到她,她的母親教女無方……朕記得,她是一品的誥命?”
“這樣的德行怎麼配得上?收回她的誥命封號,叫她在家好好閉門思過,沒事就不要出去晃盪了。”
“是!”
來福領了命令,轉向外面去傳旨。
傅太傅拱手道:“皇上聖明。”
這,其實算是另類的贊同和誇獎,傅太傅跟在元昊身邊兩年多來,極少這樣誇獎他。
元昊卻沒有覺得高興,只覺得心裡難受。
成長的代價似乎太大。
一個帝王的成長,更是荊棘滿布,同樣的年齡已經面對了別的同齡少年無法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