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軒挑挑眉，“何事？”究竟是什麼事情，惹得她這麼嚴肅。
沉千雪抿了抿唇，湊近他，低語起來。
房間內的氣溫越來越低，沉千雪將身上的被子攏了攏，還是覺得從顧庭軒身上透過來的寒意，能穿透被褥，遍佈四肢百骸。
她坐直了身體，微微側頭，藉著窗外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
顧庭軒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真實表情，沉千雪拉了拉他的手。
“嬌嬌，寧王的要求只是接其母妃出宮？”
沉千雪沒想到顧庭軒的關注點竟然是這個，一時愣住，顧庭軒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髮。
“顧行遠其人的惡毒卑劣程度，我並非不知，他能做出這種事，我並不覺得意外，反而是寧王的態度，更讓我覺得驚訝。”
寧王顧逸之在顧庭軒的記憶中，一直都是一個存在感很低的人。
他母妃不受寵，本人的性格也不討喜，很少受到父皇的特別關注。成年封王之後，更是很少進宮。
可顧庭軒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前世，顧行遠作亂時，顧逸之也扯了大旗自立。
只是不成氣候，很快便被顧行遠壓下去了，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見過顧逸之了。
沉千雪也有些驚訝：“顧行遠不是一向在你面前謹言慎行嗎？你到底怎麼發現他狼子野心的啊？”
顧庭軒雙手墊在腦後，隨意地靠在床頭，“嬌嬌，我也很想問你這個問題了，之前京都不是盛傳你對凌王痴心一片嗎？你怎麼會突然恨他入骨？”
沉千雪語塞，顧庭軒的臉隱在床頭的陰影裡，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樣問。
“自然是因為他總是貶低我，說我野蠻，讓我成為許如雪她們的笑柄啊。”
“如此簡單？”
“哪裡簡單了？對於女子來說這些還不夠嗎？你什麼意思啊顧庭軒？”
沉千雪本有些心虛，可聽見顧庭軒的言論，還是忍不住生氣，什麼叫做“如此簡單？”
顧行遠算什麼東西竟然這麼說她？前世自己真是腦子被驢踢了，竟然仍舊對他痴心一片。
“呵呵。”顧庭軒胸膛中發出幾聲低笑，坐起身來，將生氣的小女子拉進懷裡。
“逗你玩的，我聽到這些話，恨不能將他剝皮抽筋呢。”
“是嗎？那說明你早已對我有了賊心，說，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啊？”
沉千雪揪著他髮間垂下的絲帶，讓他老實交代。
“自然是很久之前，至於多久……我記不清了。”顧庭軒將她的手拉下來，放在唇間輕吻了一下。
“嬌嬌，困不困？”
沉千雪點點頭，本來她都睡著了好嗎？現在雖然與他說著話，但是眼皮已經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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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看著你睡，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嗯。”
直到沉千雪迷迷湖湖快要睡著的時候，她才想起，顧庭軒還沒說要怎麼做呢。
她很想問問他，打算怎麼對待顧行遠，可眼皮實在是太重了，顧庭軒的手在她身上不輕不重地拍著，她很快便失去了清醒的意識。
……………
“小姐，起來啦。小姐。”
沉千雪不耐地翻了個身，“再睡一會。”
“不行啊，宮裡來人了。皇后娘娘請您進宮呢。”
沉千雪勐地睜開眼睛，皇后要見她？昨日不是剛剛參加了宮宴嗎？
小秋見她總算是醒來了，趕緊捧著衣服伺候著她下地穿衣洗漱。
劉媽媽端著早飯進來，見她正好穿戴整齊，便逼著她喝了一小碗溫熱的百合粥，和幾片火腿。
吃飽喝足，四肢百骸都透著一股舒意，她伸了伸懶腰，臨出門時回頭看了看窗戶。
顧庭軒也不知道何時走的，“小秋，昨晚可是忘鎖窗戶了，都凍醒我了，今晚可別忘了啊。”
小秋眉頭一皺，疑惑地看著她：“小接，您說什麼啊？昨晚的窗戶我都檢查了三遍，才敢放心去睡的。而且，今早的窗戶也是鎖得好好的，奴婢剛才才推開的。”
沉千雪挑挑眉，顧庭軒這個騙子，竟然還學會了撬窗的技能。
“是嗎？那可能是我做夢了吧，嘿嘿。”
…………
皇后身邊的黃公公早已在東華門等候，沉千雪下了馬車，便坐上了早已準備好的步輦。
對於皇后娘娘的恩寵，宮裡人早已見怪不怪，一夥人安安靜靜地往皇后宮中行去。
內廷的甬道上，一乘精緻繁複的步輦迎面走來，黃公公抬了抬手，步輦停了下來。
沉千雪坐直了身子，看向對面。
一身華服，面容美豔的許貴妃，冷冷地看著沉千雪，“沉小姐好家教，見了本宮，竟然不下步輦行李。”
沉千雪聞言，看向黃公公，示意將步輦放下來。
誰知黃公公上前一步，朝許貴妃行了禮，慢吞吞地開口道：“貴妃娘娘，這可是皇后娘娘的鳳輦，任何人見到都應該下輦行禮的，雖然現在上坐之人並不是皇后娘娘，可這鳳輦也是身份象徵，斷沒有鳳輦落地行禮的道理。”
許貴妃冷哼一聲：“可沉千雪只是臣女，理應向我行禮，依黃公公看，這應該如何是好啊？”
“這……”黃公公一時為難。
沉千雪看了一眼步輦的高度，伸出一隻腳，準備跳下來。
“姑母。”
一道男聲成功地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沉千雪轉頭看去，身後長長的甬道上，一身侍衛服的許聽瀾緩緩走了過來。
他的眼神掃過沉千雪伸出來的一條腿，隨後撇開眼，徑直朝許貴妃走去。
“聽瀾，今日你輪值嗎？”許貴妃瞪了一眼沉千雪，落在許聽瀾身上的目光又變得柔和。
許聽瀾點了點頭，“姑母，您這是要去哪裡？”
說起這個許貴妃眯了眯眼睛，今早得到的訊息，昨晚晚上竟然召幸了一個舞姬。
“去養心殿。”
“那姑母得趕緊，我聽聞皇上晚些時候要跟內閣們議事，怕是不得空。”
“果真？快，快走。”許貴妃催促著宮人繞開鳳輦。
錯身時，許貴妃的眼風像刀子一般甩了過來，沉千雪收回腿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甬道。
黃公公吐出一口氣，這許貴妃當真是恃寵而驕，飛揚跋扈的。
“走。”
“黃公公請慢。”許聽瀾向前一步，攔在了步輦前面，“我想跟沉小姐說兩句話好嗎？”
黃公公看向沉千雪，在等她的回答，沉千雪想了想點點頭，正好，她也有話要問許聽瀾呢。
“落。”只要不是落輦行禮，落輦說話也不算壞了規矩。
沉千雪走下來，走到不遠處站定，許聽瀾也跟了過來，雙眼緊緊地盯著沉千雪，不願意放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