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軒冷冷地看著顧行遠,“凌王不怕沉將軍不依嗎?”
“沉千雪侮辱皇子,沉將軍來了也無濟於事。”
“凌王。”顧庭軒本就冰冷的眼神,帶上幾分說不清的幽暗,和……與沉千雪相同的恨意。
“太子殿下,本王一向尊重儲君,可若太子是非不分,傷了兄弟感情,莫不是讓父皇寒心?”
顧庭軒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大理寺裡關的那幾個,天門寺帶回來的人全死了,凌王知道嗎?”
顧行遠眉頭一跳,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回事。
“太子何意?莫不是懷疑此事與我有關?”
“凌王莫急,這些人已經死了,矛頭怎麼也不會指向凌王,可天門寺刺殺是為了什麼,凌王知道嗎?”
“本王怎麼會…”
“奉先殿。”
顧行遠心中一凜,只覺心驚肉跳,他還知道些什麼?
“凌王,天氣炎熱,陳美人殿內怕是無冰可用,凌王不如去看看自己的生母。”
顧行遠雙手緊握,什麼意思,他們二人接連提起自己的身世,可恨他無母族可用。
一個沉千雪本一心愛慕他,他正好拿捏整個將軍府,可惡她竟然一夜之間彷佛惡鬼附身,對自己恨之入骨。
“太子殿下,臣弟告退。”顧行遠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顧庭軒看著被自己攬在懷裡失神的少女,抬頭看了看大殿上的牌匾,放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用力。
“將牌匾摘下,此殿從此廢棄。”
說罷,他將懷裡的少女攔腰抱起,“回……”
“先別回去,隨便找個地方,讓我待一會兒。”
顧庭軒低頭看了看她,“回景文殿。”
景文殿是顧庭軒沒有出宮建府的時候,在宮內的住所。這幾年來,雖然他已經搬出來了,可景文殿還是一直有宮人打掃。
沉千雪半靠在榻上,顧庭軒負著手站在不遠處的窗前,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你,跟著我來的?”
顧庭軒不答反問:“為什麼要去那裡?”
”隨便走走。對了,你為什麼要修繕它?你怎麼知道它會走水?”
“剛好在修葺奉先殿,順手的事。”
沉千雪這才想起,他剛才說,天門寺抓的那幾個人全死了,難道大理寺也有別人的爪牙。
她將自己的疑問問了,誰知顧庭軒反問她道:“皇城已經營造八十年有餘,奉先殿作為祖宗祭殿,更是三年五載就重新修繕一番,你可知,為何一場雷雨就將它噼塌。”
”為何?”
“因為那建蓋奉先殿的木材,並不是當初定下的黃花梨,而是廉價的大葉梨,雖外形與黃花梨極其相似,但硬度和穩定性,與黃花梨天差地別。”
沉千雪震驚地張大了嘴,“在營建皇城的材料上做手腳,此人真是膽大包天。”
“不僅如此,我帶工匠檢查其他殿宇的時候,發現三年前,與奉先殿同期修繕的七處宮殿,都是大葉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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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沉千雪確實記得,三年前的暴雨,宮中宮殿倒塌,有宮人被壓在下面,沉離還帶人在宮中施救。
那次之後,宮中對各大殿進行修葺,耗費國庫無數紋銀,惹得御史天天上疏,爹爹氣得在府中大罵御史吃飽了撐的。
“誰人主持修繕?”
“賀春。”
工部侍郎賀春?賀春是已經致仕的大學士賀展的兒子,而賀展,是當今聖上的太傅。
賀春本人,也是聖上的伴讀,深得皇上信任。
“賀春與大理寺的事有什麼關係?”大理寺的事,不是顧行遠策劃的針對顧庭軒的刺殺行動嗎?
“經朔風秘密調查,賀春三年前主持修繕陳美人的宮殿時,二人暗生情愫。所以……”
“所以天門寺的事情,是一舉兩得,若過你死了,木材一事無人查下去,顧行遠還能順利上位。”沉千雪脫口而出。
顧庭軒點點頭,“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沉千雪點頭。
“你為何一開始就認為天門寺是凌王做的?你,經歷過什麼?”
沉千雪心頭一跳,抬頭看他,顧庭軒眼中光芒大盛,她竟閃過全盤交代的念頭。
呵呵,誰會相信呢?重生?若非親身經歷,連她自己也不信這麼扯的事情。
“女人的第六感,你信嗎?”
顧庭軒垂下眸子,她,不信任他。
自己呢?還能相信她嗎?她的演技一向很好,她既是重生一世,自是更能把握自己的喜好和弱點。
說不定,這一切,都是新的較量……
“顧庭軒,送我回府吧。”
“我,府中還有事,我命朔風送你回去。”
沉千雪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府中有事?是那位大美人寧玥可吧?那他今日為何還要彈劾許聽瀾給自己出氣?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她穿鞋下地,“不需要,我自己回,小秋,走。”
廊下正在打瞌睡的小秋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隔著她走出殿外,顧庭軒從視窗看著她的背影,什麼也沒說。
沉千雪回到將軍府,強打著精神,在壽安堂陪祖母說笑了一陣,就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梨香院。
結果還沒躺一會,劉媽媽就進來說李氏來了。
她來做什麼?最近事情太多,她倒是把這對母女給忘了。
“劉媽媽,明日想辦法讓良辰來一趟,就說,決定她後半輩子命運的時候來了。”
李氏跟在紅雪身後走了進來,沉千雪已經坐在桌邊,蔥白玉指捏著一隻精緻的琉璃茶盞。
見李氏進來,沉千雪站起身,“姨母,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有所怠慢,姨母不要見怪。”
“嬌嬌,說的哪裡話?我的兒,還好嗎,看著小臉憔悴的。”李氏一臉擔憂地撫了一把沉千雪的臉。
“哪有這麼誇張?已經好了。”她笑著拉下李氏的手,“表妹呢?”
李氏臉上的笑容壓也壓不下去,“許相家的小姐,叫她一起去書館,一早就去了。”
“許小姐家世顯赫,表妹能入她的眼,也是福氣。”
李氏笑著點點頭,突然壓低了聲音,對沉千雪問道。
“嬌嬌,你可聽到訊息,許小姐要成為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