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千雪滿意地看著她臉上急劇變化的神情，也不著急，站起身坐回桌邊，示意劉媽媽放開她。
良辰撲在地下，心中瞬間閃過千百種念頭。
小秋端茶進來，看見屋內的場景心裡已經瞭然，剛想把手中的熱茶潑在這背主的賤人臉上，就見沉千雪衝她搖了搖頭。
良辰伏在地下，終於想清楚了，她抬起頭，眼中流出兩行美人淚，著實有些楚楚可憐。
“小姐，小姐，我被豬油蒙了心，相信了那李氏的鬼話，小姐，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
沉千雪搖搖頭：“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嗎？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人，我怎麼敢留在身邊。劉媽媽，去拿良辰的賣身契來，再把人牙子蔡婆子叫來。”
“哎。”劉媽媽答應一聲，就向外走，良辰大喊著“不要”，一把抱住劉媽媽的腰，轉頭衝沉千雪哭喊著。
“小姐，我真的錯了，千萬不要賣我啊，求求你小姐，求求你小姐。”
她跪地膝行，頭貼在沉千雪的鞋上，“求小姐給我一條生路，我再也不敢了。”
沉千雪看了一眼劉媽媽，劉媽媽會意，一把從地上將她抄起。
“小姐身邊都是有用的人，留下你個背主的賤婢有什麼用？”
良辰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有用，我有用，小姐，我有用。”
“哦？你有什麼用？說來聽聽。”
“我可以為小姐監視李氏，她，她不安好心，想……”
“想當我的繼母，是不是？”
良辰點點頭，“我可以幫小姐監視李氏，李氏的一舉一動我都會稟告小姐。”
沉千雪再次站起身，將她拉起來，用帕子輕柔地為她沾去眼淚。
“良辰，我最恨別人背叛我了，可是你小小年紀就進了府，將軍府也算你半個家，將你賣了我也不忍心，我能再次再次相信你嗎？”
“能的，能的，小姐。”良辰心中希望漸升，不停得點頭。
“好。只是你得立個投名狀，讓我見你的心意。如若我滿意，脫你賤籍也不是不可以。”
“再者，如果你不願意出去，我稟明爹爹，在軍中為你物色一個千戶，嫁過去就是正頭官娘子，不必姨娘來的痛快？”
良辰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跪倒，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請小姐吩咐，奴婢不出府，奴婢想做官娘子。”
有慾望，人就有軟肋。
沉千雪唇角微勾，策反被策反之人，原來這麼痛快。
…………………
京都最近的說書茶館有些熱鬧。
說書先生們聲情並茂，表情曖昧地就講述著前幾日在半閒居發生的事情。
“那寧王殿下，竟一下將那許姑娘的衣服扯開，真真是膚如凝脂，香氣陣陣啊，寧王都捨不得撒手了呢，要不是大堂之中人滿為患，寧王怕不得立刻將人抱上樓……嘿嘿。”
這個“嘿嘿”就非常有靈性了，書館中的眾人也忍不住跟著“嘿嘿”起來。
二樓包廂裡，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捏緊了手中的茶杯，牙關咬的“咯咯”作響。
“王爺，這說書人竟如此胡說八道，我去殺了他。”他身邊的侍衛一臉的義憤填膺。
“殺他就頂事了嗎？不止這裡，咱們去了幾個書館了，越說越離譜，你能殺得幾個？再說你把人殺了，這不是擺明了引火上身嗎？”
“且由他們說吧，寧王府中人不得與人爭執，風口浪尖上不得惹事。悄悄查查，這話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顧延之咬牙切齒地看著樓下的說書人，雙手骨節泛白。
若是被他查到是誰傳出來的，他非得三刀六洞將人扎個對穿。
斜對著的三樓包廂視窗處，站著一個容姿豐秀的男子，他一動不動地盯著二樓包廂裡的人。
“朔風。那小丫鬟出來傳話時，有幾人看見？”
“回殿下，那丫鬟也心細，帶了帷帽，回府也是繞了好幾條街，沒有尾巴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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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庭軒點點頭，“多派點人在府門前，留意著，看看有沒有鬼祟之人前來探聽。”
“是。”
“寧王這裡，讓暗衛尋些錯處，不拘什麼納妾貪銀，招貓逗狗，統統報上來。本太子參他一本，省得他把精力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顧庭軒的眼神冰冷，聲音更是不帶一點溫度。
朔風心中為寧王點蠟，惹誰不好，偏偏去算計沉小姐。
雖說不知道主子怎麼突然看上了沉小姐，但他知道，寧王這回，攤上事了。
“許小姐？她怎麼會把禍水引向許如雪呢？”顧庭軒有些不解。
突然，他想起京都中人傳聞的，許如雪對自己痴心一片，顧庭軒不由心中一蕩。
莫非沉千雪……
不。某個念頭只是在他心中轉了一瞬，瞬間被他掐滅。
不要相信，都是假的……
………………
丞相府中，許如雪正大發雷霆。
“胡說八道！都是胡說八道！哥，你快去告訴父親，把這些人統統抓起來！”
許如雪嬌媚惑人的臉上盛滿暴怒。
她跟寧王？呸，要是這話傳到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的耳朵裡，會如何想她？
許聽瀾安撫著自家妹妹，“雪兒，你冷靜一下，父親已經知道了，正在查傳出這些話的源頭，如若查出來了，哥哥必將親自宰殺此人替你報仇。”
許如雪哼了半天，終究是點點頭，“哥，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許聽瀾鄭重地點頭，“好了，雪兒，我要出去一趟，你切記不要出府，不要再與寧王有什麼瓜葛。”
京都城北一家茶樓雅間中，一個溫和俊美的男子正倚在窗邊，看著樓下的街道出神。
身後的房門被人推開，他緩緩轉身，看見來人，柔和地笑道：“聽瀾，你來了。”
許聽瀾完美繼承了許家人的出眾品貌，一雙丹鳳眼脈脈含情，他走到桌邊，自顧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
“不知道哪裡起的流言，我妹妹在家大發雷霆，我才安撫好得了空出來。”
窗邊的男子笑了笑，眼角下一顆淚痣平添了一份柔美。
“不過是流言而已，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沉離要回朝了，沉小姐也快及笄了，西蜀這邊的人也準備進京尋她了，你追隨的那人……可有主意。”
許聽瀾自信地擺擺手：“陳放，你就放心吧，這位，手段可多著呢……”
那叫陳放的男子，微微點頭，臉上卻沒有多少欣喜之色，一雙清澈溫和的眼中，似乎隱藏著諸多不能言說的痛苦。
許聽瀾心中一緊，微微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