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明月發現甄語從自己身後探出了頭來，連忙轉過身來遮擋住她的視線，不得已挑明了道：“你別看！他沒穿衣服！”
甄語有少許困窘，訕訕地低下了頭，老老實實地站在韓明月對面。
傅爺爺與韓父合力將甄彥弄上了岸，他此刻已經不醒人事。
“友諒你快上來吧！那幾個孩子都已經有人去救了。”
傅爺爺一邊按壓甄彥的腹部，一邊對韓父說道。
“哎~~那就好！”韓父本已轉身，想繼續去救人，聞聽此言，方才爬上了岸。
他是醫生，由他接手後甄彥吐了好些水出來，很快便清醒過來。
甄母早已守在一旁，此刻見兒子終於醒過來了，抱著甄彥痛哭不已。
其它幾個男孩也陸續被人救了上來，韓父忙著救人，連韓明月都被他指派去打了下手。
韓明月臨走時又叮囑甄語不要亂走亂看，於是甄語就一直在原處低頭站著。
等聽到近處的甄母貌似哭夠了，由嚎啕改為抽噎，甄語方才開口。
“媽！我哥穿衣服了嗎？”
“沒事兒~你過來吧！”
甄語走過去蹲下，發現哥哥身上蓋了條毛巾……
想了想，她還是將前世就有的疑問提了出來，“為什麼在這兒游泳？不知道這兒水急麼？”
“我們是在閘口上面被衝下來的，肯定是大上游的閘口放水了！”甄彥虛弱地回答道。
甄語點了點頭，沒再出聲。
可能前世大家都以為是孩子貪玩才到這裡游泳的吧！
至少她沒聽那幾個獲救的孩子提到過被衝下來的事情，後來也沒傳出過這方面的八卦。
甄語也沒多想，只盯著哥哥的眼睛問他：“還下河玩水嗎？”
沒等甄彥回答，甄母怒斥道：“下什麼河！玩什麼水！從今往後你想都不要想！”
甄彥耷拉著腦袋，明顯心有餘悸地道：“媽！我錯了！我再也不下河了！”
甄語腦筋轉了轉，他只說不下河卻沒說不玩水，看來還是嚇得輕呢！
即使哥哥乖覺地認了錯，甄母依舊沒有放過他，甄語蹲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發現媽媽一如她小時候記憶中那般，幾句車軲轆話來回不停的說，便站起身來低著頭往無人的方向走去。
傅宇也已經清醒過來，傅母正抱著他不停的安慰，傅爺爺站在不遠處一聲不吭的抽著煙。
“小宇呀~你別害怕~回頭讓你爸帶你把游泳的技術好好練練！”
“恩。”
“你不是說了嗎？這回是個意外！咱不能因噎廢食，只是不能再下河了，要游泳咱以後就找個安全的地方遊去！聽到沒有？”
“恩。”
甄語不遠不近的聽到這兩句對話，微微搖頭。
傅母挺開明，但傅宇明顯嚇得不輕，不知道他以後還敢不敢下水了。
遠遠地回過頭來向那邊掃了一眼，卻發現傅爺爺正看向自己，甄語眨了眨眼，衝老人家笑了一下。
待他走到自己身邊，甄語率先開了口，“傅爺爺~”
“小語啊~爺爺有點兒納悶，你怎麼知道他們溺水的？”
甄語已經被韓明月問過一次，自然早就想好了對策，且打定主意不改口。
“我做了個噩夢，夢到他們溺水！我勸他們別來，可沒人聽！所以……”
不成想傅爺爺立即就信了，還自行腦補道：“所以你就當成真的來喊了？”
甄語勉強擠出個類似羞愧的表情，低下頭去。
“嘖！沒想到瞎貓碰上了死耗子！你的夢是個預警啊！”傅爺爺感嘆道：“這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糊弄走傅爺爺，甄語轉頭看向韓父那邊。
韓父正在給最後救上來的男孩兒做人工呼吸，男孩兒身上不知道搭了一件誰的大半截袖子，韓明月就端端立於一旁，不錯眼地看著父親的一舉一動。
甄語站的方向正好能看到韓明月的側臉，她的動作同他一般無二，但她看的人卻是他。
韓明月突然抬腿向甄語走來，停在她對面問道:“你現在有空了嗎？”
“等韓大爺救完人再說。”甄語與他對視了一眼，答道。
韓明月聞言側行一步，轉過了身去，站在甄語側前方繼續看父親救人。
甄語沒再看他，也望向了救人的韓父，二人四隻眼睛同時注視著前方。
男孩終於咳嗽著睜開了眼，用一種驚恐的眼神打量四周。
見此情景，韓父連忙出聲安慰他，“孩子別怕！你被救上來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這次溺水的四個男孩中，只有這個孩子是孤零零的，聽到韓友諒的聲音，他下意識就撲到這個離自己最近的男人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或許是他父母不在身邊，也或許是他溺水最為嚴重，四個男孩唯有他哭了，還哭得很慘。
在他爬起來的瞬間，韓明月突然上前一步擋住了甄語的視線。
“……”
“……”
甄語有些無語的抬頭看向韓明月，發現他也正一臉無語的看向自己。
甄語乖覺地背過了身去。
韓明月上前一步與她並肩而立。眼望江面開口問道：“現在可以說說了嗎？”
“我做了個噩夢，夢到他們在這裡溺水了！”甄語長話短說，繼續忽悠人。
韓明月聞言側頭盯著甄語看了一會兒，甄語淡定地回視。
愛信不信~反正理由我給過你了。
大約三五秒鐘後，韓明月轉移了話題，“走吧，該回去了。”
畢竟四個男孩只是溺水，又不是缺胳膊少腿，還有幾個男孩子乾脆就是自己遊上岸來的。
一大群人走路的走路，騎車的騎車，浩浩蕩蕩的向轉運站的家屬區走去。
下水救人的叔叔伯伯們全都騎著腳踏車先行一步，回家換衣服去了。其中一個救的正是自己兒子，正好把兒子也一塊兒帶走了。那個哭得好慘的男孩被傅爺爺牽著走，甄語和韓明月就慢慢地走在這一老一少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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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男孩之所以能玩到一塊兒，就是因為大家都在前後院住著。
甄語家那一片兒的院子，都是她父母所在單位統一建造統一分配的，住在那裡的都是轉運站曾經的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