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玲心急如焚，想抱起女兒，但小雯在地上滾來滾去，她抱不動。
“我去找醫生過來！”
姚玉玲跑去找劉大夫，地上的小雯猶豫了下，繼續喊疼，江姨說了，一定要演得像，否則就不能和媽媽一起了。
為了更逼真，小雯用力咬著舌尖，嘴角流出了血，疼得她眼淚直流，看起來像是真的疼得受不了。
江小暖沒想到這孩子會這麼狠，她這麼大的人都不敢咬舌尖，太疼了，這小丫頭好好培養，肯定有大出息。
“大丫你咋了，哪疼啊？”
男人什麼都做不了，只是不停地問女兒，小雯透過眼淚看著她爹，並沒有猶豫，依然叫著疼。
她爹對她還不錯，可她爹更聽奶奶的話，也不敢反抗奶奶，她每天有幹不完的活，也不能上桌吃飯，得等奶奶和爸爸，還有弟弟吃完了後， 才可以吃剩下的飯菜，她爹也從來沒替她出頭過。
頂多就是去山上幹活時，給她帶一些山上採的野果，還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讓奶奶看到，否則她會捱打。
她爹是好人，但不是好爸爸，她不想要這樣的爹，她想要勇敢堅強的媽媽。
劉大夫跟著姚玉玲匆匆進了病房，見地上滿頭大汗的小雯，心裡不禁一咯噔，疼得這麼厲害，不會真的感染了裂頭蚴吧？
“這兒疼嗎？這呢？”
劉大夫蹲下來，在小雯身上按了幾處地方，便放心了，這小丫頭演的還真像，他都蒙過去了。
“孩子病情很嚴重，必須儘快手術，你們快準備錢，兩個孩子的手術費和後續治療費。”劉大夫嚴肅道，心裡默唸了幾遍醫生誓言，他這也是為了救死扶傷，不算違背誓言。
“這丫頭片子怎麼也要手術？你到底會不會治？”老太婆激動地跳了起來，破口大罵。
一個孫子就要好幾百手術費，再來一個賠錢貨，家裡哪有這麼多錢？
就算拿得出錢，她也不會花這麼多錢救賠錢貨，以後嫁人彩禮都收不回來，賠錢的買賣她才不幹。
“劉大夫，我們治，別聽她的，錢我們會去籌，請你一定要救我女兒。”姚玉玲緊緊抓著劉大夫的手懇求。
小雯的演技太逼真了，姚玉玲一時間忘記了和江小暖的計劃，還以為女兒真的感染了裂頭蚴，急得快哭了。
兩個孩子都得了這該死的病，都是那瘟老太婆害的，她當年不應該把兩個孩子留在山溝溝的，都是她的罪孽。
“快籌錢吧！”
劉大夫嘆了口氣，扭頭走了，其實他是心裡過意不去，從醫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撒謊，他無法做到從容面對病人家屬。
姚玉玲看向抱緊頭唉聲嘆氣的男人，眼神鄙夷，這男人每次遇到事，都是這個樣子，一點事都擔不起來，太窩囊了。
“我去借錢，你們也回老家借一些，孩子總要救的，醫生說了，只要做了手術孩子就沒事，錢花了還能再掙，不能耽擱了孩子。”姚玉玲冷聲道。
“我……我打電話回去問問。”
男人還抱著頭，半天憋出了這麼一句話，蒼白無力，他自己也知道，這話說了跟放屁一樣，老家親戚都窮得叮噹響，借一塊兩塊還有，幾百塊肯定拿不出來。
但他也想救孩子，總是要盡一分力的，或許能借到一些錢呢？
“打什麼電話，老家誰有錢？”老太婆惡狠狠地瞪著姚玉玲，罵道：“都是你這掃把星害的，要不是你，小栓他爺爺也不會死，小栓也不會生病，你去借錢救小栓，那死丫頭不用管！”
已經躺在床上的小雯，聽了這話依然面無表情，她早料到了，哪怕她真的要死了，奶奶肯定不會救她，爸爸也只會嘆氣。
姚玉玲冷笑道：“就算我是掃把星，是我自願去你們家的嗎？還不是你們強逼我嫁的，你們家現在這樣是報應！”
老太婆氣得跳了起來，想打姚玉玲，被她兒子攔住了。
“娘，我打電話問問。”
男人用力抹了下臉，愁苦滿面地出去了，一個小時後，男人又愁苦滿面地回來了，不用問都知道結果。
老太婆坐在病床邊，一眨不眨地看著床上睡覺的孫子，心裡百般糾結，孫子她還是在意的，可她真沒這麼多錢，看樣子那掃把星也借不到錢。
沒出息的東西，進城這麼多年了，幾百塊都借不到。
護士又來催繳費了，還說不交錢就不能手術，讓他們儘快湊齊錢，姚玉玲和江小暖出去了，說是去借錢，老太婆母子倆留在病房。
聽著兒子唉聲嘆氣聲，老太婆心情也不好，不捨地看著孫子，這可是她家的香火啊。
“娘，要不把老家的房子賣了吧？”男人小心翼翼地問。
他想了半天，總算想到了這麼個辦法，老家房子還值幾個錢，賣了先救孩子，以後掙了錢再買地建房子。
“不準賣，賣了我們住哪？”
老太婆狠狠瞪了眼，眼角卻瞥到了地上的錢包，她認得這錢包，是那掃把星的漂亮女同學的，裡面有好多錢，怎麼會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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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下看了看，沒人注意到這邊，連忙走過去拿起了錢包，拉開拉鍊，裡面是花花綠綠的大團結，看得她眼花繚亂，喘不過氣來。
哼，有這麼多錢卻不肯借，和掃把星一樣，不是好東西，活該便宜了她。
老太婆朝床上躺著的小雯看了眼，還在睡覺，更放心了，迅速數了下鈔票，心裡狂喜，居然有二百三十多塊，夠兒子再娶個黃花閨女了，辦了酒還有得剩呢。
只要有了媳婦，孫子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她也不用擔心鍾家香火斷了。
老太婆腦子轉得很快，立刻有了決斷，將包裡的錢塞進了自己口袋，又朝奄奄一息的孫子看了眼，眼神不再不捨，以後她會有很多健康的孫子，這麼個病秧子就算了，留給那掃把星吧。
這趟進城沒白來，賺了二百多呢。
“走，回家！”
老太婆拽起兒子就往外走，不敢多逗留，怕江小暖她們回來找包。
“娘，你願意賣房了？”
男人剛才一直抱著頭，並沒發現他娘撿了一筆錢，還以為她答應賣房了。
“嗯，快走！”
老太婆走得飛快，走到病房門口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孫子，咬了咬牙，堅定不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