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批發完貨回家，就見江老太開心地哼著小曲兒，在院子裡洗衣服，一大盆子衣服，哼哧哼哧地搓洗著。
“這麼多衣服怎麼不用洗衣機？”
江小暖很無奈，老太太一輩子的生活習慣真不好改，做什麼都摳摳索索的，洗衣機從來都沒用過，說太費電，也浪費水。
“我搓幾把就洗完了，春捲吃不？”
江老太精神十足地搓洗衣服，還配著自己哼的戲曲，唱的是《十斤姑娘》片段，從這點就能看出，老太太的心情有多好了。
一般來說，江老太心情好的時候，會唱《十斤姑娘》，心情不好了就唱《黛玉葬花》，或者《化蝶》，因為她就會唱這麼幾段，都是老太太的心情晴雨表。
“我自己去弄。”
江小暖從冰箱裡拿出剩下的春捲，都是炸好的，只要回爐煎一下就行，不過她發現春捲少了許多，早上出門時還有一大盤子呢，碼得像山一樣，現在只剩半山腰了。
“別讓我爸吃太多油炸的。”
江小暖囑咐老太太，不是不讓她爸吃，而是為了江大寶的健康著想。
“大寶沒吃，是你周阿嬤來家裡坐了會兒，我請她吃了春捲，你周阿嬤也是個苦命人，兒女都沒了，就她一個孤老太太，錢再多有什麼用哦，飯都燒不來，唉。”
江老太唉聲嘆氣的，她和周阿嬤嘮了一上午的嗑，知道了不少事，還是蠻同情這好心房東的，比起周阿嬤的命運坎坷，她覺得自己的命還是蠻不錯的。
至少沒生離死別，家破人亡啊。
大寶就算傻了，還好好活著，孫女也肯認她，再沒什麼比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更好的了。
“你請周阿嬤吃春捲？”
江小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這摳門奶奶居然請那脾氣不好的老太太吃春捲，還嘮嗑？
當然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奶奶請客。
江老太可是連自己都只舍得吃一隻春捲的女版葛朗臺，卻請第一次見面的周阿嬤吃那麼多隻，要是周阿嬤是個美老頭，也還情有可原，或許她奶奶一見鍾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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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親不如近鄰啊，我同你周阿嬤挺合得來，以後要長久走動的。”
江老太心裡卻是這麼打算的，和那周阿姐搞好關系，等情同姐妹了，周阿姐也不好意思收她房租了嘛，當然她也不白住，下次做好吃的，肯定還請周阿嬤吃。
江小暖也沒多想，女人不管多大年齡，確實需要個閨蜜嘮嗑談心，生活才不會無聊，老太太能和周阿嬤談到一塊挺好。
中飯陸寒年不回家吃，就他們一家三口，江小暖吃了六七個春捲就飽了，江老太炒了青菜年糕，和兒子一人一碗，也吃得飽飽的。
“那個買狐狸精的王強是哪個農場來著？”江老太突然問。
“五星農場。”
江老太點了點頭，沒再問了，低下頭繼續吃年糕，還不時把自己碗裡的年糕夾到兒子碗裡，本來她那碗裡就是青菜多年糕少，現在基本上變成青菜了，沒剩幾片年糕。
江小暖翻了個白眼，搞得像是困難時期一樣，現在家裡吃喝根本不愁，這老太太還是這作風，真的是……
“別讓我爸吃太多，太胖會生病的。”
“沒多少。”
江老太不太相信孫女的話，只有吃不飽才會生病，吃好了怎麼不會還會生病，不可能嘛。
反正她嘴上應著就是，孫女年紀輕不懂，她都活一輩子了，肯定不會錯的。
吃過中飯後，江小暖就去機械廠了，她找孟廠長說說他兒子的事，她前腳一出門，後腳江老太就去找周阿嬤了。
“我問來了，是五星農場。”
周阿嬤在吃中飯，一碗亂七八糟的雞蛋面，只是這顏色和品相，實在一言難盡，江老太只瞄了眼就知道肯定不好吃。
雞蛋都碎了，面也煮糊了，油倒放了不少，可這一坨一坨的面看著就飽了。
“你這面怎麼煮的？這能吃？”江老太很懷疑。
周阿嬤沒好氣地白了眼，“怎麼不能吃，這可是白麵。”
江老太撇了撇嘴，好好的白麵煮成了面坨，還有理了？
難怪這老太婆跑她家吃那麼多春捲，敢情是一點都不會做飯哪，也怪可憐的，罷了，看在這老太婆舍了那麼多房租的份上，以後她多給些吃的吧。
周阿嬤吃了兩口，自己也吃不下了，索性扔了碗，回屋收拾了一番，這才出來了，“走，去五星農場。”
倆老太太跑到公交車站臺，研究了半天站牌，又找人打聽，這才搞清了線路，得轉三趟車，順利的話也得一個半小時。
“這麼遠？”江老太不太情願了，轉三趟車來回公交車費都要好幾角。
周阿嬤白了她一眼，小家子氣，正好一輛公交車過來了，周阿嬤拽著江老太上車了，路上顛簸了近兩個小時，終於到了五星農場。
兩人找到了在附近幹活的人，裝作是來串門的。
“你們去王強家喝喜酒？他家沒辦酒啊，那媳婦是白得的，辦個狗屁酒。”田裡有幾人幹活，有男有女，一聽這倆老太太去王強家喝喜酒，都鬨堂大笑起來。
“白得的？我聽王強他媽說是花一百塊買來的呢。”江老太說。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王強和我們說是白得的，這王強對現在這媳婦也不好，一不順心就打，比對前老婆還差，這女人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嫁給王強。”
江老太聽得心花怒放，打得好，惡人還得惡人治，周豔紅那表子就得王強這種惡人磨。
周阿嬤也聽得解氣，不過她聽出農場的人是同情周豔紅的，這可不行，那種惡毒女人有什麼資格獲得同情？
她裝出神秘兮兮的樣子，壓低聲音道：“這也不能怪王強，我聽王強他媽說……哎呀……還是不說了，要是傳出去多不好，王強他媽還得叫我一聲姐呢。”
幾人頓時被勾起了興趣，忙表態道：“阿婆你放心，我們都不是碎嘴的人，肯定不會亂傳的。”
周阿嬤猶豫了許久，這才說道：“那我和你們說啊，王強現在這個老婆不是個玩意兒，她做的缺德事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