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先給了阿珍五千定金，看得出阿珍現在手頭有點緊，也是看在柳玉香的面子上，否則她可沒這麼大方。
“明天你什麼時間有空，咱們把合同簽了。”江小暖問。
阿珍受寵若驚道：“我什麼時候都有空的。”
因為太興奮，阿珍兩隻手緊緊揪著，洗得發白的袖口鬆垮垮的，顯得怪可憐的，其實細看之下，阿珍五官清秀，身材適中，要是稍微收拾一下，應該是漂亮女人。
三分相貌，七分打扮，再美麗的女人，穿得破破爛爛的，還蓬頭垢面，也不會有多漂亮，女人就像精美的瓷器，需要日日精心養護，否則就會明珠蒙塵，同土陶器沒什麼區別。
江小暖笑了笑，說了個時間，“那就明天上午十點吧，還是這家餐廳怎麼樣？”
“可以的，江總放心，我會按時到的。”
阿珍使勁點頭，心裡暗暗想，她一定要早點出發，寧可早到也不能遲到，給江總留下壞印象，她心裡也很崇拜江小暖，那麼年輕，那麼漂亮，還那麼能幹，不像她三十多了，還一事無成，只能在家洗洗弄弄，當沒出息的家庭主婦，連孃家親戚都瞧不起她。
江小暖能感覺到面前這個女人的急切和歡喜，但更多的卻是自卑，阿珍的自卑表現得很明顯，不敢抬頭看人，說話也不敢看對方的眼睛，看起來很不禮貌，但其實是因為她膽小自卑，並不是無禮。
“遲到幾分鐘也沒什麼，這是我酒店電話，有事可以打這個電話。”
江小暖在便籤紙上寫了酒店電話，遞給阿珍，“還有三天我要回內地，以後也可以聯絡，你這麼有才華，很期待你以後的作品。”
阿珍臉一下子紅了，羞澀道：“我很笨的，學歷也只是高中，又沒有一技之長，就只能瞎寫，是江總你太好了，才會買下我寫的書。”
江小暖微微皺眉，這個阿珍比她預估的還要自卑些，她都出六萬塊買劇本了，居然還覺得自己是瞎寫？
“我是做生意的，不是慈善家，買你的劇本是因為你寫的好，否則我和你非親非故，憑什麼出這麼多錢？你要對自己多一點信心，別妄自菲薄！”江小暖笑著說，口氣很溫和。
或許是覺得阿珍和前世的自己有些像，所以她便想點醒這女人，而且能寫出這麼好的劇本，作者怎麼可能是一無是處？
江小暖還有一點猜想，不過她和阿珍不熟，私事不方便多問，回頭問問柳玉香。
柳玉香也說道：“小暖說的對，你很有才華，也很漂亮，為什麼要貶低自己，是不是你男人又說你了？”
“沒……沒有，他都一個月沒回家了，我就是……就是覺得自己沒用，不能讓仔仔過上好日子。”阿珍表情很自責，仔仔是她兒子，上一年級了。
仔仔很懂事，也特別貼心，哪怕從小都在鴿子籠生活，小家夥也沒怨言，而且阿珍最近還知道，因為家裡住鴿子籠，仔仔在學校經常受欺負，同學們都嘲笑他，還惡作劇捉弄仔仔，這些事仔仔從來不和她說，每次回家都開開心心的，還幫她幹家務，問他在學校的情況，仔仔都說很好，還說同學們都很好。
阿珍嘆了口氣，她不是一個好媽媽，幸好她運氣還不錯，遇到了貴人柳玉香，她只是幫了這姑娘一點點小忙而已，柳玉香回報她太多了，還介紹了江總，賣出了沒人看好的劇本，六萬塊啊，她能租一間很好的房子了，還能給仔仔買新的學習用品，學校的集體活動，仔仔也不會因為沒錢缺席了。
柳玉香冷眼看著，阿珍這傻女人缺心眼，心裡想什麼都寫在臉上，要不是這傻女人幫了她，她才懶得多管閒事。
“仔仔不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他還有爹呢，你男人一個月不回家沒事，生活費給了嗎？”柳玉香不客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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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想管別人的家務事，可阿珍這人實在太老實了，孃家那邊也不管，她要是再不管，這傻女人肯定會被她男人坑死。
阿珍表情僵了僵，訕訕道：“沒……沒給，不過他打電話回來了，說老闆拖欠工資，要下個月才有錢，他自己在外面也不好過的，現在經濟不好，賺錢太難了。”
柳玉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氣得笑出了聲，一個月不給錢，這傻女人還為那男人開脫，要不是親眼看到阿珍寫劇本，她真懷疑這劇本是阿珍抄別人的。
“我奉勸你一句，賣劇本的事，你最好別和你男人說，也別和你孃家說，自己存起來。”柳玉香提醒，其他話她不想說了，說了阿珍也聽不進。
阿珍點了點頭，“我不會說的，我打算換個好點的房子，他問起來，我就說是你借我的錢。”
柳玉香哼了聲，“算你還有點腦子，依我說乾脆離婚，連老婆兒子都養不起的窩囊廢，留著做滷肉？”
一說到滷肉，柳玉香就上火，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恨鐵不成鋼地罵：“但凡你有你書裡女主角的三成本事，也不會被人欺負成這樣了。”
她是真搞不懂，阿珍懦弱膽小，還優柔寡斷，可寫出來的女主角卻心狠手辣，城府很深，和現實中的阿珍形成鮮明對比，就像阿珍的反面一樣，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寫出來的。
阿珍不好意思低下頭，弱弱道：“那個是我瞎編的。”
其實她也瞧不起自己的無能懦弱，她也想改變，變得像柳玉香和江小暖那樣的優秀女性，可她沒本事，只能在書上瞎編一氣，把她心裡想的，現實中不敢做的，都寫在書上。
柳玉香又哼了聲，不想再說了，畢竟她和阿珍的關係，還沒有那麼親近，有些話不方便說，只希望這傻女人自己能醒悟吧。
阿珍家裡還有事，告辭走了，她的背影有些佝僂，看起來像是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特別滄桑。
“你和阿珍是怎麼認識的？看起來關係很好。”江小暖很好奇，以柳玉香的性子，不像是熱心助人的人。
“阿珍幫過我。”
柳玉香沒隱瞞，把她和阿珍相識的經歷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