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三歲的時候，我爸帶他去書店看小人書，鬧鬧看了幾天就不看了，還吵著要學字，我爸和我說鬧鬧很聰明，學了不少字，我考了後，就帶他去見雲所長了。”
陸長川放下筆，又說道：“雲所長出了些簡單的數學題考，鬧鬧都回答出來了，他說鬧鬧是天才，還讓我把鬧鬧送去他那兒學，他們老兩口退休後沒啥事幹，正好帶鬧鬧學習。”
雲所長兩年前就退休了，忙慣了的人突然閒下來，特別不適應，老兩口搬離了研究所，住在市區，陸長川經常去看望他們。
“鬧鬧在雲所長那兒學了兩年？”顧糖糖表情愕然，還很自責，她竟然連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她對孩子太不上心了。
“一個星期去一趟，雲所長和師孃都挺喜歡鬧鬧，教了他不少。”
陸長川看出媳婦在自責，便安慰道：“你工作那麼忙，我就沒和你說，家裡有我呢，你只管安心工作。”
“我不是稱職的媽媽，對不起，這些年我太不顧著家了。”
顧糖糖還是很自責，她一手創辦了正德堂，藥堂規模越來越大，現在是正德中醫院，她身為院長，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有時候晚上都睡在辦公室，實在抽不出時間顧全家事，更錯過了孩子的成長。
幸虧有公婆和陸長川在，兩個孩子被養得很好，而且和她很親熱，因為陸長川總在孩子們面前提起她，對家庭的貢獻，她遠不及陸長川做的多。
“你說這些幹什麼，結婚時我就說了，你安心工作，其他的都不用管，有我呢。”
陸長川笑著將人擁入懷，得意道：“你不知道所裡的人有多羨慕我，我媳婦這麼漂亮，還是醫院的院長，又給我生了這麼好的孩子，誰不羨慕我福氣好。”
“可你比別人累，我都沒給你做過飯。”
顧糖糖忍不住笑出聲，這傢伙的嘴幾年如一日地甜。
“可你能救死扶傷，做飯的女人多的是，會救死扶傷的女人可不多，我媳婦可是最優秀的。”
“你吃蜂蜜了吧，這麼甜。”
“說的實話嘛，我爸媽都說，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娶了你。”
陸長川嘿嘿笑了，要不是娶了媳婦，他哪有機會進研究所，更不可能上大學當工程師，現在還是印染廠的普通電工呢。
顧糖糖很快就被哄好了，陸長川還要畫圖紙，他得連夜趕好。
“我去給你煮面，你都瘦了。”
顧糖糖眼神心疼，最近陸長川的工作也挺忙，雲所長退休後，鄭組長當了所長，陸長川接替了鄭組長的職務，工作量多了不少。
她去廚房擰開了爐子，還去拿了兩個雞蛋，再在天井裡摘了些蔥，廚房裡還有兩個女人，是樓上的住戶，顧糖糖和她們不太熟，這些年樓裡的人換來換去，她又忙於工作，早出晚歸，很少打交道。
“顧院長煮麵啊！”
兩人很熱情地打招呼，顧糖糖笑了笑，等鍋燒乾了後下豬油，煎了兩個蛋，再倒進水，燒開後下面，滾幾下再加醋和醬油，鹽和味精，灑上蔥花就行了。
“顧院長醫術高明，廚藝也這麼厲害。”
兩個女人不吝誇讚，顧糖糖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我不常做飯，手生的很，你們做晚飯？”
“下班晚，晚飯吃得遲，顧院長也沒吃晚飯？”
“吃過了，給我愛人做的宵夜。
顧糖糖將面倒在搪瓷盆裡，色香味都很不錯，正要捧出去給陸長川送過去，門口探出個小腦袋，是靜靜。
“媽，我也要吃！”
“你餓了？”
顧糖糖明明記得小丫頭晚上吃了兩碗飯，還吃了好幾塊肉。
“餓了，媽我也要兩個蛋。”
靜靜吸了吸鼻子，她真的餓了，媽媽煮的面好香啊。
“你拿兩個碗來，和弟弟分著吃。”
靜靜一蹦一跳地去拿碗了，陸母跟著過來，嘴裡還念著：“晚上少吃點兒，要積食的。”
但給孫女盛面的時候，筷子卻沒少夾，生怕孫女吃不飽。
陸母領著靜靜去房間吃，還去叫了鬧鬧，顧糖糖還得再煮面。
兩個女人十分羨慕，顧糖糖算是全弄堂福氣最好的女人了，家世好，自己又能幹，嫁的男人也不差，還特別疼她，結婚到現在，就沒見顧糖糖下過廚房，也沒見她洗過衣服。
弄堂的女人誰不羨慕她好福氣啊，但這就是命，羨慕不來的。
“顧院長，你聽說了嗎？經租房可以打報告還回來了。”一個女人神秘兮兮地問。
“政策下來了？”
顧糖糖來了興趣，她記得也是這兩年，但沒去打聽具體政策。
“好像下來了，我聽同事說的，她公婆的經租房就退回來了，整一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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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女人十分羨慕，一幢房子就只住一戶人家，多寬敞啊，比神仙還快活了。
她更羨慕陸家，聽說隔壁那幢也是陸家的，這要是退回來了，顧糖糖還得再生幾個孩子才夠住了。
“謝謝提醒，我去問問。”
顧糖糖煮好了面，衝她們道謝，捧著面出去了。
第二天，她特意去了有關部門，確實下達了相關檔案，雖然有些限制條件，但陸家不在限制範圍內，顧糖糖回家說了這事，陸母當時正在炒菜，高興得差點甩飛鍋鏟。
“真能退了？”
陸母還不敢相信，她盼了二十幾年，可算盼到這一天了。
“真的，讓我爸先打報告，去房管局找這個章主任，他會幫忙辦理。”顧糖糖笑道。
“謝天謝地，總算還回來了！”
陸母雙手合十，沖天上拜了幾拜，淚水盈滿了眼睛。
陸父當晚就打了報告，第二天去了房管局，顧糖糖以前治好了章主任的老母親，他對陸父十分客氣，一路開綠燈，一個月後，房產權終於變更了，重新變成了陸家的房子。
住在樓裡的住戶們，半年內要搬走，看著新辦的房契，陸母熱淚盈眶，晚上做了一大桌菜慶賀。
“隔壁那幢全租出去，王家和李家來找我，問我租不租，他們還想多租幾間。”
房子還沒收回來，陸母已經有安排了，他們一家住不了這麼多房子，肯定要租出去的，每個月能多百來塊進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