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商場，亦是戰場。
人情往來可以有，但必須要在雙方都存在利益，且都有利可圖的環境下。
而就在他決定即將來這邊的前幾天，周正託人收集了不少關於東方廠的訊息。
裡面包括聽人道聽途說，也有不少是當地報紙曾經報道出來。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已經知道了為什麼在全國都很有名氣的東方煙花，沒有駐紮在煙花之鄉瀏陽。
反倒是在省會城市立足。
像這種廠子，危險係數極高，一不留神的情況下，很容易發生危險。
自然而然，他所交納的各種費用，也特別的多。
瀏陽那邊，就算是經濟實力再厲害，那也只是個縣級市，人口不多。
可長沙身為省會，各項消費都是國內頂尖，在這裡建廠，基本上就是在砸錢。
所以說，雖然東方被他們排斥，可老雷心裡依舊有想回去的決心。
可以說，如果事實真的是他猜測的這樣，那就真的有趣兒了。
再臨瀏陽，周正差不多已經熟門熟路。
反倒是老劉，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左看看，右瞧瞧，激動的很。
周正猜測的沒錯，這小子曾經生活過這個地方，也是熟門熟路的開始給他們介紹。
“周哥，譚嗣同您認識吧，我小時候還去過他的故故居呢。”
“對，我們瀏陽的蒸菜，那在全國可都是有名氣。”
這小子嘰嘰喳喳地說了一路。越說越激動，小臉都發紅了。
“哎，你們看前面那個橫幅。上面寫的是啥……煙花展示會？”
汽車開進市區口，在最顯眼的那幾塊大牌子上，赫然已經掛上了幾個廣告。
“瀏陽煙花展示會，將於2000年2月23號，在市煙花廣場舉行。屆時，我們將提供免費的酒水和零食，並以免票價的方式，回饋各位朋友。”
主辦方：生肖（煙花廠）、東方廠。
老雷還真是捨得花錢，就是不知道這裡的一個廣告位，得值多少錢？
所以說，像這種傳統行業玩玩就行了，以後那是網際網路的時代。
想要幹大事，掙大錢，那趟水，他是必須要趟過去的。
煙花廣場，位於瀏陽市區郊外。
也可能是為了安全考慮，這場轟轟烈烈的煙花展示會，被特別選到了這裡。
說是晚上8點才開始的展示會，現在也才中午一點多，可他們要去的那條路，才剛走了不到一半，就開始堵車。
“邪了門了，以前走這條路的時候可沒堵過啊，今天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周正還在琢磨著怎麼著，怎麼震撼了一波這些人後，把他的觀念和思想，讓這些吃了一輩子鐵飯碗的員工接受。
就看到前方堵的長長的車。
現在才2000年啊，好不好。說起來國內哪裡有這麼多車？
就算在京都，只要不是中心商務區，也沒有出現過這種堵車現象。
難道，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煙花展示會？
要死嘍，要死嘍！
光看這規模，要是真能在這次大會上立足，那完全不亞於砸個幾十萬去宣傳。
“師傅，離煙花廣場還有多遠？”
“也沒多遠，就大概五六公里吧。怎麼了，小夥子？”
“那，這是給您的車費，我們就在這下車。”
拽著這兩個傢伙下車。
看著他們一副不情願的模樣，周正嘴角勾笑，“走吧兩位，這來就來了，要是不過去，豈不是虧得慌了是不是啊？老劉。”
“你大爺……就會忽悠我！”
……
“媽呀，怎麼這麼多人。”
半個小時後，當他們來到煙花廣場的邊上，遠遠的看到那邊人潮的洶湧澎湃，簡直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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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人，光是粗略的數數，也得上萬了吧？
周正舔了舔嘴唇，心頭都在滴著血。因為那酒水免費，零食免費的事兒，是他提出來的。
這麼多張嘴，豈不是會吃窮他？不僅如此，場面看起來，怎麼竟似乎有些失控了？
……
場面確實有些失控。
他不曉得如今的廣告，竟然會這麼強大，竟然吸引了這麼多的民眾關注。
“哎，讓一讓，讓我進去，我是工作人員。”周正領著幾個人剛想進去，卻又直接被人流給擠了回來。
“騙誰呢！”
“就是啊，現在這些小娃娃呦，怎麼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啊！”
眼瞅著兩個大媽提著好幾個那種塑膠口袋，兩隻眼睛目光炯炯的，身手矯健的朝人群裡擠。
“唉呦！”
周正苦笑一聲，瞥見一旁老劉疑惑中，帶著的一絲不信任，笑了笑，“你們在這等等啊，我去打個電話。”
周正走了。
東方墨卻和劉雲棟交談了起來。
“劉哥，咱們是不是沒買票？”
老劉也是一臉懵逼，“不知道啊，這又沒啥賣票的視窗。”
“那咱倆……”
“沒事，老周還是挺靠譜的，咱們得相信他。”嘴上這麼說，但他身體卻很誠實的，往後退了幾步。
五分鐘後。
當他看到那倆啥小子在柳樹下站著，一副迎風搖擺的模樣時，心中感觸萬千。
這還不相信咱啊這是。
……
“於哥，你可過來了，你這要是再晚來幾分鐘，這小子我可就拉不過來了。”
臨時搭建的後臺裡，周正帶著這兩人，往裡面走著。
迎面好幾個人，成箱成箱的搬著那種飲料、還有一些小零食，也在向外發放。
也正是因為他們有這種福利，這一些大爺大媽們才是趨之若鶩地跑了過來。
如果無法想象的話，可以參照後市那些超市，利用一些比較便宜的菜，或者是打折的商品吸引那些大爺大媽們早早的就守在那裡購買，從而造成超市人流，一直處於一個比較沸騰的狀態之下。
此外，現在的這些人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淳樸的，並不像後世的那種大爺大媽們，已經習慣了連吃帶拿的狀態。
當然，就算他們連吃帶拿，為了這次展示會的成功，周正也是絕對不惜代價。
多大點事兒呀。
這些東西，是昨前天打電話給老牛，讓他臨時在批發市場弄過來的。
就是那種包裝看起來賊高大上，但其實進價便宜到讓人心裡崩潰的那種。
不過東西的質量，那肯定有保證，總不能讓人吃壞肚子，壞了招牌。
“小周，你這一招可真厲害啊。你是沒看到外面的那些人，簡直把廣場這邊都快要圍滿了。”胡德全笑呵呵的走進來。
說起這麼多人，他不禁又想到了過年那會兒，去古都的煙花表演賽。
“早知道，咱們就收點門票，還能賺一筆不是？”
“得了吧。現在貪圖這點蠅頭小利，那不是砸招牌嘛！”
一道魁梧的身影進了後臺，迎面笑呵呵的進來，在周正肩膀上拍了拍。
“小周，我老雷是真的沒想到，你小子在公關和廣告宣傳這方面，這麼有天賦啊，你看外面這人山人海的，這要是做廣告的話，沒個十幾萬，可完全拿不下來啊。”
“您抬舉了，雷叔。我也就是在京都那邊看人家這麼弄，照貓畫虎，沒什麼好稱讚。”
“你這小子，還是這麼謙虛，哈哈！不像我家那臭小子……”
“哎，說起來，我兒子呢？”
“這不在裡面嘛，和我舍友在一塊，正在佈置現場呢……嗯，其實我也不想讓他伸手做這些事情的，但是攔都攔不住啊，您……”周正隨手拆開一袋蝦條，咔嚓咔嚓的咬了起來。
“哦，沒事，那臭小子平時懶散慣了，我還巴不得他能做些事兒呢。嗯……那我進去看看？”
老雷說著話，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就已經有了變化。
看來在家對付兒子，走的是那種嚴父的教育模式。
“雷叔，昨天墨墨哭得挺傷心，我能感受到他其實渴望你的愛……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不要總是板著臉。”
這種人家的家事兒，周正一般不會管，也不願意去管。
但東方墨不一樣。
不僅是他的身份，還有這小子在做一份自己熱愛的事情的時候，是能夠保持這熱情，並且還能帶動起身邊人。
老雷沒有發現的閃光點。
但對於在商場如戰場的新聞圈子裡，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周正，可不一定沒有感覺。
至少他覺得這小子可以扶一扶，試一試！
就衝這小子的一板一眼，眼眸深處的那絲極度衝動的色彩，他就情願給這小子一個機會。
……
倆父子的心結暫且不論。
在後臺換衣間裡，套上了一套提前買的黑衣西裝的周正，在鏡子面前好好打量著他。
嗯，總算不是那麼稚氣未脫了。
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他要是以一個小孩子的形象示人，哪怕說的是天花亂墜，估計也沒人相信。
當然，這次生肖和東方合作，他也不準備當主角，偶爾露露面就行了。
至少在大夥面前刷一波存在感，也不至於以後突然提起來，自己手下有個煙花廠，到時候讓大家感到突兀。
要上臺了，臺下的氣氛基本上也炒熱的差不多。
君不見，大媽們的口袋裡裝的滿滿當當，一個個笑逐顏開，說起話來都眉飛色舞。
卿不見，一些小年輕們，嘴裡叼著零食，摟著女朋友，穿梭在人山人海裡。
這氣氛，這氛圍，要是來上那麼幾發……絢麗多姿的煙花，那就妥妥的，是上趕子求婚的節奏。
“記住啊，按我上面寫的稿子念。前面不要拖泥帶水，咱們的重頭戲在後面。”
給胡德全化好妝，這刮了鬍子，做了髮型，穿上一套筆挺的西裝。
嘿，你還別說，挺有模有樣的嘛。
“知道了，小周。”胡德全有些難為情，好幾百塊的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自在。
“可是你也知道我這人，一上去講話就緊張。要不還是讓杉子來？”
“於哥當然有自己的活。再說，你是這土生土長的，臺下來的都是你的鄉親，這血濃於水的，好說話，好辦事兒。”
周正在說話的間隙，也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一旁的於杉。
這其實也在說給他聽，希望他不要有別的想法。
至少在現在看來，於哥還是很有潛力做一個執行總裁。
“那我去了……”
“去吧，加油！”
迎著十幾個人的目光，胡德全頓時感覺自己肩膀上的責任重了幾分。
只是這剛一上臺，迎面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觀眾，手裡的麥克風，差點都沒拿穩。
後臺邊。
老雷帶著兒子出來，臉上掛著一股怪異的色彩。同時多少還有那麼一點震驚。
“小周，你小子可以啊。這個年紀都能出書了？”
“那可不嘛。”老劉眉飛色舞的，雖然他不清楚自己這哥們，為什麼臉這麼大，能混到後臺來吃吃喝喝。
但這也並不能掩飾，他在別人面前誇自己的舍友，順便提升一下他的身份。
“我和老周，是來全國巡迴籤售的。叔叔，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們老周的書，第一天的銷量是78萬冊。”
“78萬冊？”
天地可鑑，此時的老雷，嘴巴都能塞下一個100瓦的燈泡了。
他目光呆滯，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清秀的少年。
……
舞臺正中間，隨著胡德全的登場，他們廠子裡的那些庫存煙花，全都綻放開來。
至於為什麼生產這些普通的煙花，其實也就是為了練手。
像龍形煙花這種高階煙花，就算是知道具體的配比，也是需要經過大量實驗。
拿著手上的稿子，身後五彩繽紛的煙花不斷綻放，襯托出他的偉岸氣質。
在這種格局下，往常很緊張的胡德全，精神竟然逐漸的開始放鬆。
緊接著，他竟然沒有按照周正給他寫的稿子念，看著臺下的這些人，聲音柔和，說道：“各位鄉親，各位朋友，我很高興大家能來到這裡，參與我們生肖煙花的活動。”
……
“作為創始人之一，我能理解大家和我一樣的心態。我們拿著手上的死工資，過著堪堪能吃飽的日子，可是啊，難道我們讓自己的子孫，以後也沒這麼盼頭的活著嗎？”
“不，我們這一代人的生活壓力，不應該留給子孫後代。”
臺下，原本正在喝飲料，吃零食的大夥，看著綻放的煙花，心朝起伏湧動。
但當他們看到，臺上站的那個面容黝黑的中年人時，也都已經認出了他。
“鄉親們，股份分紅是我們生肖廠向大家的承諾，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夠踴躍報名。在這裡我向大家保證，只要是有能力，願意來我們廠子，都會得到股份。”
“沒錯，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什麼是股份，那我就打個比方。如果你有了這個廠子的股份，那以後，這個廠子裡的一部分，就是完完全全屬於你的。”
譁！
此言一出，底下譁然一片。
尤其是宏星那邊，過來打探情況的人，更是一口飲料，差的沒有嗆住。
並接著臺上的胡德全，又是慷慨激昂的說道：“鄉親們，我是咱們瀏揚土生土長的人，我希望帶領大家一起致富，一起成功，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