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梟力氣太大了。
她覺得自己的手要從手臂上掉下來了。
大夫的手是很珍貴的。
經不起這麼摧殘。
低頭對著霍梟的手腕啃了上去。
牙齒犀利，咬下去的瞬間也沒有考慮霍梟的感受。
霍梟吃疼，鬆開手。
看一眼手腕上的牙齒痕跡：“你屬狗的啊！”
“大叔，你年紀太大了，我就算成親也要找個年輕的，你不行。”蘇沫兒發了發狠，說完就跑了。
霍梟……
霍梟臉上的笑漸漸褪去。
小丫頭說什麼來著？
說他年紀大。
伸手在臉上摸了一下。
老嗎？
他還沒有成親。
年紀也就是比小丫頭大上十歲。
十歲……
也對小丫頭才剛剛十四歲，在她眼裡，十歲應該是很大的差距。
霍梟的眼睛裡多了幾分陰霾，他從沒有想過，被拒絕是因為這個原因。
蘇沫兒一口氣跑回家裡，在院子裡玩耍的小黃狗聽見動靜，鼻子抽了抽，往蘇沫兒身邊湊去。
蘇沫兒從灶房給小黃準備了一碗剩飯。
見小黃專心吃起來，起身往臥房走去。
緩了好一會兒，才把霍梟從腦袋裡擠出去。
拿著紙筆，開始寫半年計劃。
大規模的養鴨子跟養上幾隻概念是不一樣的。
需要考慮的很多，不然一不小心，鴨子就會跟蘇柒說的一樣，一起涼涼了。
雞瘟鴨瘟什麼的，都是經常發生的。所以，這個年代大規模養雞養鴨的都是有養殖經驗的，旁人誰也不敢這麼幹。
若是死上一片，那日子就沒辦法過下去了。
如果養殖，需要在養鴨子的地界圈一個籬笆。
這樣……
鴨子才不會飛出去。
同樣，柳家屯靠著大山，得預防黃鼠狼。
蘇沫兒低頭認真寫著注意事項。
直到院子裡響起動靜。
蘇沫兒走出去。
瞧見周氏跟蘇棠一前一後的走回來。
周氏手裡還提著一個籃子，身上的衣服也髒了，頭髮凌亂，臉色不大好看。
至於蘇棠……
更可憐了。
身上的洗衣服都被扯壞了，小臉髒兮兮的。
這不是去學堂準備唸書嗎？
怎麼弄出這個樣子。
三兩步走到周氏身邊，瞧見周氏籃子裡的雞蛋都碎了。
蘇沫兒心裡有了猜測，不過還是問了一句：“怎麼搞得？”
“學堂的夫子說，小寶是傻子，不能唸書的，他教導不了。”周氏說話的聲音很小，好不容易在家養出來的自信，被外頭的人打擊一下，現在全沒了。
蘇沫兒將周氏手裡的籃子放在地上。
拉過周氏的手腕。
手指落上去。
“身子無礙，放寬心就是，不要輕易動怒，不就是學堂不收小寶嘛，算不的什麼大事，村裡的學堂不收，咱們送到縣裡去。”
“縣裡……”
周氏被蘇沫兒的想法驚到了。
村裡都不收，縣裡就收了？
這不是胡來嗎？
“試一下才知道，娘你就不用操心了，去休息吧。”
“哦。”
周氏確實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其實……學堂那邊的夫子說的話遠比她描述的要難聽，不僅嫌棄小寶是傻子，還說小寶是殺人狂的弟弟，這樣的人，沒資格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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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著蘇沫兒的面，她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周氏點點頭，小步往臥房走去。
蘇沫兒視線落在蘇棠身上。
低下頭，伸手把蘇棠衣服上的土拍乾淨。
拉著蘇棠往堂屋走去。
“有沒有害怕？”
“不怕。”
蘇棠搖搖頭。
被當成傻子被人罵被人打，又不是第一次遭受這樣的待遇了。
其實早就習慣了，
怎麼可能害怕。
只是……
蘇棠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奇怪，明明已經習慣了被這麼對待，聽見眼前人關心問候，竟然還有一種委屈的感覺……
“乖，姐姐送你去縣城唸書。”
“縣城是不是要花很多錢。”
“是呀，所以小寶進去了要好好學學習，跟著先生學做人，這樣錢花的才值得。”
“會的。”
蘇棠用力點頭。
蘇沫兒伸手在蘇棠的肩膀拍了兩下。
“咱們不在村子裡唸書，不是因為村子裡的夫子今日說的話，而是……先生跟學子本就是相互挑選的，村裡夫子僅僅因為傳言就能將你拒之門外，這樣的人忒膚淺了，他看不上咱們，咱們呢同樣也看不上他，讀書不僅僅是學習知識，更重要是學會做人，做一個端正的人，無論何時都要無愧於心。”
“我記住了。”
此刻蘇棠小臉上全是認真。
蘇沫兒現在說的他可能理解不了。但是，他記性好，只要把這句話記下來，總有一天會理解透徹的。
瞧著小孩這麼乖，蘇沫兒心情好了很多，就跟她說的一樣，村裡學堂的夫子，她看不上了，跟著這樣的夫子唸書，萬一念成了小迂腐怎麼辦。
伸手推了推蘇棠：“去換身衣服去，身上的都髒了，姐姐帶你去縣城玩去。”
“好。”
蘇棠開心了，好久沒有去過縣城了。
蘇沫兒往院子裡看去。
籃子還在地上放著，趕緊把籃子提起來，裡面站著蛋液，豬肉也有些髒……
用水沖洗一下把肉擱在案板上。
周氏睡醒了。
就會把肉處理了。
不過是站了泥土跟蛋液一樣。
洗一洗還是可以吃的。
蘇棠換好衣服又是一個清雋的小少年。
“走了，去縣城。”
牽著蘇棠的手，兩人往縣城走去。
半路上還遇見蘇柒。
蘇柒臉上的笑都快扯到耳根子上了。
瞧見蘇沫兒，拍了拍鄧大頭的肩膀：“鄧叔停車停車，我下車。”
鄧大頭也瞧見了蘇沫兒，立馬勒了一下手裡的繩子。
蘇柒從車上跳下來，走到蘇沫兒身前嘿嘿說道：“姐，我又新談成一家，以後咱們有三個穩定客戶了。”
“這麼棒？”
“可不是，不過那家需要的炭比較少，一天也就二十斤的樣子。”
“可以了有人要就成。”
這一天裡終於聽見一個好消息，蘇沫兒心情好了很多。
“對了，接食錦軒的掌櫃想要見你一次，你有時間的話就走一趟。”
“嗯。”
蘇沫兒聽見蘇柒的話，立馬就猜到了原因。
食錦軒那邊麻辣燙的生意怕是不長久了，若是不做麻辣燙，炭就用不了這麼多了。
若是食錦軒違約……蘇沫兒想到當時籤的合同。
天降橫財？正好需要錢的時候，就多了一筆收入。
蘇柒看一眼蘇沫兒前行的方向，問道：“姐你要去縣城？”
“嗯，帶著小寶走走散散心。”
“行吧，這裡距離家挺近的，你們要不要乘牛車？”
“不用了，讓牛休息一下吧。”蘇沫兒擺擺手。
鄧大頭又多寶貝他家的牛，沒人比蘇沫兒更瞭解的。
都已經往縣城跑了一趟了。
若是再跑一趟，鄧大頭肯定不會有意見，不過，等夜裡回了家，鄧大頭大概會偷偷心疼的。
“那我回去了。”
蘇柒話落，往牛車走去，坐穩之後，跟著鄧大頭一起回村。
蘇沫兒牽著蘇棠繼續往縣城走。
兩人到了縣城，已經晌午了，太陽掛在正中間，冷風吹過，似乎也沒有那麼冷了。
伸手摸了一下空蕩蕩的肚子，蘇沫兒想到自己乾癟的錢袋子。
突然臉紅一下，帶著蘇棠出來散心，結果身上沒錢。
這是出來找虐的吧、
看一下旁側陽春麵的攤子，說道：“咱們去食錦軒。”
“好。”
蘇棠走在蘇沫兒身旁，左看看右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只會多看幾眼，不會拉著蘇沫兒哭叫著要買。
這麼乖的弟弟。蘇沫兒越發喜歡了。
若是可以，都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弟弟。
走到食錦軒。
正好瞧見溫十郎。
溫十郎手裡提著一個籃子。
籃子裡全是辣子。
往食錦軒走著。
瞧見蘇沫兒，溫十郎眼睛亮了一下。
“這個姐姐……又見面了。”
蘇沫兒停下步子，視線落在溫十郎身上：“你來這裡做什麼？”
“給掌櫃送辣子，家裡就剩這麼一點兒了，我留下半斤當種子，這些送給掌櫃。”
溫十郎說著把籃子往前推了一下。
蘇沫兒瞧著一籃子紅彤彤的辣子，再看溫十郎乾淨卻多了補丁的衣服，以及頭髮上的木簪子，明明上次在西林村見到溫十郎的時候，少年還是緞子衣服銀簪子。
那些東西去哪兒了。
除了極品親戚，誰能弄走。蘇沫兒心裡有些發酸。
在心裡罵了一句辣雞容珂。
這麼一個小可愛，沒了溫九娘庇護，過的慘兮兮的。
蘇棠抬頭看一眼蘇沫兒，目光挪轉，落在溫十郎身上。
眼裡多了一絲抗拒。
伸手扯了扯蘇沫兒的袖子：“不進去嗎？”
“等一下，乖啊！”蘇沫兒說著看向溫十郎，問道：“你要不要去找你姐姐？雖然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不過大概可能照顧一個你，還是沒問題的。”
“不用了，姐姐在做很重要的事兒，我不能給她增加負荷。”
“你大伯還會欺負你嗎？”
“不會了，家裡除了房子都被他們搬空了，以後就安靜了。”
“……”蘇沫兒聽了，小心臟更酸澀了。
“那你怎麼過？”
“我把辣子送到掌櫃這裡，問問可以在這裡當小二不，聽說縣裡的小二管吃還管住，這樣就可以了。”
“行吧，你有安排就好。”
蘇沫兒沒有繼續說下來。
跟溫十郎一起走到食錦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