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來了，好，好……”
廖洪海也很高興，請他們進屋。
不過，親家公吳義成沒等他的話說完，早就一步邁進了屋子，大咧咧道，“廖老弟，你用不著客氣，咦，大寶小寶也在呢，大寶！小寶？”
廖氏此時也轉變了臉色，笑道，“大寶，小寶，還不跟伯伯打招呼？”
大寶小寶不鹹不淡地喊了聲。
吳義成毫不介意，臉上的笑容一點也沒變，盯著大寶小寶一頓猛瞧，口裡道“唉，這日子過得真快啊，這轉眼間，大寶……小寶都長這麼大了，都快成人了啊！”
廖氏不著痕跡地掃了他一眼，幫著廖洪海搬椅子，“可不是，就要成人了……”
廖洪海道：“你就別在這兒了，趕緊先去燒點茶水吧。”
廖氏哦了一聲，去了廚房。
眾人落了座，吳義成左右掃了一眼，詫異道，“廖老弟，看你們這樣子，像是剛從哪裡回來？”
“是啊，要不然，茶水都沒有喝的麼。”廖洪海倒也沒放在心上，多年的親家了，相信對方也不會怪罪，“剛從老許家回來，給他們拜年去了。”
“哦……”
吳義成哦了半句還沒落音，就聽到廚房裡廖氏喊：“什麼拜年去了？是被人家趕回來了！哼！”
“哦？”吳義成驚訝了，“這怎麼回事？”
廖洪海乾咳一聲，暗怪廖氏多嘴，還嫌不夠丟人麼。
“咳什麼咳。”廖氏燒上水，又出來了，“又不是什麼外人，說說又怎麼了。”
吳義成來了興趣，“那就說說？”
這會兒，大寶小寶已經跑出去玩去了，雖然他倆的大姐來了，但一是大姐嫁了人，二是年紀相差有點大，說不到一塊兒，也玩不到一塊兒。
除了這兩個小的，其他人都在，都看著廖氏。
廖氏本來就沒打算瞞著，嘴皮一掀，開始叭啦起來，只是原本的意思，在她嘴裡拐了一個彎兒。
“我們一家子，全都好心好意地去給他們拜年！結果呢，見了我們，不冷不熱的，一桌子的菜，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大寶小寶還是孩子呢，肉都不讓吃一口，說他們只配吃饅頭！我那個氣喲！他大伯你說說看，這許家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啊，沒一個好東西！就是那廖青，也不幫我們說一句公道話的，唉喲，這真正是養了一條白眼狼啊！一朝得了勢，就翻臉不認爹孃哦！”
廖洪海臉上有點發熱，咳嗽一聲，“你這說得過了……”
“什麼過了？”廖氏瞪了他一眼，“他們沒有攔大寶小寶？沒有把我們趕走？這不是事實？你還向著他們！”
吳義成眉頭緊皺，這位親家母善於誇張，他是知道的，可肉都不讓孩子吃一口，這就太過分了。
廖招娣是個溫順性子，沒有說話，一旁的吳揚松怒道：“竟有這種事情？他許家現在發達了，就不把人放在眼裡了？就能隨便侮辱人了？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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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義成也是個脾氣不小的人，只不過而今年紀大了收斂了些，聞言也道，“揚松說得對，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大過年的，他老許家禮數都不周全，埋汰人，這個公道，咱們必須找回來！”
廖洪海嘆了口氣，“算了算了……”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末了還找人家要什麼公道，他真沒那個臉。
“什麼算了？”
廖氏看不得他這個樣子，窩囊，不中用，有好處憑什麼不要？
老許家現在多有錢，看不到嗎？
“該要的我就得要！我好好的一個兒子，給了他們做女婿，現在還是秀才了！他們憑什麼就不認人了？”
該要的？
廖洪海望向屋簷，有點無語。
什麼是你該要的？你又該要些什麼？
對於廖氏這個胡攪蠻纏扯不清的婆娘，他已經從最初的惱怒，到平靜到幾乎麻木了。
看在他以前經常走街串巷不在家，廖氏一個人在家操持挺辛苦的份上，都忍了。
“對，該要！”
廖洪海不作聲，吳義成反倒開口了，“咱們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廖青現在吃皇糧了，給他們老許家帶來多少好處？咱也不貪心，不說多的，一年五六兩、七八兩的銀子，他們怎麼也該拿出來吧？”
“對對對！”
廖氏聽得滿臉是笑，這話太中聽了，簡直是說到了她心坎裡，“他大伯，還是你說得好！說得在理！他老許家一年能掙幾百兩銀子呢，我們也不要多的，就幾兩而已，對他們來說是九牛一毛！”
“哦？”吳揚松吃了一驚，“一年幾百兩銀子？娘，你沒弄錯吧？”
“沒錯！”廖氏一口咬定，“我打聽了的，老許家給工人的工錢，一人一年都有好幾兩銀子呢！多的十幾兩都有！他要是沒賺幾百兩，能這麼發工錢？”
吳義成、吳揚松父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他們這些鄉村人家，一家一年能有十幾兩銀子收入，都算好過了。
老許家幾百兩……
難怪廖氏眼這麼紅啊！
吳揚松咽了一口唾沫，“娘，你說得對！咱們去找老許家要！找他們要個公道！咱們也不用怕他們，大家一起去，他們還能把我們怎麼樣不成！”
廖氏聽了大喜，轉頭卻又有些喪氣。
不是她找不到要錢的理由，這個問題從來就不會成為她的問題，主要是因為她要過幾次了，沒用。
“唉，沒用！娘要過了，可她們老許家人多勢眾……”
“人多怕什麼？”吳揚松不以為然，“我們兩家人，全都去！還怕他們人多？”
“娘不是這個意思。”
廖氏想了想，不如實話實說了，“咱們去了，怎麼弄？論罵的，誰能罵得過許張氏那個婆子？論打的，那更不行，她那個老閨女，別看她名字叫嬌嬌，人長得也嬌氣，可聽說十幾個漢子都打不過她！據說還有一隻貓，也很邪門，兇起來你連它影子都看不到，一爪就能抓斷你胳膊！反正……不能這樣幹，都邪乎得很，沒用。再說了，這次我剛給他們做了保證的，他們這次幫我們修屋子，我不能再去找麻煩了，至少短期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