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子抬起眼看了凌雨一眼，哼道。“你個醜黑妞，你算老幾，老子要你管！”
說完又往彩春臉上瞄了一眼，這一眼就讓他眼神一亮整個人都覺得一精神，這小妞不錯白白嫩嫩的，看得人心裡直癢癢。
“你，你個二流子！嘴歪眼斜不安好心！”凌雨氣的雙手叉腰，憤怒的給懟了回去。
凌雨就是皮膚黑些，長得並不醜，五官反而還很耐看，瓜子臉柳葉眉，瓊鼻挺翹雙眼明亮菱形小嘴。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大多喜歡皮膚白皙的姑娘，所謂的一白遮百醜，以白為美。
劉留的嘴巴確實有點歪，眼睛還有點斜，肩膀也是一邊高一邊低。
對於他的短板大家都只敢背後說說，因為劉留小時候曾經有人叫了他一句歪嘴鵪鶉斜眼雞，就被他娘追著屁股罵了半個月。
單單罵還不算，還天天往那家的門上潑大糞，那家人都是老實人，不想招惹她，只好修理了自己孩子一頓，看見她就躲著走。
反正從那以後，別人不敢輕易的把劉留的缺點拿出來嘲笑了。
“小黑妞，不用你能，你等著，回頭爺爺有時間了再教訓你！”劉留說完就不再理凌雨，轉而把猥瑣的目光投向彩春。
“哎呦，這個水靈靈白嫩嫩的姑娘是哪個村的？怎麼從來沒見過，這小臉蛋長得挺漂亮，來喊聲好哥哥，哥哥帶你去城裡看電影，給你買好吃的零嘴！”
劉留邊說著，邊往這邊走了幾步，侵略性的目光直愣愣的看著彩春。
彩春彷彿看到了一坨屎似的皺了下眉，把臉轉到一邊去，心想這人怎麼這麼討厭！
“表姐，別理他，咱們把這兩條背面洗完就走！”凌月把彩春拽到一邊去繼續洗背面，眼角的餘光卻沒有離開劉留。
只要他敢有歪心，她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凌月說完又招呼了一聲凌雨堂姐，讓她別跟一隻瘋狗一般見識。
凌雨的東西已經洗完了，擰完水裝進竹籃子裡，騰出手來幫凌月和彩春洗。
“小妞，你叫啥名字？家是哪個村的？”
劉留厚臉皮慣了，別人不理他就腆著一張臉湊過來。
彎著身子，往彩春跟前湊，還伸出手想抓彩春的手，眼看著再有半尺的距離就要得逞了。
彩春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麼不要臉皮，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想動手動腳。蹲在石板上想躲也躲不開，難不成真要讓這個二流子佔自己的便宜不成？
早知道會碰見這麼個玩意，說什麼她也不會提議來河邊洗東西。她臉皮本身就薄，又惱又氣白皙的臉一下子紅潤起來。
等的就是這一刻！
凌月突然快速的出手，拉住表姐的胳膊往自己這邊一帶，順勢站起身，帶著表姐原地轉了一圈便躲開那只鹹豬手。
彩春都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就感覺身子旋轉了一下，人已經安安全全的站在石板上了。
而劉留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的鹹豬手落空不說，同時感覺到腳踝處被針扎似的猛地一疼，整個身體失去平衡往前一撲，不受控制的臉朝河面噗通一聲栽進水裡。
凌月帶著表姐和凌雨往後面一跳，輕輕松的躲開濺起的水花。
河邊的水並不太深，也就是到成人的腿根處，劉留站起身想爬上岸，可浸在水裡的那一部分石板上面卻非常的滑膩，他試了幾下都沒有成功上來。
之前挨著彩春那個位置的一個姑娘正在洗床單，看到劉留落水了，驚訝的張大嘴巴，想笑又怕被這個二流子記仇，極力憋笑的臉都有些扭曲了，就抓著床單愣在那裡。
劉留看到半沉在水裡的床單，靈機一動，伸手就要去抓床單，想要藉助這個上岸。
想得美！不讓他在水裡泡個夠，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讓他上岸呢！
凌月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見的微微一動，然後一步跨過去從那姑娘手裡接過床單，一股電流被注入到床單上。
唇角噙著一抹壞兮兮的淺笑，等著劉留這條蠢魚上鉤。
劉留覺得這會兒自己肯定是形象全無，迫不及待的想趕緊上岸。
他哪裡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根本不是個好人，就是個混吃等死的二流子，連隔壁村裡的傻妞玉蘭都不願意嫁給他這種人！
誰知道劉留好不容易抓到水裡的床單，還沒等用力呢，卻突然啊的驚叫了一聲趕緊的鬆開，一下子退出去半米多遠。
凌月自然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他，一邊把床單從水裡拖出來，一邊加大了電流，藉著擰床單的動作把手指對著水面輕輕一點。
那電流就像長了眼睛，隨著她的意念在劉留身上和四肢上亂竄，又痛又麻，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咬了似的。
劉留驚恐的啊啊亂叫喚著，整個人慌亂的在河裡面撲騰過來翻騰過去，他只會簡單的狗刨，一會竄到這邊一會竄到那邊，卻總也躲不開那如影隨形的疼痛和恐懼。
沒一會，兩條腿上和身上各處就被咬了好多口。
所有洗衣服的人都停下了動作，包括跟二流子一起來的幾個小青年，全都一副驚訝的看著在河裡瞎折騰的劉留，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河裡，河裡面有，有東西在咬我，嗚嗚……快救我上去，快點把我拉上去！”
劉留越是想靠近岸邊，結果卻越是往河中心水深的地方去。
小河只有五六米寬，最深的地方也就是到成人的胸口處。
不過劉留因為恐懼和身體已經沒有多少力氣，都忘記狗刨了，咕咚咕咚的喝了不少水。
一會沉到水裡，一會又浮上來，伸著兩條胳膊大喊著救命。
跟他一起來的幾個小青年見狀，還以為他是腿腳抽筋了。
畢竟是一起玩的狐朋狗友，自然不可能看著他出事。
於是有兩個會水的便脫掉衣服跳進河裡，想把他給拉上來。
可才進到水裡還沒三秒，就相繼的大聲驚叫著爬上了岸。
“有，水裡有東西，咬，咬我的腳脖子了！”一個小青年驚恐的說著。
“我，我也是，咬我的腳趾頭和腿肚子了，好疼！”另一個也是滿臉的不解和害怕。
難不成，這水裡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怪物不成？
凌月唇角微勾了下，她還沒玩夠呢，自然不會讓他們把人救上來。
她出手心裡有分寸，那點電流頂多讓二流子多吃點苦頭，不會危及他的性命。
劉留撲騰著，忽然就被河中間的一叢水草給纏住了腳，感覺好像有人在水裡用力的往下拖自己，他越是掙扎就纏的越緊。
那水草滑滑膩膩的，他的心裡猛然就想起一些傳說，越想越是害怕，渾身都僵硬起來。
“啊！有，有水鬼！別，別抓我，放開我！嗚嗚……我不想死，娘，我要回家！救命啊……”
一聽他喊有水鬼，原本還站在河邊看熱鬧的人猛然往後撤退了幾步，深怕一不小心自己會被河裡的水鬼給拖下去。
尤其是幾個小孩子，嚇得小臉變色趕緊跑到大人的身邊，緊緊的抱住大人的腰身不肯撒手。
雖然誰也沒見過，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沒有水鬼，但大家從小到大沒少聽過有關水鬼各種版本的故事。
所以看到劉留掉進河裡之後的一系列奇怪表現，又聽見他的喊聲，大家心裡覺得沒底，說不定……真的有那嚇人的玩意。
河裡的水已經被劉留給攪渾了，大家自然看不到他是被一叢水草給纏住了，不過河底的情形卻逃不過凌月的眼睛。
劉留在水裡已經被嚇尿了，精神也有些恍惚，凌月看玩的也差不多了，就悄悄的收回了電流。
然後抱著雙手靜靜的站在表姐和凌雨的旁邊，看著那從水草陪劉留玩。
“留弟，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留弟，咱們家就你一根獨苗苗，你是咱家唯一的兒子，可千萬不能死啊……”
劉巧哭喊著一路跑過來，身後跟著兩個剛才去叫他的小青年。
這兩個小青年不會水，看情形不太對，就跑去喊了劉巧。
劉巧正嗑著瓜子跟鄰居聊天，一聽自己弟弟掉進河裡沒上來，腿都軟了。
這還得了，爹孃可就這麼一個命根子，她也就這麼一個弟弟，還是她以後在孃家的依靠。
不管別人怎麼說她的弟弟不好，但至少因為有這個弟弟的撐腰，村裡就沒有一個人敢欺負她。
劉巧因為擔心，腳上的鞋子都跑丟了一隻。
撥開岸邊的人群，看見在水裡哭喊著，臉色蒼白沒有多少力氣的弟弟，頓時倒抽了一口氣。
可她也是只旱鴨子不會水，就算來了也只能乾瞪眼乾著急。
而且，還聽見大家說什麼是水鬼抓住了弟弟，她的心裡其實也是有些害怕的。
若是為了救弟弟把自己的命搭上，私心裡說她是不肯的。她還沒有那麼偉大，為了這個弟弟願意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她還那麼年輕，還沒有好好享受過，還有很多好東西沒吃過，好多漂亮衣服沒穿過，怎麼可以死呢！
可她不能救，總要有人去救吧！
要是眼睜睜的看著弟弟在自己眼前淹死，估計她爹孃能把她給生吞活剝。
雖然爹孃也挺疼愛她，可跟這個弟弟比起來根本就不夠看的。
劉巧的眼睛在岸邊看了一圈，見沒一個想出手的，怒視著眾人。
“你們，你們怎麼能見死不救？沒看到我弟弟他掉河裡了嗎？快，快點下去救他！”
她一開口就是對著別人指責，有人自然不喜歡她這麼說話，反唇相譏道。
“那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們弟弟，憑什麼要我們去救？我們也惜命，還想多活幾年呢！”
“就是啊，他一個大男人，還用我們救啊！你弟弟不是會水嗎？”
“你自己這個親姐姐都不去救，我們更輪不到！”
“放心，人家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看你弟弟命硬著呢，死不了！”
“那也不一定呀，好好的水鬼為什麼不抓別人只抓他？咱們天天在這裡洗衣服，村裡的大人小孩也沒少在這河裡洗澡，怎麼都沒事，就他一個人掉進河裡就出事了？我看啊，那水鬼也知道好人壞人！”
“我看也是啊！不是說水鬼想要投胎，就要抓一個人淹死才能換投胎的機會？你們看看這麼多人都不抓，偏偏只抓了這個二流子，這水鬼肯定也是個好的，分得出好壞，它也知道壞人死了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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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張嘴說不過這麼多人，劉巧氣的抖著手。
“你們，你們一個個黑了心肝的，竟敢這麼詛咒我弟弟，我跟你們沒完！”
“劉巧，快別跟人打嘴官司了，再晚一會，你弟弟就真的要被淹死了!”
“是呀，別跟咱們沒完了，還是快想辦法救人吧，你總不會想著讓你弟弟真變成水鬼吧！”
大家心說，就二流子這樣的，要是真成了水鬼肯定也是個惡鬼，不知道會害多少人，恐怕這河邊以後都沒有人敢來洗衣服！
其實大家也不是真的心狠不想救他，而是怕那河裡真的有嚇人的東西。
跟別人的命比起來，自然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連劉巧這個親姐姐都是先考慮自己，更不用說別人了。
主要是，這個二流子實在不得人緣！
他的人品實在不可信，你把他救上來，說不定他回頭還倒打一耙說是你把他推下水的呢！
若是換了旁人，說不定早就被大家給救上來了。
凌月其實一直關注著河裡的劉留，她只是想給他點教訓，並不是要鬧出人命。
可這會兒看劉巧來了之後，還有時間和精力跟人幹嘴仗，而不是第一時間想著該怎麼把自己的弟弟給救上來，不禁挑了挑眉。
看劉留也堅持不了太久，若是劉巧他們再想不出辦法來，凌月心想也只好自己出手了。
說真的，她不想做這個好人啊，不是都說好人難做嘛！
好在劉留的幾個狐朋狗友終於在附近找了根別人晾衣服的長竹竿，放進河裡讓他抓住。
劉留又驚又嚇的，在河裡折騰了這麼久，身上基本上沒什麼力氣了，連竹竿都抓不緊。試了幾次之後，劉留終於抓住了竹竿，被劉巧他們幾個跟拖死狗似的把他從河裡給拖了出來，兩隻腳上還掛著幾根腥氣吧啦的水草。
劉留無力的喘息著，仰面朝天的躺在岸邊，喝了個肚兒圓。被他的狗友往肚子上一按壓，嘴裡就有一股水噴出來。又經過一番折騰，二流子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活了過來，張開嘴就是撇嘴大哭。
凌月和表姐把剩下的背面洗出來裝進盆裡，和凌雨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凌雨都興奮的講著劉留那副狼狽又悽慘的樣子，幸災樂禍的呸了一口，接著又嘆息了一聲，果然是禍害遺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