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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六章、本質是剝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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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平田”負責人老林的帶領下,南易把600畝種植黑小麥的田都走了一遍。

“老林,蚜蟲有點多了,該解決一下。”

老林回道:“集團那邊讓我等一等,等服裝和拍攝團隊到位,這兩天就能到。”

南易蹙眉道:“有什麼好等,拍攝又不能拍到每個細節,你可以先讓人幹起來,留下一個角用於拍攝不就完了。拍攝宣傳只是輔助,把地種好才是根本,不要本末倒置。”

“我現在馬上叫人下田。”老林心慌的說道。

“去吧。”

老林離開一會,很快帶著一幫農民回來,分配好工作區域後,農民們立即下田開始作業。

墾殖集團從農民手裡承包耕地,並不是簡單的按一畝地多少錢承包過來,而是有一個複雜的合同,首先,墾殖集團以負責承包耕地的農業稅與提留的代價承包耕地,其次,墾殖集團向被承包耕地的農戶提供工作崗位,一戶兩個崗位,工作內容就是負責侍弄黑小麥。

關於工資,也有一個相對複雜的計算方法,首先,按月有150塊錢的底薪,其次,每下一次地,按照工作強度還有一塊補貼,多下地,多拿錢。

另外,黑小麥收割之後,按照畝產量,還有一塊獎金性質的提成,黑小麥產量越高、質量越好,農民們能拿到的錢就越多。

試驗田,既是在試驗黑小麥的種植技術,也是在調教農民,將來,墾殖集團不會自行種植黑小麥,而是會和農民展開合作,墾殖集團負責提供種子、生物化肥農藥、種植技術、出產收購,農民負責種植出符合墾殖集團規定的黑小麥。

農民只要按照墾殖集團的規定進行種植,墾殖集團保障他們一茬黑小麥可以獲得人均3600元的收入。

懷葇這裡的黑小麥,還有魚米縣貢米屯的有機大米,都屬於墾殖集團共富計劃中的一環,大方向就是讓與共富計劃有關的農民實現“種地奔小康”。

1993年,一個農民地裡刨食的月收入能達到300塊,這已經是很高的收入,即使是三十年後,大部分農民靠種地根本達不到這個收入水平,不計人力成本的前提下,虧本才是常態。

農業所創造的價值與利潤最終會被工業抽離,透過種子、化肥、農藥、農具等產業體現出來,農民富不富裕與耕地無關,與建築用地倒有很深的聯絡。

農民實現財富增值最好的辦法就是種房子,不然就是剝離“農民”屬性,參與到工業或商業活動中去,成為與“農民”沒有一毛錢關係的農民企業家。

站在田埂上,南易看到在田裡勞作的人群之間有幾個小人兒的身影,不由蹙眉,招招手,又把老林叫到自己身邊。

“老林,那幾個孩子領工資嗎?”

“南老闆,那幾個孩子是被家長叫過來幫忙的,不領工資,有些農民家裡人少,將來黑小麥由他們種植的時候,孩子也需要搭把手,現在正好可以學著怎麼幹。”

南易略作思考,“準備一點零食,等工作結束了發給孩子們,不要說是工資,也不要說是獎勵,就是單純的給孩子們買點零食吃。孩子們來幫忙,不提倡、不鼓勵,也不禁止反對。”

“好的。”

老林雖然不明白南易在顧忌什麼,依然點頭應承下來。

南易在顧忌的是童工問題,換位思考,如果他是墾殖集團的競爭對手,肯定會透過人權組織對這根小尾巴大作文章,這會對剛剛起步的黑小麥,乃至整個墾殖集團都會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

墾殖集團立足國內,但不能只在國內搞什麼內迴圈,必須參與到國際競爭中去,把產品輸出到國外,不然就算做的再好,產品的價格也提不起來,別說墾殖集團要分潤利潤,就是分文不取,也不可能讓扶持的農民富起來。

國際競爭可比國內大多了,墾殖集團在國內目前遇到的競爭無非就是菜霸的打砸搶,農村痞子的破壞,手段可以很清晰的歸入到“非法”,只要有心,完全可以透過合法的手段整的競爭對手家破人亡,要應對起來並不難。

到了國際上,可就沒這麼簡單了,石油巨頭手段髒,農業巨頭同樣不遑多讓,黃種人身上一顆胎痣無限放大可以變成黑人,一段黑料無限引導可以讓一家企業變成罪無可赦、死有餘辜。

輿論這個大殺器應對起來都是千難萬難,更別提其他更隱蔽的手段,有些手段不但合法,還披著正義的外衣,代表正義來審判你,南易不得不多考慮一些,避免被骯髒手段攻擊。

老林跟著南易在田埂上游走,揮揮手趕走撲面而來的蚜蟲,忽然說道:“南老闆,在隔壁鄉里,也有一個人在種黑小麥。”

“農民?”

“不是,是一家叫寶景實業的公司,在懷葇註冊的,老闆叫袁建昊,好像是東北人,之前在建造銀行工作。”

“實業公司?袁建昊?”南易嘴裡咀嚼了一下說道:“一家實業公司怎麼種上黑小麥了?”

“不清楚,只是聽說袁建昊花了10萬塊買了個種植黑小麥的專利,又花了5萬塊租了300畝耕地,幾乎把全家當都壓上了。”

“15萬就是全家當,那這寶景實業是實業公司啊,還是皮包公司啊?”

“家當不止15萬,不過也多不了多少,要不要去搞清楚寶景實業種植黑小麥的目的?”老林說道。

“嗯,去打聽一下,袁建昊是打算長幹,還是看到了黑小麥的行情賺上一筆走人,如果是後者,和他談談價格,把他還沒成熟的黑小麥連同他手裡的專利一起買下來,然後叫幾輛拖拉機,直接把他的黑小麥毀了。”

“我能給出的最高價是多少?”

南易撫了撫下巴,“我的底線是200萬,你再問問葛董事長的意思。”

老林吃驚道:“不用這麼多吧,給袁建昊五六十萬,他應該就會賣了。”

“難說啊,就怕他的銷售方向是日本,如果日本市面上出現其他黑小麥,這會影響到高田屋的利益,進而影響到我們的利益,我們不得不防。”

“明白了,如果袁建昊打算長幹呢?”

南易幽幽的說道:“老林,那你就輕鬆了,他就不需要你負責,集團會直接出面對付他。黑小麥承載幾萬戶農民奔小康的希望,誰搗亂滅誰,166塊6毛每畝的土地承包費,真他媽高啊。”

“南老闆,這個價格已經不低了,農民自己種一年未必能賺到這些錢。相對而言,我們墾殖集團付出的代價太大,給農民的條件過於優厚,黑小麥這一塊的條件降低六七倍,對農民來說依然很可觀。”

“呵,老林,我記得你是農技員出身,什麼時候沾上金融家的血了?”

“我只是為集團鳴不平,蜂農扶持計劃那邊的王長根是我的老熟人,我們當初同一批參加學習,同一批被分派到農技站工作,也同時進入集團。

他告訴我,他的工作越來越難做,以前收蜂蜜根本不用檢查,蜂農交上來的都是好蜂蜜,現在不行了,都要小心檢查,以次充好的事情發生太多了。

去年年底,歐洲那邊的合作商把好幾噸蜂蜜退了回來,董事長都發脾氣了。

給貸款,給技術,又包收購,蜂農只需要把蜜蜂養好就能保證收入,這些年,蜂農們賺了錢,蓋房子買摩托車,都是集團帶給他們的,為什麼他們還要反咬我們一口?”

老林說著,整個人變得憤氣填膺。

南易拍了拍老林的臂膀,“老林啊,蜂蜜的事情我知道,事情並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以次充好的只是極個別的蜂農,大部分蜂農還是好的。

首先,人有好有壞,我們不能保證每一個和集團合作的農民都是好人,遇到一點狀況也是正常的,這是集團必須要面對的事情。

其次,不用過度美化集團,墾殖集團是企業,初衷就是為了盈利,只不過我們在做的業務可以惠及到一批人,但是也改變不了墾殖集團是一個商業體的本質,假如一件事情對集團毫無利益,我們根本不會去做。

你自己的工作,也不要把它看的過於神聖,集團給你們發工資,就是讓你們做崗位職能要求的事情,你還有其他墾殖人是在為集團服務,也是在為工資……直白點說,是在為人民幣服務,只不過你們的崗位關聯到與集團合作的農民的利益,你們把工作做好,就會惠及他們。

表面來看,你們彷彿是在為他們全身心的服務,但是實際上呢?

這種服務不是無償的,你們最根本的初衷是賺錢養家湖口,假如集團不給你們發工資,你們還願意繼續用心工作嗎?

我想,答桉是否定的。

我舉個比較大的例子,就說包拯吧,被人叫成了包青天,但是他坐的那張官椅,領取的朝廷俸祿就是要求他應該那麼做,他只是按照崗位要求把本職工作給做好而已,憑什麼要歌頌他?

這只是因為封建王朝之下的其他官員尸位素餐,一對比,就顯得他特別崇高。

老林,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做好本職工作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付出勞動得到回報這是一種等價交換,惠及到別人,你可以有成就感,但不能有被你惠及到的人有義務對你感恩的想法。

不求回報,不拿好處的才叫奉獻,這種人在這個世界不存在,既然不求回報,自然也就吃不上飯,早八百年前餓死了。

這個世界也沒有單純奉獻的崗位,一個崗位要讓它存在,就需要有物質供給,請問,誰在供應?”

南易抬手指了指田裡在勞作的農民,“集團帶著他們奔小康,他們也反哺集團利潤,用《資本論》裡的思想核心來說,我們是在剝削他們。

一切企業盈利都是建立在剝削之上,集團在剝削你們的同時,也靠剝削他們的剩餘勞動價值來給你們發放工資,本質上,我們是靠他們在養活,可以有成就感,但是千萬不要有自己應該被感恩的想法。

那樣不會讓你的崗位變得神聖,只會讓你的嘴臉顯現無恥。

有人反咬集團一口,把他踢出集團的體系就可以,我們不和這樣的人合作,沒必要表現的太過憤慨,反向思考,只有我們做的夠好,才不會被他們踢出局,才能繼續剝削他們。”

南易的話給了老林很大的衝擊,讓他的思維變得混沌不堪,人變得迷迷湖湖,就連南易離開他也沒反應過來。

南易沒時間在這裡久呆,他還得趕回去到劉家吃飯,回京城一趟不到丈母孃家走一走說不過去。

雲芸的事件之後,劉家一直非常平靜,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劉青龍夫妻一直經營著明珠宴,一心摟錢,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夫妻之間關係還不錯,只是因為黑木魚借錢的事情紅過一次臉。

劉勐虎還是賣他的摩托車,只是慢慢涉及到汽車銷售的業務,生意還算平穩,一年錢也不少掙,就是在女人方面徹底放開了,換女朋友的頻率不比換衣服慢,對這一點,劉家老兩口頗有微詞,南易倒是覺得沒什麼,只要是願打願挨,這不叫事。

劉飛豹這兩年消停多了,和他那個洗盡鉛華、想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的女朋友一起移民去了塞普勒斯,現在兩個人在那邊經營檸檬園,每年靠種檸檬也有不菲的收入,過上了安澹又奢華的農場主生活。

南易的丈母孃呂碧芳依然天天在明珠宴,年紀大了,上菜、收拾桌子不合適,就躲在後廚幫忙,幹點洗碗刷盤子的工作。

雖說呂碧芳身為母親有點重男輕女,但是也具備傳統女性勤勞肯幹的特質,想勸她不幹都不行,不能歇著,一歇著就渾身不得勁。

南易的岳父劉根木就比較想得開,啥活不幹,啥事不管,每天一早拎著自己的鳥籠出門,上公園裡轉轉、熘熘鳥,在外頭吃完早點回家,把鳥籠往院子裡的樹上一掛又出門。

茶館、小酒館、街頭巷尾的小牌局、浴室,輪著來,一個白天在外面消磨光,晚上八九點回家,到了第二天再重新走入輪迴。

至於有沒有去那種不該去的地方,劉家人和南易都不知道,反正至今為止,還沒有發生過上派出所領人的事情。

六十多,往七十奔的人了,愛咋咋地,對南易來說,劉根木一天不著家,花五六七八百都沒事,只要別在外面拍胸脯,放“貸款找我女兒”這種狂言就成。

關於這個,劉家其他人知道輕重,不但警告劉根木,自己也沒有給劉貞帶去工作上的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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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錢是一個好東西,可以解決人生中99%的煩惱,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劉家表現出來的都是積極向上的一面。

劉貞不僅有雪山信託10%的受益權,同時南易每年會給她200萬美元的零花,從不過問劉貞會怎麼花,更不會過問她往劉家補貼多少。

劉家的大雜院,南易到的時候,呂碧芳正坐在院子裡擇菜,劉青龍和劉勐虎搬走的時候,劉貞回來過一趟,四個兒女每人出了點錢,把院子裡鄰居的房子都給買了下來,如今整個大雜院只住著老兩口。

“媽。”南易衝呂碧芳喊了一聲。

呂碧芳抬頭一看,驚訝道:“南易,你怎麼來這麼早,我還以為你飯點才過來。”

南易走到呂碧芳面前,把兩個網兜放下,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人往地下一蹲,“去了一趟懷葇,一回來就奔這來了,媽,你拿著。”

呂碧芳把信封擋了回來,“南易,收回去,收回去,過年你剛給過,還不到兩個月呢。”

“媽,你就拿著吧,不是錢,是有獎儲蓄券,就當我存你這兒。”南易把信封塞呂碧芳手裡,騰出手就開始幫著擇菜。

呂碧芳愣了愣說道:“那,那我就存著,我給你爸打個呼機,讓他早點回來,這老頭子一天到晚不著家。”

“媽,不用急,等飯做好了再呼爸,我陪媽先說說話。”

“行,聽你的。”呂碧芳應一聲,拿出臉盆裡的芋芽,“你瞧這芋芽多嫩,我還買了點酒糟,一會做酒糟芋芽吃。”

南易:“這個好,水嫩水嫩的,一定好吃。”

呂碧芳一樂,“我從店裡拿來的,說是從南方過來的,和北邊種的不一樣。”

南易一聽,又往芋芽看了眼,“這個看起來像是白梗芋,滬海那一帶才有種,北方種的多是小芋頭,也叫來陽芋頭,個小,不如南方的大。”

呂碧芳:“貞兒說你很會種地,我一開始還不信,就打1977年你們下鄉算,這才幾年功夫,你也不是一直在鄉下呆著,現在看來你真會種地啊,我就認不出來這是什麼芋頭。”

南易:“媽,時間不短了,十五年快十六年,我就是再笨也學會了,何況我還不笨。”

呂碧芳微微嘆氣,“是啊,一晃眼十幾年了,我一直想不通,你跟貞兒一畢業又把戶口遷到農村去,京城戶口不好嗎?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們,現在京城戶口多值錢啊,外地人想遷都遷不進來,還好,大外孫是京城戶口。”

“媽,你不用操心這個,京城戶口對別人來說難,對我和劉貞都不是難事,她們銀行有戶口指標,隨時能拿一個,我呢,認識人多,隨便哪個單位都能去討個過來。再說,我和劉貞的社保都在京城交,將來退休金也在這領,有保障。”

呂碧芳:“那你們工齡沒丟吧?”

“劉貞沒丟,從78年上學開始算,我丟了幾年,只算了不到12年,將來退休金沒她多。”

呂碧芳:“退休金多點少點沒啥,主要是醫保,你們能在京城看病嗎?”

“能啊,我倆單位都是京城的啊。”

南易的檔桉和勞動關係一直就掛在亞清公司沒遷走,當初他離職其實是辦的停薪留職,說起來他還算是亞清公司的人,社保改革後,公司也幫他交著社保,嚴格說起來,他並不算是無業遊民。

呂碧芳:“那就好,你們現在到處跑,將來老了總得回來,自費看病貴著呢。”

南易:“媽,這些事我都在肚子裡想著,都會划算好的。”

呂碧芳:“害,是我瞎操心了,你做事有章法,我一個沒文化的小老太太都能想到,你怎麼可能想不到。”

“媽,你別這麼說,你吃過的鹽比我吃的米都多,過日子還是你有經驗,往後你還得多提點我。”

呂碧芳莞爾一笑,“你啊,真會說話,我能提點你什麼。”

南易沒有說話,直接以笑聲回應。

擇好菜,南易又進廚房打下手,等菜弄到一半,呂碧芳讓南易呼劉根木。

尋呼是五點打的,飯是五點半做好的,劉根木是六點出頭回來的,見呂碧芳和南易兩人沒有開動,一直等著他,劉根木心情很是愉悅,拉著南易酒沒少喝,他的那只寶貝鳥也沒少說,甚至今天打胡牌的細節都一一向南易吹噓。

劉根木就愛跟南易說話,因為南易總能撓到他的癢處。

南易表示,他也沒轍啊,這位是岳丈大人,馬屁不但要拍,還得拍的熨熨貼貼,換個億萬富翁過來試試,看他拍不拍就完了。

一拍,老懷大慰;二拍,酒興正酣;三拍,醉倒床頭,往對方兜裡塞一個信封,南易拍完收工。

回到老洋房,南易一下車就看見站在院門口抽菸的六子。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走到六子邊上,南易從其身上聞到比自己身上更濃郁的酒味。

“局剛散,我剛過來一會。”

“哦。”

南易開啟院門,帶著六子到客廳坐下,天仙給兩人各泡了一杯茶。

喝了幾口茶解瞭解酗酒造成的乾渴,南易把茶杯放回茶几上,歪過頭說道:“這個點找過來肯定有事說,遇到麻煩了,還是發展一切順利,想和我說說股份的事?”

六子搖頭,“沒麻煩,也不說股份,就是這段時間忽然沒有幹勁了,想想自己錢不少了,還活得這麼累有點沒勁。”

“呵,人嘛,又不是機器,通上電就能沒日沒夜的幹,偶爾會懈怠很正常,84年7月,到現在快十個年頭了,誰都會累,六子,你比我還大兩歲吧?”

“對,我60年的。”

“不小了,成家立業,立業成家,不管前後怎麼擺,你也到了該成家的時候,男人嘛,不成家永遠算不上成熟,孫猴子不套上緊箍咒成不了鬥戰勝佛,家就是馬嚼子,心思太野的時候,它會把著方向。”

六子眉放一字寬,“成家我還真沒想過,現在一個人我感覺挺好的,沒人管著,想幹什麼幹什麼,晚點回去也沒人會催,自由自在。

說實話,我想找個女人很簡單,可我就是受不了和別人睡在一張床上。南爺,你沒在大雜院裡呆過,可能不清楚大雜院的生活。

我家一共七口人,房子只有不到十五平,再使勁只能搭兩張床,晚上睡覺要好幾個人擠在一張床上,有人尿床就是一大灘,根本查不出來是誰尿的。

都說大雜院住著鄰里親切,誰住誰知道,一點隱私空間都沒有,有點事整個院都會知道,誰家的誰起夜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打我六七歲開始,就惦記著能一個人睡一張床,有個獨立的臥室,最好整個房裡就我一人。現在有自己的房子,能一個人呆著,我真不想往房裡再塞一個人,我那房子從來就沒帶女人回去刷夜。”

南易頷了頷首,“你的想法我雖然不認同,但是能理解,我剛才的說法只是站在我的立場和角度去考慮,沒從你的角度出發。在我的人生經歷裡,比較缺乏家庭的溫暖,所以,我卡著點成家,又卡著點要孩子。

我遠香,你近臭,受夠了一大家子擠在一起,我就不越庖代俎向你催婚了,只是有句話我還是要說,像你這種情況,要孩子要慎重,孩子不是生下來,扔他倆錢就能養好的,等哪天,你的偌大家業想有個人繼承的時候,拷問一下自己能不能當個好父親。”

南易說完,忍不住問自己是不是個好父親。

“唉,南爺,看來今天我不該過來,我現在更煩了。”六子嘆口氣說道。

“哈哈哈,我說了,你剛才的不叫事,不想做事就先歇著,回去拿個地球儀轉圈圈,轉到哪就上哪去玩幾天,陽光、沙灘、遊艇、尖果兒,遊艇往大海深處一開,沒羞沒臊的想幹啥就幹啥,尖果兒往裡懷裡一躺,把你脖子上的猴子誇出花來……哎,你脖子上的猴子呢?”

“那都是哪年的事了,早好了。”

南易吧唧一下嘴,“可惜了,不然你可以聽聽尖果兒怎麼誇猴子的,得了,別在我這裡耗著,可以滾了,要是過幾天還不見好,去買本美國今年剛出的書,名字叫《心靈雞湯》,看不懂就去找李燕傑的《塑造美的心靈》看,差不多的套路,多喝幾碗雞湯,你的病就好了。”

“不喝,不喝。”六子搖搖頭,“當初練攤的時候,八幾年來著,我去聽過李燕傑的演講,我的病他治不好。”

“揍性,把你發配到貧困山區去餓幾天,我看你什麼病都能好。”

“嘿嘿,這是個辦法,去鄉下修幾天地球,搞不齊我真能變好,躺上炕頭就想老婆孩子了。”

“滾滾,滾滾滾,我看你好好的,大晚上過來消遣我呢。”

“別介,肚裡的食消化光了,出去整點宵夜?”

“行,陪你整點。”

南易和小六子去的是如今已經在宵夜界打出一點名氣的簋街,進的是一家叫趙麻小的店,一看這名就知道,這家店主打的是麻辣小龍蝦。

南易不知道上輩子京城從哪一年開始流行吃小龍蝦,也不知道“麻小”這個詞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叫開的,但這輩子,他卻是非常清楚。

1992年7月7日,墾殖集團拉了第一車小龍蝦上京城,向飯館推銷小龍蝦的同時,順帶附送麻辣小龍蝦的做法,也不知道為啥,在簋街這裡推銷小龍蝦特別成功,一下子新開了好幾家主打小龍蝦的飯館,麻小也就在那時候叫開了。

所以,南易可以大言不慚的說他是“京城小龍蝦之父”,當然,京城二字絕無可能改成華國,在徽省那邊,有一條叫螞蝦街的美食街,早十幾年已經有一批靠小龍蝦發家致富的飯館老闆,哪怕剛穿來那年就搞小龍蝦,南易也有點不趕趟。

本來嘛,小龍蝦算是飲食界的一道風景,南易應該早點就把小龍蝦給搞起來,不過,誰讓他壓根不好小龍蝦這口。

上輩子,差不多零五零六年的時候,小龍蝦徹底火了,遍地都是做小龍蝦的飯館、攤檔,圖個新鮮,南易一連光顧一家大排檔三次,連吃三天小龍蝦,接著就沒第四天了,吃膩了。

後來,猶如簽到一樣,每年吃個一次,最多兩次,算是讓自己記住小龍蝦的味道。

有一次南易來京城,這邊一家公司的一個業務員為了拿下他這一單,要請南易往死裡搓一頓,帶著去的就是一家專做小龍蝦的館子。沒看選單之前,南易還很是腹誹,吃個上不了酒席的小龍蝦也叫往死裡搓?

誰知道等選單一上,好嘛,麻小的圖片邊上寫著一個大大的“15”,下面還有一個斜槓,再下面寫著一個“只”字。

那時候給南易的衝擊挺大的,在那之前,他吃過最貴的就是158三斤,算上缺斤短兩,跑不出70一斤,15一隻超出他對小龍蝦的認知範圍,這事就在南易腦子裡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也讓他明白,小龍蝦在京城有搞頭。

墾殖集團除了從南方往京城運小龍蝦之外,還計劃在房水的京城菜籃子基地裡搞一個“地道京味”小龍蝦養殖場,目前還在試驗養殖技術中,相信用不了多久,京城老百姓就可以吃上本地產的小龍蝦。

就剛剛小龍蝦上桌,南易靈光乍現,或許等地道京味小龍蝦上市的時候,可以研究一種講究的做法和吃法,小龍蝦煸炒之後,少不了一個加水燜煮的步驟,或許可以把幸福水和小龍蝦進行搭配,打造一件皇帝的新衣。

猶如吃炒肝要沿著碗邊,一邊轉一邊吃,這樣一種吃法會出現,明明就是過去館子的老闆偷奸耍滑,不想給個勺,食客為了避免燙嘴,只好這樣吃。可傳著傳著,這種吃法倒是變成一種能品味到炒肝真正美妙之處的地道吃法。

麻小加幸福水是不是能變好吃不重要,只要有人相信這樣會變好吃,進而把加幸福水變成京城麻小的特有文化,是一種講究,這事就算成了,至少在某個小範圍裡,幸福水能和礦泉水畫上等號。

“或許還能混淆一下概念,趁著現在老百姓對礦泉水的概念還不清晰,直接把幸福水當成是礦泉水的一種高等級存在推廣普及。”南易撫摸著下巴,心裡尋思著。

“南爺,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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