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會議開完，各大遊戲廠商的大佬們紛紛傻了眼。
“教育遊戲？這玩意兒怎麼賺錢？”
“現在市面上學習軟體好像也不少吧？幹嘛上面非得下命令要求我們開發學習遊戲呢？”
“先不說賺不賺錢的問題，關鍵是怎麼做？”
其實這兩個東西看起來是有一點點矛盾的。
因為學習對於學生們來說很多時候一個非常枯燥的過程，尤其是非應用型別的科目，比如說非應用數學，數學越到後面就越偏向於抽象，很難讓人把這些東西跟遊戲結合起來。
而遊戲本身是一種讓人獲得快樂，能夠讓你在短時間內分泌多巴胺的過程，這也是非常著名的弗洛伊德糖果效應，只要在短時間內給你【糖果】，人就能持續不斷地分泌多巴胺，從而產生快樂。
而且要讓遊戲來傳道受業解惑，真的太難了。
誰想要在遊戲當中還要遭受學校的課程折磨？
這註定是一款不會賺錢的虧本遊戲。
所以大家只能抱怨說上面的這些老人家們真的跟不上時代了，想一出是一出，以為能夠做幾款學習遊戲就能讓孩子們成功考上清北嗎？
簡直是太異想天開了。
最後落實下來，只能是大家被迫用來應對【家長】和【老師】檢查交的一份作業而已。
所以大家稍微一合計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丁三石說，“看來只能按照上面的要求，隨便應付一下，做一款類似學習軟體的遊戲出來了。”
這遊戲註定了虧本，就不可能投入過多的人力和物力，最多是成立一個3到5人的開發小組，按照學習軟體來進行製作應付差事，後續都不需要專人的跟進和維護，權當是交差了事而已。
其他人跟丁老闆也是同樣的想法。
大家都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面多扯皮，做一個學習軟體是最簡單的應付方法，只要大家統一方式去做，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也不會太差。
一方面上面能看到你們確實做了學習遊戲，而且大家似乎都沒有多好的創意，也就是這個樣子，那麼大佬們就不會對你們太過為難。
學習遊戲相當於是用來買平安的一道安全鎖，做做樣子給上面看的。
大家稍微商量了一下，大概就是這樣的。
只不過人群當中唯一讓眾人不放心的因素就是——
“曹總，你可得跟我們保持一致啊，不能以一己之力把整個遊戲行業的風向導向一個奇怪的地方。”丁老闆皺著眉頭說。
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長得又好看又聰明，一雙眼睛靈動至極，關鍵還非常有錢。
這些都是令人非常羨慕嫉妒恨的，最麻煩的是曹總總喜歡搞一些么蛾子出來，在遊戲行業當中保持著創新的熱情，這幾乎是所有業內人士對於曹老闆的一致看法。
要是曹陽最後沒有跟他們一樣都是弄一個用來學習的基礎軟體作為應付差事，而是做出了什麼奇怪的特別受玩家們歡迎還能賺錢的學習遊戲來，那可就不好了。
倒不是說賺錢不好，反正就跟班上有差生有學霸一樣，曹老闆就是這個班級當中的尖子生，是學神，如果學神交出了滿分作業，其他人就跟著抄就完事了。
可是這樣一對比，就會讓領導們覺得學習遊戲想要做得既有趣還能讓使用者們從中獲得知識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就會顯得他們其他的遊戲公司也太不夠用心了。
能不能做是一方面，有沒有態度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領導們不要求你有上九天攬月的能力，但至少你得用心，這是一個態度問題。
所以大家對曹老闆都表示出了極大的擔心，萬一這個傢伙真的弄出來什麼誇張的學習遊戲到時候啪啪打別人的臉，讓這些遊戲公司的老闆們情何以堪啊？
更何況從大家剛才討論的情況來看，想要真正做到寓教於樂，做出非常有意思又能指導玩家進行學習的教育遊戲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難度太高了，根本不亞於九天攬月。
因此大家對於曹總能不能做到也保持著一個懷疑態度。
只是博米公司這些年來的表現往往出人意料，讓現在在座各位覺得——
只要是曹陽認真做，好像沒什麼不能做到的。
人家連世界首富都做到了，區區一個教育遊戲能難倒他嗎？
求博軍也不是很信。
於是眾人開解了一番，尤其是丁老闆，他好不容易靠著遊戲重新發家致富，現在還真的不甘於寂寞，他給曹陽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表明大家都是人民企業家，大家都是遊戲人，立場都是一致的。
言下之意是希望曹陽按照他們剛才討論的做做樣子就差不多了，沒必要浪費金錢搞什麼奇怪的東西。
“放心好了，我又不會拖你們的後腿。”曹陽笑著說。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5點多了。
“對了，不好意思各位，我下午公司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今天晚上可能沒法跟大家一起吃完飯了。”
曹陽說著站起身來，“既然各位好不容易到帝都來一趟，不如在這裡多留幾天，讓小弟也儘儘地主之誼，明後兩天我帶大家一起去瀏覽一下帝都的名勝古蹟，吃一些當地的特色小吃怎麼樣？
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真的得離開了。”
直到曹老闆離開了現場，所有人都沒怎麼回過味來。
“曹總說不拖後腿是幾個意思？”
“應該是答應了吧？不拖後腿已經很明顯了啊，曹總這個說法就是已經打包票不會給大家添麻煩的意思。”
“是啊，他作為遊戲行業的領軍人物，肯定要跟我們站在一起，大家統一戰線的啊。”
“但我怎麼總覺得他要鬧出什麼么蛾子呢？”
……
“什麼？！”
在曹老闆將上面對於遊戲型別和未來遊戲公司將要承擔起更多的社會責任這件事情告訴給遊戲部門的幾個負責人知道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
在會議室裡面坐著各大部門的主管：
博米互娛的部門老大李嵐雲、王者工作室群的負責人賴雨玲、夢幻工作室群的負責人丁贏風，還有國風工作室群的負責人梁穆洲、奇幻工作室群的負責人孟蕭，還有最新成立的開拓者工作室群的新主管魏澤源。
大家都是一致的表情，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樣，個個都感到極其為難，好像不可思議卻又在情理之中。
眾所周知，遊戲製作人有兩個爸爸，一個就是上面的領導爸爸，另外一個是玩家爸爸。
哪個也得罪不起。
關鍵是這兩個爸爸有的時候衝突還挺明顯的。
所以導致很多年輕人覺得那些5、60歲的老頭子根本不懂遊戲，也不懂得與時俱進，不懂得年輕人的需求。
老一輩則是慈父理論，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們好。
這些都是思想上的差異導致的誤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矛盾很難調和。
“這不是開玩笑嗎？想要做出一款學習遊戲還能讓玩家們喜歡，我看是沒這個可能了。”魏澤源說。
“現在不是讓你批評領導們的決策，”曹陽指責到，“我們要想怎麼能把這個要求做好。”
“這……”
所有人面面相覷，怎麼可能做得好？
又想要讓學生們在遊戲當中學習知識，還要做題，又要讓這個遊戲不太像是一個專門用來教學的線上軟體，要增加趣味性，這可真的太難了。
丁贏風默默閉上眼睛，嚇得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梁穆洲心想，還不如殺了我算了。
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上面要求我們做到什麼程度呢？面向的群體是誰？”李嵐雲身為遊戲部門的主管，倒是遇事不慌，先把需求問清楚再說。
“具體的倒是沒有太硬性的規定，不過面向群體先從高中生做起吧，要讓玩這個遊戲的高中生們能夠學習和瞭解到高中知識，並且對成績有幫助的那種。”曹陽說。
“呃……”
眾人抱著手臂，眉頭緊鎖。
這個要求真的太過分了。
“上面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這種遊戲做出來應該沒什麼人願意玩的吧？”梁穆洲抱著雙手，埋頭苦思，“想想就覺得可怕，我已經學習生涯支配了12年，現在居然還要做相關的遊戲。
考試和學習就已經夠恐怖的了，玩遊戲還要考試，還要不要人活了啊？”
“是啊，所以說外行就是外行，上面的人根本不懂遊戲，他們只是從宏觀的角度提出來自己的想法就讓我們去執行，真的是太難為人了。”賴雨玲皺眉說。
賴雨玲的高考分數還可以，有512分，在00年的時候剛好能過一本線，她也算是北電當中的學霸了。
不過只要回想起曾經的高中生涯，一提到學習和考試她就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可怕，比做夢夢到鬼還要可怕。
“其他公司的處境跟我們也是一樣的，”李嵐雲皺眉說，“我估計最後落實下來就是隨便做一個教學軟件交差了事，大不了再在遊戲當中搭配一些升級和成就系統，讓玩家們能取得一定的成績和回報，包裝成一個遊戲的樣子就差不多了。”
“嗯嗯。”
大家比較認同李嵐雲的說法。
這基本上是所有遊戲製作者的第一思維，本能上就會對這種上面強壓的不顧實際情況的指令感到牴觸，最後也是草草應付了事。
跟其他遊戲公司的老闆們想的差不多。
反正也賺了不幾個錢，估計最後的投入也不會很多。
曹陽看了看眾人，“我說說我的想法吧。”
嗯嗯。
眾人抬起頭來，將視線匯聚到曹總的身上，想聽聽老闆是怎麼想的。
“我認為這個初衷一點兒也不壞，”曹陽笑著說，“誰說遊戲跟學習就是衝突的？如果我們做不到這一點的話，就只能讓上面，讓整個社會和反對遊戲的聲音更加高漲，讓他們更加懷疑遊戲這個東西。
現在遊戲的風評還算不錯，主要也是得益於我們這麼多年的辛苦研究和付出。
要知道在2000年左右，人們對遊戲可是視同洪水猛獸。
我們想要讓遊戲行業變得更好，肯定是要承擔起更多的社會責任的，而教育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唔……”
眾人低頭思考著，一個比一個的眉頭皺得更深。
本來還以為曹總跟他們的想法是一致的，認為教育和遊戲是一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東西，沒有想到曹總居然跟上面站在一條線上。
這下可好，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雖然曹總的話是沒錯，可該怎麼做呢？
這是個問題。
“教育跟遊戲真的衝突嗎？”曹陽笑著掃視眾人，“不見得吧？你們也做了這麼多年的遊戲了，也會明白遊戲本身的製作門檻其實很高。
夢幻西遊當中的經濟體系，從架構到演算，到最後的調整，給的調整工具以及整個遊戲的數值內容，這些東西並不比大學數學簡單吧？
《山海經》《刺客之魂》這些遊戲來源於我們國家優秀的傳統文化，沒有對相關的書籍和典故的瞭解，是很難做到改編並且還能讓玩家們認同的。
而這些遊戲能夠成功，哪一個不都是因為有著堅實的教育基礎？”
“我們懂得瞭解知識，運用知識來做遊戲，為什麼不能做一款讓玩家們也接受和積累知識才能完成的遊戲呢？”
曹陽用手敲了敲桌子，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所以我相信我們是可以的。”
呃……
眾人面面相覷。
不知道為什麼，當曹老闆講完之後，整個會議室的氛圍就開始變了。
從一開始的悲觀絕望，牴觸和彷徨，無奈與難受，變成了有那麼一絲希望，還有激情和創作遊戲的興奮感。
如果不去思考，可能真的很難開啟思路，這個遊戲對於遊戲製作人來說，確實是一個很難的命題作文。
可如果真的能做好的話，這不就是彰顯自身能力的時候嗎？
……
李嵐雲觀察著眾人臉上的表情，心想曹總真的是太可怕了。
曹老闆真的是一個非常懂得鼓舞士氣，揣摩人心的高手，不但對於玩家的心理需求瞭如指掌，還能讓你跟在他的身邊感受到無窮的魅力，讓你覺得好像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你跟著曹總走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敢想不敢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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