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博米一眾人等如約而至，在Epic的會議室裡面就收購意向進行了面談。
Epic的創始人Tim Sweeney（蒂姆·斯維尼）是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髮際線有些高的中年帥哥。
他的形象很親切，讓曹陽想起了博米的頭號技術工程師劉光然先生。
蒂姆本身也是一個世界頂級的程式猿，Epic這家公司致力於遊戲引擎的研發，他們做出來的遊戲一般情況下是用來展示引擎有多麼好用的。
前世的時候，世界上大部分的遊戲公司都在使用Epic的引擎，即使你不知道這家遊戲公司的名字，也不知道蒂姆·斯維尼是誰，但是你一定聽說過他們製作的遊戲引擎——
虛幻引擎！
特別是自從第3代虛幻引擎開始，就奠定了Epic引擎霸主的地位，虛幻4引擎的良好效能，特別是對於材質渲染方面的處理已經到達了非常高的高度，加上引擎免費，很多公司都會為了節省開發遊戲引擎的時間而直接使用虛幻引擎作為開發工具。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Epic靠著虛幻引擎改變了世界。
Epic Games公司核心成員包括前面提到的首席程式師也即是創始人蒂姆·斯維尼，和遊戲策劃師克裡夫，還有在2003年被任命為公司藝術總監的傑瑞·奧尼爾，以及在Epic Games卡里總部的頂級程式設計師勞倫特·德拉尼。
前世企鵝在2012年7月以3.3億美元收購EpicGames已發行股本48.4%的股份，成為它的大股東。
所以現在的Epic只是一家剛剛啟航楊帆的小船而已。
在行業當中也僅僅是靠著遊戲引擎開啟了一角。
本身公司的收入並不是很高，按照曹陽的估算，現在Epic的估值大概在不到2000萬美元的樣子。
或許還會更低一些。
即使溢價50%，3000萬也能拿下來。
前世企鵝能談成功，這一次作為企鵝的老闆，曹陽也有自信能談成。
更何況，這是03年的Epic，還是一個不足為人所道的小公司而已。
……
會議開始之後，大家就雙方的想法進行了一些簡單的勾兌，然後具體再詳細說每一項的細節。
這次談判，明顯比之前跟維旺迪談起來輕鬆和愉快多了。
主要是因為這一次是形勢逆轉，博米是強者，而Epic弱。
早在博米聯絡Epic之前，他們就已經聽說了博米這家公司。
主要是因為之前博米收購維旺迪遊戲事業部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神乎其神的。
甚至最近還有傳聞說，北方暴雪集體離職，背後推手就是博米公司。
據說他們以後會獨立出來成立一家公司，背後大老闆就是博米。
所以在一個月前博米發來收購意向書的時候，Epic的幾個領導者就對博米非常上心，還認真調查了一下博米的資料，後來得知這家公司每個月收入穩定能有2000萬美元的時候，他們整個人都驚呆了。
要知道Epic從成立到現在，連這個的一半都沒有賺到過。
想想也能知道，在企鵝收購這家公司之前，Epic基本上就沒怎麼賺過錢，不然也不會以以3.3億美元賣掉48.4%的股份。
要知道在07年的時候，暴雪的估值就已經超過了100億美元。
所以調查完博米背景之後，Epic的眾人內心其實是很開心加興奮的，這表明未來有一個大的遊戲廠商作為依靠，同時中國又是全世界最大的市場。
遊戲市場現在正在不斷的擴大當中，按照中國人口的上限來看，未來可期。
……
會議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博米這邊將自家公司的情況也做了詳細的介紹，講述了公司的技術，還有公司旗下的多款遊戲產品，佔據的市場份額，以及每年的年收益……
這些東西讓聽到的蒂姆等人感到瞠目結舌。
Epic的人員面面相覷，似乎很難相信一家中國公司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從營收來看，博米至少相當於10個暴雪。
怪不得他們這麼有底氣，敢於去維旺迪進行談判。
關於收購Epic的意向和未來的計劃，曹陽也做了詳盡的講解。
不過關於公司自己研發的X引擎，到目前為止曹陽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這件事情曹陽思考了很久，現在博米開發的X引擎，其實有很多未來虛幻4的設計成分在裡面，畢竟曹陽當年用虛幻4用得最多。
雖然目前的硬體還非常落後，而X引擎也遠遠達不到虛幻4的高度，不過很多基礎功能都已經相當完善了，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起碼能夠領先當前世界上的所有引擎至少3年的時間。
也就意味著X引擎比Epic的虛幻引擎要好。
在會議上如果將X引擎展示出來，也許能夠起到一定的打擊作用，壓低對方的價格。
比如：你看我們公司都有這麼牛批的引擎了，我們想要收購你們並不是看中你們最引以為傲的引擎，而是想要一個在米國的遊戲公司，僅此而已，為了給我們的遊戲增加米國的遊戲發行商，所以才收購你們的公司。
可這樣做，很大程度上會帶來反效果。
假如我們公司對你來說，只有發行的價值，那麼這樣也太傷自尊了，反而不見得能賣給你。
所以，曹陽首先得肯定Epic公司的價值，也就是人的價值。
在會議上面，他還儘可能地誇獎Epic的技術，還有有關人員的能力也給予了相當高的肯定。
論程式猿技術，Epic的這幫人肯定是首屈一指的，雖然不見得比劉光然和鄧裴強他們強，不過目前為止X引擎之所以領先，主要依賴於曹陽超前的設計。
假如把這家公司收購下來，未來秉持著曹陽給的設計，Epic的這幫人做出來的東西不見得比鄧裴強他們差。
按照曹陽的想法，既然公司有了X引擎，不如集中力量開發和研究X，以後的虛幻系列就可以先拋掉。
不然彼此構成競爭，其實是得不償失的。
曹陽把他們好好誇了一通，米國人顯得非常高興，臉頰通紅。
雙方對彼此的印象都很不錯。
會議室內的氣氛良好。
之後大家對對方都有了足夠的瞭解，進入這次面談的核心議題——
關於博米用多少錢，收購Epic多少的股權。
曹陽這邊既然做好了功課，自然也毫不含糊，直接開出一個價碼：
1500萬美元，70%的股權。
基於對他們估值2000萬，稍微溢價一點，其實是一個比較好的開端。
最開始開出來的價碼最後一般都會往回縮一些，所以儘可能在評估的範圍內要到最大值，這樣才有回收談判的空間。
蒂姆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這個報價有點接受不了，“我們得保證自己的自主權，所以70%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我們可以出讓30%，1000萬，不知道貴方能不能接受？”
曹陽微微笑了笑。
30%肯定是不行的，至少得拿到50%以上，而且按照曹陽的想法，他要Epic不只是要一個空殼公司，以後虛幻引擎跟X引擎同步開發就衝突了，所以無論如何都得幹掉這個才行。
這樣才能保證X引擎在世界上的霸主地位。
其實錢不是很重要，雙方主要的爭奪核心在於能拿到多少股權……
於是接下來又進入了常見的拉鋸戰。
旁邊的小秘書看著兩個人唇槍舌劍，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不由得心裡面又慢慢難受起來。
完了完了，莊羽柔心想，這一次又是曠日持久，還不見得最後能達成統一意向。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曹陽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對Epic的人員說，“抱歉，我有一個緊急電話，不然大家先休息幾分鐘？”
正好眾人也覺得有些疲乏，所以大家都同意曹陽【暫時休戰】的提議。
……
蒂姆和克裡夫去陽臺抽菸。
正好曹陽在遠處打電話。
反正曹陽說的是中文，他們也聽不懂，而且透氣就陽臺這麼大的地方，所以兩個人圍著菸灰缸閒聊著。
Epic自己請的翻譯也走了出來，3個人一起在外面抽菸閒聊著，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過了一會兒，曹陽的聲音越來越大：
“什麼？維旺迪邀請我們這週五過去談判？”
“他們不是不想賣遊戲事業部了嗎？”
“你跟他們說，我現在正好有一個美國的遊戲公司要談，我已經不需要暴雪了。”
“嗯？他們同意降價？那現在給多少？”
……
聽到這裡，場上唯一一個能聽懂曹陽說的普通話的米國翻譯感到有些窘迫。
他本來準備離開，避避嫌的，不過在聽到曹陽說要收購暴雪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翻譯官湊近了蒂姆，壓低聲音到，“這個中國人剛才說，維旺迪居然願意降價賣暴雪給他，不知道具體多少價格。”
“嗯？”
即使翻譯官不說，在曹陽的電話當中反覆提到的維旺迪這個詞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蒂姆愣了一下，趕緊擺擺手，“我們回去吧，偷聽別人談話不是太好。”
“嗯。”
翻譯官臉色一紅，點了點頭。
三個人將菸頭熄滅，然後返回會議室。
只是一路上，蒂姆和克裡夫的表情有了微弱的變化。
……
重新回到談判桌上，蒂姆的臉色有些紅得發燙。
他滿腦子都在想一件事情——
維旺迪說要降價把暴雪賣給博米。
這個訊息是真的嗎？
從前段時間北方暴雪集體離職的訊息來看，這的確像是維旺迪能夠幹得出來的事情。
他們一向都喜歡將收購來的遊戲公司壓榨乾淨，然後棄如敝履，現在北方暴雪集體離職之後，暴雪等於少了半壁江山。
那麼剩下的暴雪，價值就沒那麼大了。
而且公司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南方暴雪的人員真的能坐得住嗎？
為了應對人事危機，維旺迪是不是會降價出售給博米呢？
還真的不好說。
從之前瞭解到的資訊來看，博米的第一意向是收購暴雪，Epic應該是在曹老闆回國以後的備選方。
那麼假設博米能夠收購暴雪的話，還有必要收購Epic嗎？
雖然蒂姆對於Epic是很有信心，畢竟大家雖然是做遊戲，但是優勢側重點不一樣。
不過具體還是得看曹老闆這邊對於價值的定位，那一家公司對他們來說更值得。
“蒂姆先生？”
曹陽的呼喊將他從思緒當中拽了回來。
蒂姆笑著說了一聲，“抱歉。”
他猶豫了一下，“對不起曹陽先生，你們能不能稍等一下，給我們半個小時的討論時間，然後再繼續進行？”
曹陽看了看現在的時間，上午11點10分，距離午飯時間還有一點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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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那我們先出去走走，過半個小時再回來。”
曹陽笑著站了起來，然後帶著博米這邊的人員離開了會議室。
在他們離開之後，Epic的人員進行了緊張的討論。
……
與此同時，曹陽帶著小秘書他們在Epic的公司樓下散步。
莊羽柔回想起今天在會議室裡面發生的事情，有些疑惑地問到：
“老闆，你幹嘛在會議上總說他們的好話啊，這樣一來不就導致別人有意抬價了嗎？”
在小秘書看來，都是老闆太好了，導致別人故意壓價，這才沒有談攏。
大家都談不攏，那麼未來幾天可是個體力活。
搞不好就像上次維旺迪那樣，到最後都無疾而終。
曹陽撇撇嘴，“不然呢？有時候講好話其實就是降價啊。”
莊羽柔皺著眉頭，“不懂。”
“你想想看，你是願意跟誇獎你讚美你喜歡你的人做生意呢，還是喜歡貶低你，埋汰你的人做生意？”
曹陽白了她一眼，“大姐，拜託，我們是來談併購的，這就跟談物件差不多，以後大家要在一個鍋裡吃飯生活賺錢的，你以為呢？
難道你願意將來嫁的老公是因為你廉價買的你嗎？”
“唔……”莊羽柔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才好。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老闆在講道理，可結果好像小秘書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曹陽沒有說話，只是來回溜達著，活動活動因為長時間會議導致有些僵硬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曹陽笑著問到，“你知道我剛才中途出去打電話是幹嘛了嗎？”
莊羽柔搖搖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關我屁事。
估計又是礦小姐念夫，所以才給他打的。
裴思清每天都打。
“我昨天給光然發了一個簡訊，”曹陽笑著說，“讓他今天10點半的時候打電話過來。”
“嗯？”
莊羽柔眉頭微蹙，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操作，“老闆你腦子壞掉了，幹嘛讓劉光然在我們開會的時候打過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今天跟Epic約了一天嗎？”
“我當然知道啊，”曹陽一臉壞笑，“正是因為如此，這個電話才很重要。我讓劉光然打來，是假裝維旺迪那邊同意降價把暴雪賣給我們。”
“哈？！”小秘書本來坐在花壇旁邊揉著自己有些發疼的小腿，聽到這句話直接整個人蹦了起來。
“你小聲一點。”曹陽趕緊將一根手指豎到唇上。
“我不懂啊，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莊羽柔真的不懂。
讓自己人假裝維旺迪降價出售暴雪，這有意義嗎？
假的就是假的，你又不可能真的降價拿到。
自欺欺人好玩啊？
但是……
為什麼曹老闆要選擇在開會的時間做這件事情呢？
一頭霧水。
“你不懂，”曹陽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這樣做，是故意讓他們聽到，特別是Epic自己找來的那個米國翻譯，這樣一來，他們就知道我們要收購暴雪的訊息了。”
“收購暴雪的訊息……？”莊羽柔大腦飛速旋轉，努力跟上曹陽的節奏。
“如果你是Epic的老闆，你怎麼想？”
“我怎麼想？”莊羽柔皺著眉頭，“如果博米要收購暴雪，是不是就意味著今天對Epic的收購意向降低了呢？
畢竟暴雪比Epic的價值高很多，我們現在還是一個小公司而已。”
臥槽！
小秘書瞳孔突然放大，整個人驚訝地抬起頭來。
“老闆你也太壞了吧？”
曹陽笑了笑，“這才是正確的壓價方式，引入一個值得忌憚的競爭者，並且讓他們知道，博米在米國的合作意向只有一個。
那麼Epic會不會改變原來的要價戰略，急於跟博米達成合作呢？”
即使沒有，那麼至少在心理上，對方就有了一定的讓步空間。
“老闆你真的是太厲害了！這樣都行？”莊羽柔默默思考著，“怪不得他們緊急開會去了，原來就是受到了衝擊。”
曹陽笑了笑，沒有說話，這些基本上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小秘書皺著眉頭，“有一個問題我不是很理解，你怎麼就能知道對方的翻譯一定會偷聽到你的對話，並且告訴他們呢。”
曹陽坐在公園長椅上，用手輕輕撣了撣褲腿上的灰塵。
“我怎麼可能知道，只不過存在這個可能性而已，即使沒有被聽到，或者翻譯沒有告訴他們也無所謂，”
曹陽挑了挑眉毛，“因為我一開始就決定要收購Epic，只不過花費的代價更大而已。”
一個是陽謀，一個是陰謀。
陰謀不奏效，自然就是靠陽謀取勝。
這叫兩手準備。
好在現在陰謀奏效了，後面的談判應該會一邊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