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哈有點不好意思地接過了那支攝政王專用的羽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那個……連幾歲的小孩子都知道的這個暗紋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勒吉掩著嘴吃吃的笑：“幾歲的孩子都知道，這是爺告訴你的嗎？”
那哈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勒吉拍拍他的肩膀：“你把幾歲的孩子想的太厲害了，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暗紋的含義，事實上，除了爺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這暗紋是什麼意思。”
“啊？”那哈不明所以地張開嘴“那他的話豈不是？”
勒吉嚴肅：“王爺開玩笑的，你別見怪，他就是喜歡和別人開玩笑。”
那哈：……哦，真是有意思的玩笑！
他轉過身去看向看起來在認真喝茶看書的攝政王，忽然之間很想笑，他拍拍自己的腦袋拿著那支箭衝了出去。
冬天天冷，何況這間帳子一直沒多少火焰可用還四處漏風，更是冷的厲害。壺裡的茶沒過多久已經涼了，勒吉搶過桌子上的涼茶的倒掉，在火爐上重新燒起來。
快到晌午，一道黑影進了帳子，勒吉見怪不怪，仍舊盯著自己手上的小壺。“黑鷹，情況如何？”
“一如計劃中的那樣，吳三桂已有降敗之勢，李自成不肯一人全力抵禦，目前還在僵持，但是應該很快就能有了結果。”
濟爾哈朗閉了眼睛，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這一次的合作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吳三桂開關，多爾袞大軍就能順利入關，這次的計劃真的會這樣順利嗎？
上元佳節，不同於京城的人潮湧動，也不同於邊關的豪放肅殺，襄陽城內同樣也到處掛著燈，只不過滿城盡是白色的紙燈，人人面露哀色，街上行人稀稀疏疏。
襄王府內上上下下透著一股哀傷的氣息，朱翊銘在京城的死訊已經傳來，儘管他謀逆意圖弒君的證據確鑿，但是襄陽王府內沒有人相信這種說法，所有人都覺得這只不過是皇帝為了除掉心腹大患所用的一個藉口罷了。
“父親，沒想到你一生克己奉公忠君愛國，到頭來卻被這朱家的庸君所害。想他當初被逼流亡無處可避，來到襄陽避難，父親您毫不避諱的收留他，起兵幫助他回京重新鞏固地位，沒想到即便是這樣依然被他所忌憚，最終累及您的性命。”
在靈牌前義正言辭口誅筆伐的年輕人披麻戴孝一身孝衣，正是朱翊銘的長子朱常澄。不同於身後之人的哀哀悽悽，他眼中比哀傷更多的是憤怒，朱翊銘帶走了三萬襄陽子弟兵，如今這三萬人死的死，降的降，逃回來的不過幾千。
襄陽本來是距那個位置最近的，現在卻被打壓的抬不起頭。他轉過身對著身後一眾哭哭啼啼的女人和小孩大聲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如非襄陽山高路遠，此刻那昏君只怕早就派兵打到家門口了。現在沒有時間給我們哭哭啼啼，我們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打出去找到同盟軍，扳倒這個昏君。”
襄王一死，他作為嫡長子，於情於理他現在都確實是襄陽府最有話語權的人。他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我們現在師出有名卻苦於沒有足夠的兵力，那麼為什麼不去找有實力與我們合作的人，給他們一個光明正大出兵的理由。”
一個弱弱的聲音插進來：“可是，會有人為了這種事替我們出頭嗎？”
朱常澄搖搖手指：“替我們出頭？不，你想的太簡單了，襄陽府只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藩王們割據一方實力日益雄厚，地位也越來越高，這已經威脅到了皇帝在民間的威懾力，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來皇帝已經起了削蕃的心，說實在的，倘若不是現在滿清入關情勢所逼，他早就回過頭來對付我們了。吉王的事說不定也是他自己從中推波助瀾，好尋一個藉口對付我們罷了。”
既然話都說這個份上了，那別人也沒有什麼好質疑的了，只等著朱常澄吩咐。
“父親剛剛過世，本不該做這種兵戈殺氣之事，卻無奈那昏君欺人太甚，我們不過是為了自保，相信父親他老人家在天有靈也會保佑我們的。”
屋子裡的眾人對著那令牌唸唸有詞，似乎真的在祈求那靈牌的保佑。
這情景若是叫林沖看到，免不了要嘲笑一番愚昧無知，但是此刻數十個披麻戴孝一身白衣的人跪在地上唸唸有詞，而外面的護院僕人也紛紛雙手合十，似乎在盡心祈禱，這情景詭異的像一場祭祀。
朱常澄面色如常地掃視了一下眾人，眼底劃過一抹鄙夷。
這襄王府若是沒有他還不就是一盤散沙，只能被其他人搓扁揉圓，他們都應該感激祈求的人不是他那個已經死了的爹而是他本人才對。
開封府，自古以來開封就是人傑地靈之地，清官良將輩出。
早在宋朝便有了“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的唱詞，開封幾次易主，最終傳到了周王朱恭枵手上。
開封周王府內此刻一片歌舞昇平之景，人人都沉醉於美酒舞姬之中不能自拔，只有一個人無聊得捏著小麵包屑扔在池塘的冰面上。
“王爺，您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這池塘有什麼好看的，日日夜夜還不都是一個樣子，那廂宴會上眾人尋不到你都著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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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似乎是想要餵魚的男子毫不在乎地拍拍手：“缺酒缺肉就去找廚房，缺人就去樓裡尋，找我作甚？”
那小廝哭笑不得，心裡直說大家來了還不都是衝著您的，您一個人在這裡躲清閒還讓他們自己隨便。這個看起來隨隨便便坐在池邊的男人正是周王。
打發走小廝後他依舊坐在荷塘旁邊發呆，良久才扯起嘴角：“對我來說，這個池塘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好看的多。阿蘭，你一個人在地下是不是很寂寞了，不要緊，我很快就會來陪你了，不但是我，我會讓這朱家的江山都給你陪葬。”
他緩緩閉上眼睛，最後深呼吸了幾次，站起身走了回去。
濟爾哈朗，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機會我已經給你了，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