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財扔了牌飛快的跑回家，孩子已經沒了：“你是怎麼帶孩子的，我大兒七歲啦！硬生生的耍沒了，你賠我兒子，你賠我兒子，王家唯一的孫子啊！”
王老太抱著王大川哭得撕心裂肺，王有財媳婦慢慢的走回來，看到這樣，腳步虛浮。
王有財媳婦在王家幾乎沒什麼存在感，讓她幹啥就幹啥，早上起來就得做早飯，餵雞，然後去隊裡上工，回來繼續做飯，家裡的各種家務活都必須她做。
瘦的跟皮包骨頭一樣，見人也從不說話，其實長的未必難看，她慢慢的爬過去看著大川，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掃把星，掃把星，要不是你，我孫子能死嗎？”王老太抓著她的頭髮，不停地撞擊著地面。
王有財媳婦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我是掃把星，我是掃把星，我為你們王家做牛做馬，累死累活，你不過是幫我帶個孩子，你還有資格叫喚了。”
王有財媳婦大顆大顆的淚滑落，她看著王有財道：“我要離婚！”
這話等同於石破天驚了，楊老太抱著楊鳳嬌，手腳冰涼，她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屋的，到屋裡後，她看著楊鳳嬌道：“囡囡啊！你這是救了你三個哥哥的小命啊！”
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從隊裡趕回來，人還沒到，老二媳婦的聲音嚷嚷開了：“黑土啊！我的心肝啊！你不在了，我可怎麼過啊？”
老大媳婦的臉也白的跟鬼一樣，她身體搖搖欲墜，看到隔壁王家的聲音，她幾乎手腳並用的爬回來的。
楊老太也如同驚弓之鳥：“你們這是咋了？”
老大媳婦道：“媽，壞了，孩子掉水裡了，他們說好了跟大川一起去河邊鑿冰捕魚的。”
楊老太拍了拍胸口道：“行了，孩子們都跟著老大去鎮上了，添什麼亂？滾一邊去。”
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才反應過來，老大媳婦喃喃道：“不對啊！我明明聽見他們說要一起去鑿冰的啊？”
楊老太“哼”了一聲道：“石頭是要去的，被囡囡拉住了，一直哭個不停，我自然沒讓他們去了，所以啊！這次你們可得好好感謝囡囡。”
“哎喲！以後囡囡就是我的小祖宗。”老二媳婦直衝進屋，恨不得親她一口。
到了晚上七點多，楊建國才帶了滿滿一車的貨到家，三個孩子玩的可開心了，每人一串糖葫蘆都捨不得吃，想帶回來給楊鳳嬌。
“媽，你們都等在門口幹啥？我們吃過了。”楊建國有些不解。
楊老太拉住他道：“隔壁大川死了，今天掉河裡淹死了，同去的兩個也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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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楊建國被他媽這麼一說，出了一身冷汗，後面三個小的，也都嚇得半死。
石頭問道：“奶，大川是掉河裡淹死的？”
楊老太點了點他的頭道：“要不是嬌嬌，怕是你們的小命今天都交代了啊！”
石頭懵懂的已經知道死亡的概念了，嚇得兩腿發軟，他“哇”得一聲就哭了出來。
楊建國道：“行了先回去，回去再說。”
楊老頭帶著幾個兒子把東西先拎了進去，有些東西楊老太鎖了回來，有些則放進了地窖。
楊老太打起精神拿出十個饅頭，又拿了一些米麵，調味料和蔬菜道：“今天晚上黑土和狗子一起去跑一趟，把這被子捎上。”
楊老太讓楊建國買了條被子，把所有的布票都花光了，她把自己床上那條被子給了袁家，袁家現在得低調，她這床被子也有些年頭了，給袁家剛剛好。
加上上次那條被子，這個冬天應該能過的不錯了。
黑土和狗子對他奶奶自然是聽的，兩人拿著老式電筒便往袁家跑去，這次的量比較足，足夠他們用很久了。
大過年的村裡死了三個孩子，連過年的心思都澹了。
楊老太看著兩孩子的背影道：“這下袁家可以過個好年了。”
“媽，咱們不至於如此吧！”
楊老太嘆氣道：“與人方便，與自己方便，我也曾經歷過這種絕望，所以，也願意在別人需要的時候幫助一把，老大，老二，老三，能幫助別人的時候，就幫一把，就當是行善積德了。”
兄弟三人都點了點頭，楊鳳嬌也點了點頭，她這奶奶為人處世是真的睿智。
黑土和狗子很快回來了，黑土進來彙報道：“袁寶娘看到東西哭了，讓我跟您說謝謝，袁寶說……他說什麼來著……”
黑土抓了抓頭，狗子補上道：“說您要是有被子，剩飯剩菜的也送些給他爹，他以後做牛做馬還咱們家的恩情，哎呀！背的我好累！”
楊老太摸了摸他們的頭道：“行了，你們去休息吧！老大，這孩子可不簡單吶！”
楊建國點了點頭道：“那咱們要不要幫一把？”
楊老太道：“這有什麼難的，自個兒村上……破廟裡頭也確實冷，明天怕是要下雪。”
楊建國點了點頭道：“明天可是除夕了，我去找建設吧！”
楊老頭拉了把他道：“急什麼？家裡還有兩條破棉被，我給翻翻，好像你媽讓我讓頂上了。”
楊老頭站在床上把裡面的破棉被翻了出來，還找到二件破大衣道：“這也帶去吧！老婆子，還有啥東西不？”
楊老太道：“我能有啥？就給他們二十個饅頭吧！再加幾個紅薯，我拿個袋子裝起來。”
楊建設看到這一堆東西道：“大伯大媽有心了，咱們一起過去吧！我……我也湊個熱鬧。”
楊建設翻箱倒櫃的，把他爸媽的兩條破被子也拿了出來。
“走走走，咱們去看看。”
這年月需要接受改造的，都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很多是由於種種政治原因，就隊上的這十人，大多是知識分子。
他們一進去，裡頭的人都愣住了，有人趕緊道：“村長，我們沒犯什麼錯誤，我們積極改造，努力響應政府號召。”
楊建設冷著臉道：“袁常春，你出來一趟。”
袁常春睡在破廟的最裡頭，聽到叫他，他應了聲道：“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