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音訊只有三句對話，加上前面的無聲一共也只有六秒時間, 甚至聲音都很陌生, 可這樣奇怪的對話, 卻讓賀言雅眉心一跳，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胸口呼之欲出。
她抬起頭, 說了進入實驗室的第一句話：“能再放一遍嗎？”
長江專案整個團隊的年級都偏年輕化，除了兩位指導, 團隊裡年齡最大的人也沒有超過35歲, 所以平時整個團隊的氣氛都偏向於年輕輕鬆，遇到有趣或者難解的問題, 大家都很喜歡一起討論。
這段對話成功破解之後, 就引起了實驗室的討論，有人覺得或許是從哪部電影電視劇裡截下來的臺詞, 也有人發散思維覺得或許就是有這樣奇妙的事情發生，但這只是第一段解碼的音訊，並不能從中得出任何結論。
賀言雅的聲音不大，且她坐在門口, 與中控室有一段距離，正在討論的人們大多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只有一直注意那邊的餘苡聽到了。
她看到好友的表情, 心下覺得不太對，走到賀言雅身邊道：“怎麼了？”
賀言雅皺起眉：“說不清楚, 我想再聽一遍那個音訊。”
餘苡點頭, 提高音量對江臣道：“老大, 能再聽一次那段音訊嗎？”
江臣移開視線，抽出自己的手，輕碰鍵盤，音訊再次播放，時風鉞斂眸笑著，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普通的親生父母，和富裕的非親生父——”
“等等！”賀言雅提高音量，“從頭開始。”
江臣再次點了下播放。
音訊的第一句話一遍遍播放著，賀言雅從門口走到了江臣身邊，緊緊皺著的眉毛一直沒有鬆開。
等到第三十遍的時候，江臣才開口：“姑姑，你聽到什麼了？”
“你仔細聽。”賀言雅低著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麼，道：“親生父母和非親生父母之後停頓時的電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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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流聲？”江臣微微蹙眉，再次摁了播放鍵。
實驗室的其他人聞言也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這一次，大家都聽到了這兩句話中間短暫的停頓，但是卻沒有人感覺到異樣。
只有時風鉞在音訊播放結束時，回到了他的座位上，手指敲擊幾下，一個軟體傳輸到了江臣面前的電腦上，“繼續。”
江臣點了播放，這段話再次重複。
“…親生父母…，…非親生父母…”
這段停頓被拉長放大，時風鉞傳輸過來的軟體彈出一個類似記事本的小方塊空白介面，上方是幾排字母和數字的組合出現，右下方有一個類似做音樂時的赫茲曲線圖，左下方的省略號出現了兩秒，變成了“=江卓，楊思、=賀言風，楊蘊”。
賀言雅就站在江臣身邊，跳出來的文本框她看得清清楚楚，裡面的內容自然也非常清晰。
她呼吸都停頓了一兩秒，喃喃著補全剛剛的對話：“現在你有兩個選擇，普通的親生父母江卓楊思，和富裕的非親生父母賀言風楊蘊，請做出選擇……”
“什麼意思？”c是這個實驗室裡，除了時風鉞和賀言雅唯一一個完全知道江臣經歷以及賀千建存在的人，他瞪大眼睛，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提高了音量：“江卓和楊思不是老大你的養父母嗎？！還有賀言風楊蘊不是你親生爸媽嗎？！”
話音落地，整個實驗室沉默了兩秒。
隨即，是神色各異卻都難掩震驚的臉。
餘苡第一時間看向賀言雅：“小雅，江臣他……？”
賀言雅搖搖頭，立刻冷靜了下來，她看了眼神色並沒有太多波動的江臣，心底對這個侄子的評價又多了一層，同時問道：“老宅那邊發現的高危風險，是不是賀千建？”
江臣到不訝異賀言雅的反應速度，畢竟能夠在她這個年齡做到她現在的成就，如果一直反應不過來才是奇怪。
江臣：“是。”
賀言雅點點頭，抬頭看向主螢幕上一層層傳來的資料和變化的程式碼，神色冷靜地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有再說話。
江臣看了眼難掩好奇卻也並不多問的其他團隊成員，想了想，簡單解釋了一下：“現在我們的攻擊和防守系統屬於我親生父母的養子，他和我出生的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直到去年年底我們才換回彼此的身份。”
聽到他的解釋，有人點點頭只覺得曲折，有人卻想到了剛剛那段音訊，眼神變換。
時風鉞視線停留在還在解析的檔案上：“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十七歲。”江臣。
時風鉞側眸，“十七？”
江臣微微偏頭看他，勾唇淺笑：“你覺得是幾歲？”
時風鉞目光停留在他翹起的嘴角，稍稍挑眉，正要說話，餘光卻見正在解析的一份檔案已經完成。
江臣也同時注意到了這一點，直接就點開了檔案。
——最優選擇記錄表。
兩人的視線同時先看到了檔案的名字，然後才往下看。這是一張表格，裡面記錄了很多東西，但裡面的文字卻並不是當前世界上已經出現過的任何一種文字，沒有人能夠看懂它。
時風鉞開啟剛剛翻譯音訊的軟體，多重分析之下，也沒有解析出一星半點。
剛剛音訊裡的隱藏聲音雖然也經過了處理，但那是建立在音訊本身的語言可以識別的情況下，掩下這張表格裡記錄的所有東西都是用的另一種文字，或者說程式碼密碼，而且在沒有任何資料可查的情況下，要解析出來非常困難。
江臣凝神看著表格上的陌生的符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可仔細去想卻又找不到頭緒，按理說如果是他學習過或者閱讀過的文字，哪怕他現在看到並不認識，也應該有些印象才對。
現在卻只是覺得熟悉，並沒有任何相關記憶。
江臣和時風鉞這邊有檔案解析出來，手裡沒有其他事情的人都湊了過來，有人道：“這是什麼？表格？”
說話的人自說自話：“最優選擇？什麼意思？裡面寫的都是什麼？哪個國家的語言？”
賀言雅也在這邊，她回答那人：“不是地球上已經發現的任何語言。這些東西看起來並不是沒有規律，應該屬於一種語言，但我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些符號輸入法能夠打出來嗎？打出來了我們的電腦能識別？”
賀言雅話落，江臣驟然抬眸。
時風鉞察覺，低聲問他：“你發現什麼了？”
江臣點頭，若有所思：“你還記得之前我給你看過的程式碼嗎？”
時風鉞思索一瞬：“那段長江解析出來但是依舊破譯不出內容的程式碼？”
“對。”江臣到：“我懷疑這上面的符號就是一種文字，而且和那段程式碼出自同源。”
時風鉞很快反應過來：“長江需要多久能夠破解這段文字？”
“難說。”江臣嚴謹道：“先破譯出來一小部分應該不用多久，但是想要全部破譯的話，可能會要很長一段時間。”
哪怕同出一源，也並不代表曾經破解過一部分程式碼的長江能夠完全破解眼前的文字，程式碼和語言不同，程式語言是將編寫的程式碼檔案轉換成本機能夠識別的指令，而這些指令或許其中一部分由開發者的語言構成，但語言的內容畢竟有。
指令再多，都無法用到一個語言體系百分之十的內容，就如同指令無法與人類對話一樣詞匯量豐富且出其不意一樣。長江當時破解的程式碼更多的是指令，它或許可以翻譯出來這些指令，再將指令翻譯成他們能懂的文字，可哪怕將全部指令破譯出來，也無法全部套用並且翻譯一篇簡單的文字內容。
時風鉞也瞭解這一點：“先解析音訊吧。”
江臣也是這個想法，恰好他們話落時，第二個音頻文件已經解析出來，然後自動播放。
“立刻把我和賀千閔的位置換一下！快！”依舊是之前的陌生男聲，急切中帶著恐懼與慌亂。
冰冷的電子音詢問：“是否確定交換宿主與賀千閔的位置。”
陌生男聲無比急切：“確定確定！車子馬上就要撞過來了，快點！”
“交換成功。”
“砰——”
“剛剛那是什麼聲音？”餘苡之前在整理資料，並沒有聽到前半段，只被最後劇烈的撞擊聲嚇了一跳：“你們剛開啟的音訊裡的？”
江臣沒有回答，他不遠處的同事點了點頭，對餘苡道：“還是之前音訊裡的那兩個人，這次也是交換什麼東西，好像是換位置，最後那聲音砰的一下，我也嚇了一跳。”
“賀千閔……”c轉頭看向江臣，低聲不解道：“那不是老大的親弟弟嗎？”
賀言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就這樣保持著同樣的表情和動作坐了將近兩分鍾。
直到這正討論結束，大家各做各的事情時，她才倏地抬頭，聲音極冷地對江臣道：“你解析出來的所有音訊，只要不涉及你的研究，就全都發給我一份。”
江臣頓了頓，側頭看向賀言雅。
賀言雅臉上一片冰霜：“等會兒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