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位馬主任是有備而來。他笑問道：“小李，最近美國有家叫網景的公司，你熟不熟悉？”
“哦！他們是我們平行線在瀏覽器市場上的競爭對手。目前市場佔有率方面，網景排第一，我們排第二。”
“好像我聽說過，就是你最先發明的瀏覽器吧？為什麼會落後呢？”
“對！”李緣微微一笑，“在這個瀏覽器領域，我們進行過研究。承認自己的不足，雖說領先一步，但還是不及矽谷的團隊作戰，所以在效能方面慢慢的落後。另外一點……馬主任和諸位要保密啊？”
眾人大笑：“你繼續說。”
“在技術研究中，瀏覽器的程式設計難度並不算太高，很快將會出現另外的競爭對手。比如說：微軟。他們最新的發佈會上，就宣佈即將推出IE瀏覽器。先不提技術方面的優劣。IE瀏覽器即將捆綁Windows95作業系統銷售。也就是說，完全就是免費贈送！”
“免費贈送？”
“就是這樣，馬主任。你可以想象一下，當真的實現了免費，根本就沒有其他瀏覽器的生存空間。”
“也包括你們平行線嗎？”
“當然包括。”
“那你準備怎麼辦？”
“所以我們將不再投入這個專案。轉為平行線社群、入口網站和定製主頁等其他業務。總不能把資金打水漂吧？”
笑聲中，馬主任點點頭：“那就好。哦，差點兒忘了，對於國內網際網路的發展，你具體有什麼想法？”
李緣笑著搖搖頭：“現在網際網路產業才剛剛開始，根本無法判斷發展方向。未來將會有一段野蠻生長期。”
“野蠻生長期？”
“就是許多網際網路企業旋起旋滅，並且會誕生許多財富神話。哦，您應該已經瞭解，網景上市後的股票奇蹟。未來這樣的奇蹟將會不斷的誕生。但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完全改變了人們的生活。基於網際網路的新發明將會層出不窮，而大部分的傳統行業同樣會天翻地覆……”
關於網際網路對整個世界的改變，現在的李緣也只有些乾巴巴的介紹，甚至讓人感覺到有點吹噓，宛如吹噓成為了科幻世界似的。
其他的人都有些將信將疑。還是馬主任比較有城府，他神情自若的繼續問道：“小李，看樣子你對網際網路的評價很高？這就是說，網景並非是偶然現象，國內一定要重視網際網路的發展？”
“水到渠成即可。”
“水到渠成？”
“對！咱這裡都是自家人，我隨便說點大白話。”
“呵呵，你說。不要有太大壓力。”
“網際網路該怎麼樣扶持？怎麼樣引導？連歐美最發達的矽谷都是一頭霧水，我們國內怎麼摸著石頭過河呢？還有，網際網路的核心就是自由和想象力。這裡並沒有政治方面的含義，說的就是現實情況——一個人坐在網線後面，根本就沒有暴露的壓力。他在網際網路的社交活動中，就能夠徹底的放開自我。明白這意思了嗎？只有你們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但這樣的話，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國家隊是沒辦法下場的。要不然，按照以往的循規蹈矩，網際網路企業根本就發展不起來的。”
“這麼嚴重？”
“所以馬主任，我個人建議：還不如讓國內的網際網路企業自由發展。等到誰成功，你們完全可以招安！”
四周大笑。
“招安？這也是個選擇項。不過按照你的觀點，你似乎很看好網際網路？”
“那肯定是。我個人的建議——第一、絕對不要限制，暫時放任野蠻成長。如果想要監管，那以後可以慢慢來；第二、一定要重視！重視！重視！重要的話說三遍！”
“呵呵。那是什麼道理呢？這樣就能追趕國外先進水平嗎？”
“就是因為這個。網際網路的發展，歸根結底就是一個統一的網際網路社群環境。但各國的文化、制度、語言等等畢竟不同，未來必定會發展成為中美兩國的大市場。中，就是大中華區；美，就是歐美各國。我們有10多億人口，歐美只有10億左右的人口。說到底，還是要看人口紅利。”
“哦？”
“馬主任，不知道你瞭解過我之前的專案嗎？就是——獬豸系統？這就是網際網路的運用之一，大資料！那麼大資料是怎麼來的呢？當然需要足夠的原始數據，也就是一個個單體的具體行動。但中美之間肯定存在著競爭關係，所以只有這兩個地方能夠獨立的發展成為自己的網際網路社群環境。也就是說——天下英雄，唯你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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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會議室裡頓時議論紛紛，李緣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邊上的秘書主動詢問道：“小李同志，你是說，我們能夠接近國外的先進水平嗎？”
李緣笑著搖搖頭：“剛才我應該說的挺明白了吧？唯你我爾！就是我們國家同樣是先進水平，唯一的競爭對手就是美國！”
其他人更是難以置信，沒想到李緣自信到了盲信的程度？雖說愛國也是一個很好的品格，但也不能不講實事求是吧？
馬主任略微考慮了幾秒：“這樣吧！小李。我讓人配合你的工作，你能不能先拿出一些成果？否則的話，你的說服力就……呵呵。”
“您想要什麼成果？”
“那就這樣！現在國內網際網路企業應該只有你一家吧？就是平行線科技。如果你也能創造網景奇蹟，那以後再找機會聊聊？”
“呵呵。可以吧！但我事先宣告，不能干涉到企業的運作？”
“我可以向你保證：不干涉！給你所有的支援和配合！”
“……”
……
這位馬主任應該事務繁忙。會議結束後，他就匆匆的離開了學校。
應該說，對於突然出現的網景現象，馬主任這些高層還是極其重視的。在召開了內部專家會議後，又非正式的與李緣接觸了一下下。
說到底，還是李緣資歷太淺。如果過於正式的話，那就有點小題大做。但環視了一圈國內狀況？也只有平行線這一家網際網路企業啊？而且只有橢圓學校這一家，專門培養網際網路專業的學校？
這就沒辦法了。還是接著視察學校的名義，看看李緣這裡靠不靠譜？
沒想到的是，這算靠譜呢？還算不靠譜？突然之間，把國內網際網路的未來吹到天上去了嗎？
有一說一，李緣真沒興趣吹噓什麼東西，因為未來網際網路的發展，也確實只有中美兩國在……也算不上競爭關係，算是互相圈地吧！
但不管怎麼說，回到現在，該有的支援配合還是來到了，馬主任很快就為李緣安排了一位助手——餘生康。
“李總，我是過來配合您的。如果需要什麼配合，您儘管吩咐。各部門都已經打過招呼，如果不違反原則問題，保證您一路綠燈……”
餘生康是個標準的中年油膩男。戴著方框眼鏡，髮際線……應該算是半禿了吧？不過他渾身上下收拾的特別乾淨，舉指形態精明幹練，一看就是機關裡泡出來的老油子官僚。
“不用客氣，叫我緣子，我就冒昧叫你康哥？”
“呵呵。都行。你先忙。給我在外面安排一張辦公桌？我隨叫隨到！只要你需要，全天候為您服務？”
“那就勞駕了。”
“……”
客氣了幾句後，李緣親自把餘生康送出了辦公室。他擦了擦額頭，一頭的瀑布汗，沒想到那個馬老頭竟然當真了嗎？
目送著餘生康離開，還沒等關上門，應馨“呲熘”就鑽了進來：“大騙子，你這次怎麼騙了個禿頭男過來呀？咯咯咯。”
“唉！”李緣愁眉苦臉，他也沒想到會惹出這樣的麻煩。倒也不是為了其他原因。本來能夠瀟瀟灑灑，現在莫名其妙的派了一個監軍太監？
見應馨痕理所當然的坐到老闆臺上，不斷的對自己展現曼妙曲線？
“應馨同志，請莊重些。我們是在工作場合。”
“是嗎？”應馨翻了個白眼，小腿輕輕的踢了李緣幾下，“那我需要寫檢查嗎？你還想怎麼樣懲罰我呀？嘻嘻！我是孤苦伶仃弱女子，無奈落到了惡霸手中……”
“誒幼喂！”沒想到應馨趁機唱起了大戲，居然還會角色扮演？“我是說那個餘生康，不知道他背後會打什麼小報告？咱倆的關係不是要隱蔽些嗎？”
“我怕他！我是老闆娘！”李緣的話，直接點燃了眼前京城大妞的臭脾氣，“李緣，我告你，你不是滿肚子壞水嗎？給你三天！三天之內把他趕走！”
“我很想，可我做不到啊？”
“我不管！我不要過程，我只要結果！哼哼！”
“唉——！”
“……”
房間裡，某對狗男女密謀了好一陣，終於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這倒不是李緣和那個餘生康八字不合。說是“不干涉”，怎麼會沒有影響呢？尤其餘生康還是標準的老官僚？
因為在平行線科技上市之前，原先的策略就是平穩過渡。也就是儘量不做任何事！
然而“支援”、“配合”？上面想要的是成果！以此來判斷網際網路產業的真正價值。不怕你們什麼都不做，就怕來些胡搞的豬隊友！
終於商量出了一個結果，李緣笑呵呵的走出辦公室。而餘生康早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辦公桌，慢條斯理的耐心喝茶。
“康哥，真的有事麻煩您。我要開個新聞發佈會，您能邀請到歐美的駐京記者嗎？”
餘生康迅速的放下茶缸，接過李緣的紙條掃了一眼，露出微笑：“沒問題。安排在什麼時間？地點？”
“就在這裡吧！明天下午？”
“好！我現在就去通知。”
……
在八、九十年代，駐京的外國記者團就是牛氣沖天的角色，一般的小角色、小新聞，他們根本就看不上眼。
說實話，如果沒有上面協調的話，真的很難把這些各國記者召集齊。那就是一群洋大爺！
並不像幾十年後，外交天團揮灑自如，那些外國記者還要陪著笑臉。
一個就是拼命想要對外宣傳，一個就是苦苦哀求搶到新聞。所以那是天差地別的兩種不同待遇。
因此接到有關方面的打招呼——六邊形的李緣準備新聞發佈會？那些記者就有些疑惑，這個李緣到底是誰？
話說回來，記者團的訊息還是很靈通的，很快就把李緣的背景蒐集的八九不離十。這才讓他們稍稍有了些興趣，原來是這位緣ger啊？
反正無可無不可吧！李緣身上多少有點新聞價值。也許能上某個分類版面。不過“中國新聞”？價值並不大，運氣好的話，也能作為一個花絮。
其實歐美對中國的單向資訊繭房情況，向來就很嚴重。除了政治和軍事的大新聞以外，基本上都不怎麼感興趣。
做個類比，就像中國媒體上的非洲新聞差不多。歐美媒體不關心，歐美的老百姓更不關心！
甚至上輩子的時候，中美兩國已經達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但歐美媒體照樣是天天濾鏡，一直就是不知道哪個古董年代的老印象。
就在上輩子，曾經有一次，李緣在國外遇上一位稍有文化的老者，他就疑惑的詢問——二戰的時候，為什麼你們中國沒有管好你們國家的本子？讓他發動了珍珠港事件呢？
當時的李緣瞠目結舌，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沒想到那老者自問自答——也對！正因為本子不聽話，所以當年中美成為了盟國，一起教訓本子。所以等本子還給你們中國，你們一定要管好他們云云……
好吧！其實不僅僅是本子。在歐美民間，許多人認為本子、朝韓、新加坡、越南等國家，他們都是中國人？
根本就不熟悉東亞的歷史地理背景，也分不清各個國家的區別。
這就導致了另外的一個情況，令人哭笑不得——無論東亞東南亞出了什麼事，罵你們中國就對了？（笑哭）
由此可見，歐美媒體對中國新聞真不感興趣。無非是礙於面子，他們三三兩兩的來到了六邊形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