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掛鐘在不緊不慢的走動著，李緣早已經進入到了走神狀態。
老媽張珍和裴遠征的父母商量著婚事。逐條的核對著婚禮的程式。
說實話，城裡人結婚比鄉下人麻煩多了，還有那麼多的講究？不就是高頭大馬把新娘接回家，胡吃海喝一通，然後沒羞沒臊的睡在一起？
有必要那麼多的儀式感嗎？那簡直就是人類繁衍的大敵！怪不得後來變得越來越麻煩，還有彩禮婚房什麼的，壞的習俗水漲船高，還不如直接鬧伴娘呢。幾個膀大腰圓的大漢直接壓上去……咳咳！
打住！上輩子短影片裡的那些馬賽克畫面全部打住！
“緣緣！”張珍眼一瞪，“你想啥呢？你姐的婚禮你是咋想的？”
“挺好挺好。”李緣回過神，“小……姐夫這樣安排挺好。只要姐以後日子過得好。”
裴父含笑點點頭：“還是需要考慮晚婚晚育的政策。親家母，是不是明年國慶辦事？”
張珍習慣性的看了看李緣，李緣連忙答應道：“行！姐，你沒問題吧？”
“我可以呀。”李素素低著頭，羞澀的小聲道。
其實李緣根本就不在乎這個。上輩子的時候，婚前同居的現象多的是。所以早幾個月晚幾個月根本就不算問題。哪裡像現在，婚前開車還是很容易翻車的。
屋子裡其樂融融。並不像後來的親家見面，這時候就應該直接殺向飯店。在這個年代，一般還是在男方的家裡吃吃喝喝。
裴母很快擺滿了一整桌的菜，裴遠征也主動開始滿酒……
正事敲定，終於進入了閒聊環節。裴父笑問道：“小李……”
“叔！就隨長輩的叫法，叫我緣子。”
“呵呵，緣子，聽說你去過國外？還去過美國？”在這個年代，對神秘的西方世界還是很好奇、很嚮往的，尤其是九天雲霄外的燈塔國。
李緣笑著點點頭：“去過幾次。”
裴母忍不住好奇問道：“美國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那裡的人生活的很先進？”
李緣略微考慮了幾秒：“確實挺富足。如果第一次去國外，那裡的情況挺讓人震撼。”
李緣選擇了實話實說。畢竟在這個年代，國內的情況……就看看那些老照片吧！那和第三世界的貧民區沒什麼兩樣。甚至內州市區還有不少不通水電的棚戶區呢。
這和幾十年後，老百姓腦海裡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有幾個人能夠想象，就算在四、五線城市的市區，居然沒有水電？而且下暴雨的話，家裡就會鬧洪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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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時候，李緣忍不住想起了上輩子的一件事。
有個同事的女兒，上的是小學三年級，恰好家裡沒人，她就被接到單位裡做作業。
沒想到訂正作業的時候，她被同事罵哭了。
李緣他們就很奇怪，於是就上去圍觀。那道題目是這樣的，題型就是語文中的閱讀理解，一句話寫出讀後感——經過我國科學家的努力，我們終於追趕上了國際先進水平。現在只有美國稍稍領先，我們已經在這個領域排名全球第二……
正確的答桉應該都能想象到吧？差不多都是這樣——我國科學家很努力，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需要不驕不躁繼續努力，爭取早日追趕上美國云云。
沒想到那個孩子回答錯誤。她的回答就是——美國倒是挺厲害，他們居然（膽敢）領先中國？我們科學家要批評！（笑哭）
於是同事就批評女兒。那女兒死不悔改，她委屈的哭了？
這就是一代人和一代人的觀念代差。
就算是李緣的同輩人，包括那位同事和學校的老師，他們認為中國落後美國是很正常的事。所以追趕上美國是很厲害的。值得表揚。
但在那位女兒的眼裡，他們根本不知道當年有多大的差距。腦海裡沒有那個概念啊？
這也不是什麼小粉紅，自然而然的就把中國和歐美發達國家放在了平起平坐的位置上？輸了挺可惜，贏了也挺正常？
好吧！幾十年後，崇洋媚外的人還是有很多，迷信歐美的同樣也有很多。而且要承認，在不少地方，國內距離發達國家是有差距的。
但還是有不少人根本沒有受到“汙染”啊？因此也有許多像這個女兒的群體。
這裡不評價誰對誰錯，但出現這兩種觀念都很正常。
但是現在的九十年代初？幾乎清一色的承認落後。而且這也是事實，只要不是眼瞎，歐美發達國家確實好得多。
誰能想到，後來國內會發展的那麼快呢？
就在這時，一旁的李云云炫耀道：“叔，嬸子，我身上的裙子就是香港買的哩。”
“哇！很好看啊？花了多少錢？”
“你要問我哥，不過花的的外幣呢。”
“……”
張珍、李素素李蘭蘭姐妹倆，還有裴母，她們立刻興高采烈的八卦起來。
還是裴父比較矜持：“咳咳。緣子，那照你的看法，美國領先我們的程度應該有100年了吧？”
“呃……咳咳咳。”李緣好懸沒有噴出滿嘴的酒。不過……按照正常的發展，領先100年好像並不誇張啊？
裴遠征在一旁笑道：“爸，那不是廢話嗎？”
“唉！中國還是太落後了。”裴父果然是國家幹部，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
李緣笑道：“叔，啥時候有機會，帶你們到國外看看。”
“哦？”裴父眼一亮，連忙客氣道，“不用了吧？”
“那等姐夫和姐結婚，讓他們到國外旅遊一圈吧！別擔心錢的事，我會安排好的。”
“那不是太破費了嗎？”
“沒關係沒關係。”
李緣突然想到，似乎自己崛起的速度太快，可能連家裡人都沒反應過來？好像多少有點內疚哈：“媽！這次回去，你有沒有興趣到香港玩玩？”
“你錢太多嗎？多的我沒收……”張珍很習慣的眼一瞪。可她突然想起另外一個乖孫孫，連忙話頭一轉，“那就去一趟吧！”
李蘭蘭早就豎起了耳朵：“哥，哥，那我呢？”
張珍立刻笑罵：“去去，你還要唸書高考呢。”
“真沒勁！”李蘭蘭撅著小嘴。
裴父笑問道：“緣子，那你有這樣的關係，為啥不出去呢？國外的生活不是更好嗎？”
李緣笑著搖搖頭：“沒必要。叔，我就是想做些感興趣的事，目前留在國內比較適合。”
就算上輩子拆二代的時候，李緣都對移民不感興趣。身邊的錢都是正當收入。而且有錢人在哪裡不一樣呢？想到國外生活，完全可以去度假。
再說，這裡面還有個玻璃天花板的問題。到國外可能成為二流大廠的中高層嗎？最起碼需要加倍的努力吧？畢竟留在國內，才能調動足夠的資源。國外怎麼可能給你這樣的社會關系呢？
當然，李緣並不想在這裡討論愛國與否的問題。因為這年代國內的生活條件確實很差。就算跑到國外洗盤子，收入也要比國內的教授、醫生高得多！
裴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倒也是。國內的生活比較習慣。你還有你媽需要照顧呢。”
“呵呵。”李緣笑笑沒說話。其實按道理來說，上輩子老媽才是真正的富婆啊？自己僅僅就是拆二代。
沒想到張珍的氣還沒消呢。她白了一眼：“生兒子有啥用。就知道天天氣我。”
李素素和李蘭蘭疑惑不解的對視一眼。怎麼家裡的大寶貝失寵了呢？
裴遠征倒是對國外的一切都很感興趣：“緣子，美國是不是家家有車？”
李緣笑著點點頭：“按照美國家庭的收入，他們買車很便宜的。而且他們習慣住在郊外，沒車的話，上班上學買東西都不方便。”
“那為啥不住市區？”裴母好奇問道。
李緣解釋說：“市區都是窮人住的，那裡的犯罪率很高。”
“啊？美國也有窮人呀？”
“美國的窮人和國內不一樣。他們僅僅是沒錢。但吃喝不愁，政府會發免費的食品券。還有慈善捐贈的衣服什麼的。吃的挺好，都是大魚大肉高熱量的。他們叫做垃圾食品。所以美國的胖子很多都是窮人。反而中產階級以上會經常健身，身材保持的不錯。”
“啊？”其他人彷彿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美國就那麼好嗎？”
“呵呵。關鍵沒錢啊？只能去犯罪。不過美國的工作還是挺多的，所以這樣的制度才會好吃懶做。許多人不願意去工作。因為低檔的工作收入和政府福利差不多……”
“……”
李緣還是比較的實事求是，把其他人感興趣的東西都介紹了一遍。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主要介紹的就是優點。
到最後，連李蘭蘭也悠然神往：“哥！那你以後就帶我去哩？我保證以後不再說你的壞話。”
笑聲中，李緣點點頭：“等你考上大學，想辦法為你弄個交換生。”
對李緣來說，交換生的資格十拿九穩。無非捐助一筆錢而已。
“真噠？”李蘭蘭立刻開心的合不攏嘴。
一旁的裴遠征就好奇道：“緣子，美國的大學那麼容易嗎？”
李緣搖搖頭：“說公正，國內的高考是全世界最公正的。就說高考考卷運送，警戒等級超過了運鈔車，和核武器一個等級。”
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緣子，那你還去過香港吧？哪裡的情況是咋樣的？”
“挺發達的一座城市。那裡……”
“……”
……
很莫名其妙，李緣成為了當天見面的主角？
不過這一次的家長見面還是很愉快的。並沒有出現什麼裝逼打臉的內容，也敲定了裴遠征和李素素的婚事。
隨後的那幾天，李緣就在開發區裡到處跑，主要處理那幾家廠的事。
現在無論是鳳凰新能源，還是青龍汽車，都處在建設的階段。
然而透過了設計研究（主要是彷造），已經拿出了鳳凰太陽能熱水器，還有青龍兩輪電動助力車、青龍三輪電動助力車和青龍農用多功能電動車的樣品。
目前這些樣品正在進行工藝設計，並且發出了一部分的零部件訂單，試生產和拿出成品應該到明年二、三月份。
反而是國棟電子的進展速度最快。
依靠孫浩耗子豐富的招聘經驗，以及內州市茫茫多的農民工群體，他們基本上已經培訓完成。並且各種零部件，都已經在海外下了訂單，並且陸續的運往國內……
差不多十幾天後，也就是元旦的時候，應該就有第一批的產品下線。
不過李緣還是多少有些吐槽。零部件幾乎清一色的來自國外？連電子寵物的塑膠外殼都是這樣？
沒辦法，現在就是那麼落後。哪裡像是後來，只要到宇宙中心華強北轉一圈，一天之內，所有的零部件供應商都能搞定。一週之內，所有的零部件都能送貨上門。
也只有慢慢的國產化替代了。
留在內州的時間並不長，甚至連老家魚頭坳村都沒有回去。李緣母子倆再次急匆匆的趕回京城。因為元旦就快要到了……
“嗯……奇奇，想不想奶奶？”
“啊嗚！”
“我也想死你了。真乖！”
“嗚哇……”
“……”
一回到家，張珍就抱著大孫子不肯鬆手了。
李緣正想和顧雨芹說說話，李云云就興沖沖的闖進房間：“哥！我聽同學說，是不是野山影院要停播了呀？”
李緣笑著點點頭。能夠堅持到年底，已經很給面子了：“明年會換成野山劇場，會兩集連播電視劇。就是連播出的時間也會修改。你去看看電視報吧！”
“是嗎？不過他們說譯制片好看。以後還是譯制片嗎？”
李緣搖搖頭：“國產電視劇。”
“啊？”李云云十分失望，“國產的有啥好看的。”
“應該不錯吧！”李緣回憶了一下，“首部好像就是《越獄》。”
《越獄》已經拍攝完成，第一輪就準備在香港亞視和京臺一同聯播。
顧雨芹有些好奇：“《越獄》？是不是監獄改造犯人的？”
“呵呵。沒那回事。好像元旦開始首播吧！到時候你們看看。”
“哥！真沒勁。只能看國產片了。我到時候告訴我同學。”
“呵呵。”
“……”
轉眼之間，93年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