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妹子?霜妹子?人呢?”堂屋中傳來堂姐白玉雲的聲音,白月霜一喜,立刻從廚房中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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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眼前的堂姐打扮的清清爽爽的,頭上帶著一個草帽,兩條麻花辮子又黑又粗,整個人精神氣也極其的好。跟上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女人不一樣,此刻的堂姐是鮮活的,健康的!
“你眼睛怎麼了?紅彤彤的?哭了?”堂姐盯著她的眼睛瞧。
“哪裡呀!汗水落到眼睛裡去了,我想剁豬草來著,太熱了。”白月霜撒謊。
“哎幼,你如今可是我們家裡的大學生,哪裡還敢讓你剁豬草,喏,這是滿滿【小叔叔,指女主爸爸】讓我帶回來的桃子,說你就喜歡吃這個。我給你送來還要去地裡頭去,等地裡的水稻都收了,賣掉之後咱們送你去京城上學去!”堂姐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雀躍。
她把手中的幾個桃子放在桌子上,走到廚房舀了瓢井水仰頭噸噸噸。
她說的話可不是嘲諷白月霜,而是由衷的替白月霜高興。
但是只有小學文化程度的她,並不知道說這樣的話會引起別人的誤會,上輩子,白月霜就老覺得堂姐是在針對她。再加上被宋枝花挑撥,跟堂姐其實並不親近。
其實並不是的,堂姐一直對她很好,只是說話不討喜罷了。
這個家雖然窮,可是不管是她的爸媽還是堂姐,甚至不言苟笑的大伯,都是真真實實的愛護她。
只可惜,上輩子她自顧不暇,並不理解這樣的愛護。
“姐,我跟你一起去!”想到宋枝花那邊只怕一時半會回不來,若是回來了,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么蛾子來,還不如先出去好一些。
“你這手是拿筆桿子的,去地裡收稻子傷了手怎麼辦?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歇著吧。”堂姐嫌棄的擺手。
“我就是要去!”白月霜固執道。
“行行行,去吧,等會別哭著要回來。”堂姐寵溺的應道。
白月霜如願以償,將大門鎖上,拿著蒲扇就跟著堂姐去地裡,堂姐要將草帽給她戴上,她不要,自己拿蒲扇擋住頭頂。
這是八十年代末的湘市,滿地金黃的稻穀宣示著這一年的豐收。
白月霜看著這一望無際的金黃稻田,眼睛又有點熱了。
她伸手擦了擦眼角,跟在堂姐身後往他們自己的地裡去。
如今這稻子豐收,賣掉之後足夠她上學的路費。
但是白月霜並不想座山吃空,她到底是經歷了那麼多年又回來的人,知道依靠這土地的產出,她是沒辦法改變自己家中貧困的局面的,甚至,哪怕她踏踏實實的上了大學,也無法給家中帶來更多的利潤,她必須尋找其他的門路,改變這個家。
“哎幼,白家大學生還下地了啊,可別曬化了啊!”有大嘴巴的婆娘戴著草帽,頂著日頭在地裡收稻子,看見她偏偏要嘴碎兩句。
“李嬸子,你這麼大一個在這裡都曬不化,我妹妹還有我擋著呢,更加曬不化了!李嬸子有空碎嘴,還不如多花點力氣多割點稻子。”堂姐護犢子,立刻嗆回去。
“我說雲妹子,你嘴巴這麼厲害,小心嫁不出去哦!”李嬸子立刻掉轉槍頭對準堂姐。
“嫁不出去也好過嫁給一個瘸腿的!”
李嬸子執意要把小閨女嫁到城裡去,男方比她閨女大了十五歲有餘,還是個二流子,年輕的時候跟人打架打跛了腿。
李嬸子看中那個二流子家裡有錢,不顧自己閨女哭求把人嫁了,這才幾個月,那個閨女就哭著跑回來好幾次。
李嬸子臉色頓時變成了醬色,嘴裡不乾不淨的都囔,也不敢讓堂姐聽見。
白月霜皺眉,還沒有說話就被堂姐拉走。
他們兩家的地挨著,已經割了大半了。
“霜妹子,你怎麼也過來了?地裡頭太曬了,你趕緊回去!”大伯一看見白月霜就吼道。
他是個樸實的莊稼漢,渾身曬得黑黝黝的,對家中小輩卻很是愛護,捨不得她們這一輩的姐妹兩個受苦。
但是堂姐從小大大咧咧,把自己當男孩子看待,下地栽秧從來都不輸給男孩子。
家裡嬌嬌女,就只有白月霜一個。
“大伯,我就過來看看,我不幫倒忙。”白月霜站在田坎上說道。
她是真的幫不了什麼,她是過來找找看有沒有可以改變他們家中局面的東西。
“霜妹子!你去你牛叔家裡買兩個西瓜等會帶回家吃!”白母從地裡直起腰,抹了一臉的汗喊道。
再次看見自己母親這樣精神抖擻的樣子,白月霜又忍不住想哭。
“誒!”她應下來,急忙轉身往牛叔的地裡頭去。
她怕慢一點,就當著自己家人的面哭出來。
丟臉是小事,就怕他們擔心。
選好了兩個西瓜,在地裡頭守著的牛叔樂呵呵的用稻草編了兩個兜子給白月霜把西瓜裝上,他有老風溼,不能下地種稻穀,因此每年守著自己的地,種西瓜賣,日子也過得去。
給了牛叔八毛錢,白月霜就提著兩個碩大的西瓜往回走。
才到自家地附近,就聽見有人站在田坎那邊喊。
“快來看咧!宋枝花偷人了!這妹子不要臉咯!”
白月霜腳步一頓,心中咯噔一下,這聲音……
若是她沒有聽錯,這是雷為民的老孃的聲音,這個老虔婆,上輩子也是用這樣的方式把她被雷為民欺辱的事情宣揚開的。
當年她從雷為民的房間中醒來之後,恨不得把那個男人殺了!可是她還沒有動手,就被雷為民狠狠扇了一巴掌,這個垃圾警告她,如果她敢不嫁給他,就把她爸媽都殺了!
她害怕啊!
她一個人沒關係,可是她的爸爸媽媽怎麼辦?!
上輩子她委委屈屈的跟雷為民結婚,原本還想繼續上大學,卻被雷為民的娘一把撕了通知書,還罵她不要臉,跟雷為民結婚了,還想離開這村子去外面勾三搭四!!
後來……她生了女兒囡囡,被這個老虔婆罵是個不會生蛋的雞,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