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著上半身的年輕男人蹲在河邊，繡春刀插在身邊溼土地上，捧了一把水潑在臉上。
“呼喇~”
水潑在身上，沖刷去滿臉的泥垢和血汙。
“呸！重新變回人還真不習慣”
何成看著低頭，看著逐漸平緩的水面，波瀾停止，化作平整的鏡子，在月光下將他的臉倒映而出。
眉清目秀，是個文弱的美少年，甚至有幾分漂亮，似乎是女扮男裝，勾人的花旦。
比新娘子還美。
丰神如玉，神態冷然，長身玉立，玉樹臨風。
“太俊了”他也不在意，畢竟只是皮囊而已，化作殭屍後基本上再與美無緣。
何成鼻子一抽。
半人半屍之體，他也重新恢復了活人的一些特質，譬如嗅覺。
抬手在胸口一搓，竟搓下一大片的泥灰。
至於他身上的傷，早已長好了，只是傷疤看著醜陋，如同腐爛一般。
“撲通！”
如大石頭砸進水中，何成縱身一躍跳進河水裡，打碎了反射著月光的鏡子。
身上酸臭味實在難以忍耐，畢竟活人與殭屍不同，他在水中只露腦袋，洗搓起來，只是他忘了，當年自己身為殭屍時在水中洗澡，引起了多大的麻煩。
不過身為半人半屍，屍毒並不如身為殭屍時乾脆明顯，如果真有人抓了河裡毒死的魚，最多肚疼如絞大病一場。
更何況，真有人中了屍毒，變成殭屍，何成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細細索索~
草叢輕輕顫動，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半跪著躲在一棵樹後頭。
左邊男人胖，穿著明顯的苗人服飾，右邊的個子高，繫著黑紗擋臉。
聽左邊的胖子說道：“老三，壇主還等著咱們去走貨嘞，到這兒來幹什麼？”
“噓！”
老三豎起手指頭，只露出兩隻賊兮兮的小眼兒，指著河裡只露出一個腦袋洗澡的人影道“沒看見？”
“看你那點出息！”胖子不屑的“呸”了口唾沫，不過雙眼還是不聽話的跟著偷看“長的真俊兒，和咱們壇主不一樣的風味兒啊，我怎麼覺得是個男人？”
“扎男人髮髻，男扮女裝麼”老三極其的看不起胖子這麼“沒經驗”，說道：“漂亮女人行走江湖，女扮男裝才安全。”
“大半夜在河裡洗澡，這麼冷的天兒，正常？”胖子反問。
“會兩點三腳貓的功夫唄，連內力都沒有”老三舔著嘴唇，志在必得道：“我不是說了，女扮男裝，肯定是怕出事才出來洗澡方便的，可惜啊……今天碰上了老子。”
“你可別惹事！忘了藍鳳凰因為饞男人，差點被壇主用鞭子打成殘廢的事兒？”
“我可藍鳳凰可不一樣”老三趕緊撇清了道：“她整天找男人，褲子一次也沒脫下來過，就是白忙活……嘿嘿嘿，至於我嘛~”
老三猥瑣的小聲笑：“找樂子處理的乾淨，漢人死了也就死了，就算壇主知道也頂多罵我兩句。而且我還快，戳兩回就完事了，耽誤不了壇主的生意。”
“快倒是真的”胖子往老三胯下瞄了一眼，意有所指。
啪~
“哎喲~”胖子腦後勺挨了一巴掌。
“別說屁話，我要上，你上不上？”
胖子咬牙思考了小一陣子道：“不上白不上！”
何成搓洗了乾淨，剛要從水中站出來，就見有兩處草叢，不正常的抖動。
他緊盯著草叢看，草叢抖的更厲害。
“老三，她發現咱們了！”
“直接上！”
兩個黑影竄出來，赤手空拳直奔水中的何成來。
“仇家？難道是錦衣衛？”
何成趕緊爬上了岸，彎腰剛抓了繡春刀，兩個黑影已經衝到了他面前。
兩人都是苗人打扮，而且面容猥瑣。
“操！是男人！”胖子見何成赤裸著上身，大罵晦氣的吐唾沫。
這是個長的比女人還俊俏的男人！
“男人咋了？比女人還俊，不能上？”瘦高個老三眼神只是輕輕一晃，猶豫了一瞬間後，便繼續用貪婪的目光看著他。
公子溫潤如玉，長髮披肩，月光之下更填幾分俊俏。
比起當初何成威武霸氣的悍將形象，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老子今天還就當定這個攪屎棍了。”老三咬牙道：“不瀉火，我準得燒死。”
“你自己來吧”胖子往後一步，表示自己不好這一口。
何成捏緊繡春刀，指著老三：“原來是個基佬。”
“基佬？”
老三歪頭一想，不懂的搖頭，臉上的貪婪卻更濃：“過來吧你！”
他兩條手往前一撈，朝著何成抓來，顯然練的是手上功夫，甩動雙臂時竟然如同靈蛇捕食，靜不帶風。
眨眼功夫，兩條手已經纏到何成身後，交錯一摟，似乎要把他抱住。
何成立即蹲下，抽刀反斬向老三手臂。
“叮哐——”
刀被側拍，拽著何成手腕晃抖，老三手再捏鷹爪，使出“飛鷹撲兔”，抓撈向何成肩膀。
何成瞥一眼自己左肩，左腿後退半步，左肩緊跟後撤，但卻有一股更強的吸引力將他拽著往老三手心裡鑽！
“內力！”
武功內力，何成一直無緣得見。
他碰到過兩三個外加高手，二三十級，武功招數雖說精妙但在與身為殭屍的何成鬥時毫不佔優勢。
而且何成全盛時期，與如來相鬥，大戰天兵天將，武功內力這份雞肋東西，比不上法力當然也不會被何成看在眼中。
更何況，何成當初也不把法力看做首選，只憑藉殭屍之體，便能與漫天神佛廝殺。
“沒錯，就是內力！”老三得意的抓住了何成左肩膀。
“老三小心！”胖子在旁提醒。
“哼！”
老三猛然抬手，“叮”擋住了偷斬向自己腰的刀劍。
“想殺老子？老子今天還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三捏著刀尖猛的用力，想奪刀，卻看到了刀的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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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
“什麼？”胖子大驚“這小子是錦衣衛？”
販賣私鹽，遇到當地官服尚且要躲著走，若是惹上了錦衣衛，他們能否承受得住還兩說。
“怕個屁，準是撿來的，你什麼時候見過錦衣衛只會這三腳貓的功夫了？”
聽老三大罵，胖子松了口氣“對啊，這小子肯定不知道在哪兒撿來的錦衣衛佩刀。老三你趕緊的，我們還得趕緊回去趕路！”
“急個屁”
老三又扭著腦袋大罵胖子，何成已經被他擒住，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機會！
何成猛的鬆開抓著繡春刀的右手，黑長指甲輕輕往上挑，吸取兩人血，積攢出的一絲屍氣凝聚指間。
黑長指甲帶一條輕不可見的黑線，劃過老三的脖子。
“娘的！”老三覺得脖子一冷，及時後退，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留下了一條頭發絲細的紅線。
脖子上傳來的疼痛，徹底澆滅了老三的慾火，反而激怒了他的暴脾氣。
他一腳踹在何成胸口，刀“噗嗤”一聲，扎穿了何成胸口，將他釘在地上。
“該死！該死！該死！”
老三大喊三聲該死，擦了擦脖子。
一丁點血跡，不打緊。
“還玩不玩？”胖子笑著問。
“人都死透了，玩個屁！”老三指著地上被穿胸，釘在地上的屍體刀。
滋滋~
武器劃過血肉的聲音，在冷清的夜中十分刺耳。
噌！
老三和胖子如木偶般轉過腦袋，看著胸口插刀，坐起來的身影。
那一張俊美的臉蛋，對著他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