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從來沒有見過慕南枝這個樣子，彷彿終於卸下了最重的包袱一樣。
她是因為擔心慕府，所以才哭成這個樣子？
不，倒是更像好像以前經歷過慕府的慘劇一般。
許久之後，慕南枝發洩結束，終於從鳳瑾翊的懷中抬起了小臉。一雙大眼睛，此時紅腫的，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怕。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鳳瑾翊，吸了一下鼻子：“我眼睛疼。”
“眼睛哭成這個樣子，確實是該疼。”鳳瑾翊說著，無奈地將她的眼睛蓋上，“在這裡等一會兒。”
他還從來沒有伺候過一個女人。
今日卻親自打來了溫水，將帕子浸溼，然後回到屋子裡，幫她敷在眼睛上。
“知道哭多了會眼睛疼，還哭成這個樣子？”
溫暖的溫度，貼在眼睛上，緩和了眼睛上的疼痛。慕南枝吸了吸鼻子說道：“你不懂，我這是劫後餘生。”
那種不用再死了的感覺，這輩子都沒人都能理解。
鳳瑾翊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有些用力，甚至有些疼。
“疼！你幹嘛？”慕南枝不解地問。
“你糊塗，所以本王讓你清醒一些。”
“？”她哪裡糊塗了？
鳳瑾翊嗤笑了一聲：“你是本王的王妃，自然在本王的庇佑之下。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也不會死，我護得住你。”
慕南枝抿了一下唇，卻沒有說話。
上一世，他最後也是想來保護自己的吧。但是晚了一些，她最後還是命喪黃泉。
她並非不想依靠鳳瑾翊，只是上一世的很多事情，讓慕南枝明白，依靠別人是沒有用的。必須靠自己爭取，才能改變命運。
“怎麼又哭了？”鳳瑾翊頭疼地看著女人臉上的淚珠。剛剛還是眼睛疼，他說了幾句，幫她熱敷，這怎麼又哭上了。
東臨王第一次有些因為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王妃，而頭疼起來。
等到慕南枝熱敷完之後，眼睛還是腫腫的。
她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特別難看，說什麼也不出去吃飯。
鳳瑾翊也任由著她的性子，沒多說什麼，“今日你就在府上好好歇息，等休息好了，本王再帶你去慕府。”
她嗯了一聲，而後摘掉耳朵上的耳飾，脫下衣服，只剩下裡衣。
雖然還是白天，但是她已經困了，現在只想好好地休息一覺。
而另一邊，慕府卻是格外熱鬧。林氏得知了自己的夫君和兒子無事之後，眼睛微紅，差一點因為激動而暈眩過去。
“沒想到南枝竟然做了這麼多。”
林氏一邊說著，一邊想起了慕翎羽。
現在慕翎羽怕是還在東宮中呢。一想到這裡，林氏有些失望，嘆了口氣。
慕巖英也注意到了家裡少了一個人，他皺起眉問道：“翎羽呢？”
林氏冷嗤了一聲：“她？她去了東宮。”
此話一出，房間裡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慕言年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莫非真的被自己猜對了，他的另一個小妹為了她自己的榮華富貴，捨棄了慕家。
難怪鳳星熠會是那個態度。
難不成是想利用大義滅親，換得皇帝的欣賞？
慕巖英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他捏起杯，喝了一口茶，啞著嗓音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吃我們的吧。”
他對自己的小女兒，格外失望。
慕南枝為了慕家，甚至敢於去求皇帝。而慕翎羽卻膽小怕事，直接躲到了東宮。
都是他們慕家的人，為何區別如此之大？
……
皇帝賞賜慕府的事情，很快就在整個京城傳遍了。
街上特別熱鬧，尤其是東市和西市。
小商小販都討論著這件事，“我就說啊，慕家人怎麼可能會背叛北齊呢！”
“是啊，是啊。幸好當時沒有聽信謠言，不然萬一慕將軍死了，我們北齊不就是少了一員大將了嗎？”
“皇帝既然給慕家那麼多的賞賜，也都是補償吧！”
“良田百畝啊。”
盛京的茶樓和酒樓，也都在討論著這件事。不過一天的時間，慕家的名聲在整個京城又恢復成了過去的那個樣子。
朝中大臣曾經在慕府受難的時候落井下石的人心中可就是慌了。
尤其是那個許大人，整天都睡不好覺，生怕慕巖英什麼時候就來找自己的麻煩。
而慕府這幾天，為了慶祝劫後餘生，乾脆大擺齋飯，任何窮苦的老百姓，都可以來這裡用齋。
林氏忙裡忙外，指揮著慕府的下人將粥棚給搭好。
慕巖英笑著說：“你之前就很辛苦，這些日子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林氏卻說：“如今你們能平安歸來，我們慕府自然是再多做一些好事，求求神佛保佑才是，省的以後再遇到這樣的倒黴事。”
三天之後，慕翎羽依舊沒有回慕府。
三日沒有回慕府，林氏甚至已經沒有了什麼多餘的念頭。
自己的女兒不願意回來，只願留在那可以讓她擁有雍容富貴的地方，她還有什麼必要去阻止呢？
林氏只覺得太過於諷刺，自己寵愛的女兒，以為會和慕南枝一樣，留在慕府，關心慕家的人，最後卻變成了這樣。
幸好有慕巖英寬慰她說，“畢竟南枝還是為我們考慮的。”
林氏道：“便也只剩下南枝了。”
而此時的東宮內，慕翎羽正在同鳳星熠爭吵。
她這三天也沒有休息好，誰能想到最後關頭慕巖英和慕言年他們竟然回來了！
還把詐降這件事告訴了陛下，現在可好，皇帝重新恢復了對慕府的信任和寵愛，就連那慕南枝都因此得到了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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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父皇說什麼嗎？”鳳星熠幾乎快要吐血，“父皇說，慕南枝不愧是慕巖英的女兒，有膽略有勇氣。”
他這幾天在父皇面前的顏面，幾乎丟的一乾二淨。
慕翎羽一句話不說，嘴唇緊抿著，面色極為難看。
她是沒想到慕南枝竟然有勇氣敢到聖上面前為慕巖英和整個慕府說情，而且甚至還用自己的性命作為擔保！
這可不像以前的慕南枝！
過去的慕南枝怎麼可能會為了慕府付出這麼多呢？
慕翎羽緊緊地咬著嘴唇，半響之後她艱難地說道：“太子殿下，翎羽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將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