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青水市發生的事兒，我也不知道，她回來後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就忘記了那次發生的事兒。
我們擔心會刺激到她，也沒提起來，是我們對不起你顧齊，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糾結也沒用。”
“人還是要往前看，不能總活在過去裡。”唐然能說的，就只有這些。
更何況，顧齊和小瑾，都算不上是有過去的人。
十三歲的小瑾，哪裡懂的什麼情愛，就是現在，她也未必真的知道自己愛誰。
“劉芙蓉，她一定知道。”顧齊鬆開手，躺在床上，近乎喃喃自語。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請了護工，他們會好好照顧你。”顧一晗對哥哥失望，她擦乾了眼淚，站起來冷冷的說了句就離開。
“別多想。”唐然放心不下她，囑咐了句也跟著出了病房。
接著兩個護工便進去照顧顧齊了，實際上是為了防止顧齊傷害自己。
“他需要時間，他會自己走出來的。”唐然照舊撫上顧一晗的肩膀，想把人拉入懷中。
顧一晗卻是直接打落他的手，反問：“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安慰自己？”
“如果我哥真的想不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小瑾一定不會有負罪感吧？”
顧一晗冷眸睨著唐然，把對唐瑾的恨，全都轉嫁在了他身上。
“她是不是覺得，傷害了我三哥就是報復了我？小然哥，我看我們的感情也到此為止，我怕因為我們，害我三哥沒了命。”
“你在胡說什麼？”唐然覺得她不可理喻。
顧一晗卻是冷笑一聲：“你看，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是蘇暖暖把我三哥送到我媽手裡的，你還覺得他變成這樣跟唐瑾沒關係嗎？”
“你沒發現，他只需要唐瑾一句安慰和鼓勵就能活下去嗎？可唐瑾沒給他，別對我們太殘忍，我們受不住。”
“一晗，小瑾是最心地善良的人。”
唐然話還沒說完，顧一晗直接打斷，從他手裡奪過車鑰匙，警告著：“我想自己靜一靜，你別找我。”
唐然覺得自己虧欠了顧一晗，對她言聽計從。
顧一晗驅車來到了郊區監獄見劉芙蓉。
“我只想知道，唐瑾失憶的真正原因。”兩人面對面坐著，顧一晗直截了當的問。
劉芙蓉一臉漠然，倚靠在椅子上，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唐瑾的失憶，宛如一個謎團，而解開謎團的人就在眼前。
但是很明顯，劉芙蓉並沒有要告訴她的打算。
劉芙蓉完全就是一副等死的心態，再大的誘惑放在她面前，她也會不為所動。
“如果你想自己的女兒過的像個人，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顧一晗不放棄的威脅著。
換來的是對方“哈哈”兩聲大笑，這笑聲著實有些刺耳。
果然唐家的人都一樣，一樣讓人噁心，讓人想把她碎屍萬段了。
顧一晗手攥成了拳頭，怒目瞪著劉芙蓉，許久才平復了情緒，“我換一個問法，你就甘心看著唐瑾逍遙自在嗎？”
“有什麼不甘心的？她是我養大的女兒，我巴不得她過得好。”
“我勸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如果真想替你哥哥出氣，你去找青水言家啊。”
“跟言家有什麼關係？”顧一晗打破砂鍋問到底。
可劉芙蓉再不回答了，就這樣靜坐著一直耗到了會見時間結束。
……
兩個星期後，不好的訊息傳到唐瑾耳朵裡：唐然的病情加重了。
正在劇組拍戲的唐瑾，穿著戲服趕回了唐家。
唐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端著杯子的手在發抖，面黃肌瘦的，人一下子彷彿瘦了幾十斤，看上去只剩皮包骨了。
“不是說你的情況有所好轉嗎？怎麼會這樣？”唐瑾抓著他的手問：“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藥？還是顧一晗又拉著你，做不該做的事兒了？”
“小瑾……”
“不是我誤會她，而是照顧你的只有她，我不信你是會傷害自己的人。”唐瑾打斷哥哥的話，這一次她不想再忍了。
委曲求全，從來就不是她的性格。
“是我自己，吃藥也沒有用，胃裡每天都難受的很，那種翻江倒海的滋味，我受不了了。”唐然攬下所有。
半個月來，顧一晗沒跟他說過一句話，醫院裡傳來最多的就是關於顧齊的訊息。
顧齊不吃不喝，自從見了劉芙蓉一面後就拒絕治療，鐵了心等死，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了。
顧一晗說所有的錯都因為唐瑾，他想著，反正病也沒有好轉，遲早要死，不如就讓他陪顧齊一起去死吧。
黃泉路上有個伴，也算是替妹妹贖罪了。
“你如果真為了小然哥好，你最先應該去的地方，是醫院，最應該見的人，是我三哥。”
忽地，顧一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恨意絲毫都不掩藏。
她盯著唐瑾的眼神，彷彿要把唐瑾生吞活剝了，怒氣衝衝的邁著大步走到唐瑾面前停下來。
“你的幸福，不該以別人的痛苦為代價，你要知道，如果沒有我三哥，你早死在了青水市。
小然哥為什麼放棄治療，他是替你在償還救命之恩，是讓兩個人死，還是讓他們活，你自己選擇。”
如果不是無計可施，如果不是三哥的心裡只有唐瑾，她絕對不會在唐瑾面前如此卑微。
“我的恩，不用你替我還，我欠顧齊的，我會用我的方式彌補他。
是不是我現在去見他，你就會聽醫生的話，好好治病？”唐瑾問著唐然。
為了哥哥，她可以妥協。
不就是去見顧齊一面嗎？她想，季閩琛是能理解她的。
唐然沉默不語，算是預設了。
“好，我現在就去。”唐瑾一邊說著一邊起身。
看著妹妹消失的身影，唐然心裡五味雜陳，顧一晗坐在他身邊柔聲安慰：“你放心，季大少很愛小瑾，不會懷疑她。”
“她是去救命的，我們顧家會感激她的，你不是沒看到我三哥的狀況，他真的撐不下去了，已經三天三夜水米未進了。”
顧一晗靠在唐然的肩膀上，半個月來，她也累瘦了很多。
不幸的是，她也和唐然一樣患上了病，而孟醫生至今也沒保證過一定能治好他們。
如果註定要比唐瑾先死，那麼在死之前，她定要親手把唐瑾毀的徹徹底底。
去醫院的路上，唐瑾給季閩琛發了微信：我去見顧齊，開導一下他，季先生批准這個申請嗎？
對方秒回：我在醫院等你。
唐瑾看完訊息，安心了些，她不怕顧一晗給她布陷阱，她害怕的是面對顧齊。
躲了半個月，到頭來，還是要去見他。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停在了醫院門前，唐瑾機械的開啟車門下了車，照著顧一晗給的地址，找到了顧齊的病房。
她站在門前，手放在了門把上，卻遲遲沒有推門進去，從玻璃窗往裡看去。
躺在床上的人，彷彿沒了生命特徵。
“咯吱。”門輕輕一聲響，唐瑾抬步走進去，比平時溫柔了太多，動作也很輕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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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她停在床邊，顧齊才反應過來，緩慢的轉過臉，看見是她時，眸子裡一閃而過的詫異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就像一灘不會流動的四水，給人的感覺是死氣沉沉的。
陽光從窗戶裡照進來，仍然不能趕走滿屋子的寒氣，這是死亡的氣息，顧一晗沒騙她，顧齊真的一心想死。
“怎麼能不想活下去呢？你這條命，是代表我活著，放棄你不就是放棄了我嗎？”
“雖然我忘記了，但你可以替十三歲的我好好活著啊，我沒能過上的理想生活，你還能替我完成，這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