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東明提出的要求，杜飛有些奇怪。
倒不是加工導彈外殼的難度有多大，而是為什麼王東明會找上他。
按道導彈外殼雖然有一定難度，但國內也有幾個地方可以加工。
以王東明他們專案的級別，使用那些渠道的難度應該不大。
王東明則苦笑道：“那些廠家都找了，工期都排滿了，我們要得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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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飛皺眉，這個藉口可有點蹩腳。
工期排滿了就不能加塞了嗎？
他們要的導彈外殼數量不大，想想辦法總能解決。
杜飛不由得審視這王東明。
兩人互相看著，誰也沒說話。
差不多半分鐘，杜飛忽然問道：“有人想給我挖坑？”
王東明並不驚異，反而笑道：“這麼明顯嗎？”
杜飛道：“王哥，別裝了，你真想拉我入套，就不會這麼跟我說了。對方是誰？”
以杜飛對王東明的瞭解，如果王東明真想使壞，完全可以把話說的更圓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破綻百出。
王東明嚴肅起來，沉聲道：“事情是我們處長交代的，但我估計他應該不知情，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杜飛點點頭，表示相信他的判斷。
至於究竟是不是，等回頭再說，沒必要當場反駁。
王東明又道：“這個幕後黑手對我們有一定瞭解，很可能知道我們的關係不算太好，打算事後讓我背鍋。”
說著王東明從手邊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圖紙。
杜飛接過來翻開，發現上面用紅筆圈了幾處，不由抬頭看向王東明。
王東明道：“一開始，我懷疑有人想對付我，就找人看過了。標出來的是有誤資料，雖然誤差量不大，但幾個資料集合起來……”
杜飛皺眉，再次低頭看向圖紙。
心裡不得不承認，王東明果然不是草包。
在來找他之前，已經掌握了很多情況，第一時間敏銳的察覺異常。
杜飛想了想道：“你覺得對方是衝我來的，事後拿你當替罪羊？”
王東明點頭，坦率道：“應該是衝你，我沒有那麼大價值，犯不上花這麼大力氣算計我。但你不一樣……”
至於怎麼不一樣，王東明沒有說。
杜飛想了想道：“跟你們這個專案有關聯的單位有那些？”
王東明也想到了，直接從公文包拿出一張紙遞過來。
上面用剛勁的字型寫著一連串單位的名字。
大略一掃，一共十三個。
都是各個研究所，還有大學和工廠。
杜飛仔細一看，不由“咦”了一聲，伸手指道：“這家是負責什麼的？”
“空軍設計院？”王東明看了一眼道：“這是導彈的總設計單位，怎麼~有問題？”
杜飛沉著臉，不由想起了沉博和劉愛國。
之前沉博曾對杜飛表現出敵意，卻被杜飛算計，讓他敗給王春鋒。
之後沉博就跟毒蛇一樣蟄伏起來，再沒任何動靜。
劉愛國則是朱婷的老同學兼死對頭的丈夫。
私下裡與沉博交往很深。
看見設計院的名頭，杜飛下意識想到這兩個人。
會是巧合嗎？還是說蟄伏了這麼久，沉博想動一動了？
亦或是另有其人？
想到這裡，杜飛閉上眼睛，心念一動將視野同步過去。
自從上次發現沉博對自己沒安好心，杜飛一直留了一隻烏鴉盯著他。
只是這個人沒什麼任何動作。
再加上前一陣子杜飛去香江，對他有所鬆懈。
此時沉博正在單位上班，根本看不出異常。
杜飛也沒指望，只是掃了一眼，就斷開了視野，看向王東明：“王哥，這件事你有什麼打算？”
王東明沒說話，拿出煙遞給杜飛一根，一邊摸出火柴一邊沉聲道：“我覺得這件事不一般……”
杜飛看了看，煙是一種沒見過的牌子。
點上抽了一口，味道有些像牡丹，還挺好抽。
聽了王東明的話，皺眉道：“你是說，對方不僅僅是針對咱倆？”
王東明點頭，從嘴裡呼出一口煙：“我說這話你別見怪，你現在確實是咱們同輩裡發展最好的，也就林天生能壓你一頭，但是……”
說到這裡王東明猶豫幾秒，才接著道：“你的路子是劍走偏鋒。”
杜飛明白他的意思。
杜飛眼下雖然風頭正盛，走的卻不是體質內的正途，限制了將來的上限。
再一個，朱家還有三個兒子，沒一個是草包。
不可能分出太多資源給杜飛。
杜飛這個女婿只能借勢。
王東明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杜飛的分量不夠，對方這次投入的資源不少。
如果只搞掉一個杜飛，明顯投入大於產出。
所以，這次明著是給杜飛挖坑，實際卻留著後手，所圖更大。
杜飛默默思考，沒有急著說話……
兩小時後，王東明回到招待所，給他現在的領導打去一個電話：“喂，李處，我小王……對，見過了，已經說了……對方可以幫忙……是，我明白……您放心……好的……”
撂下電話之後，王東明面無表情的回到樓上的房間。
剛才他跟杜飛商定了，決定暫時不打草驚蛇，看看對方下一步幹什麼。
杜飛思忖，這次讓王東明來只是投石問路。
圖紙上出現了一些錯誤，像是故意留下的。
杜飛估計可能是對方在試探杜飛這邊的工作態度。
是死板的都按圖紙來，還是有人能發現錯誤提出來。
況且這點導彈外殼，就算真出錯了，這口鍋也扣不到杜飛頭上。
即使再退一步，黑鍋扣到杜飛頭上，也扣不死他。
根本沒有意義。
所以，杜飛和王東明斷定，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面。
老話說，有一就有二。
這次合作成了，以後有事再來就好說了，到時候再挖一個足夠把杜飛埋了的大坑。
甚至朱家都要受到牽連。
與此同時，杜飛這邊也沒閒著。
王東明離開後，杜飛拿出本子寫寫畫畫，把這件事重新梳理一遍。
隨後就拿起電話給朱爸撥了過去。
出了這種事，偷偷瞞著，自個瞎搞，絕對不可取。
必須儘早請示匯報。
有些事，杜飛需要想破腦袋，到朱爸那裡根本不算事兒。
這不是智商和能力的差距，差的是情報和資源，還有所佔的高度。
果然，聽杜飛把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朱爸那邊並沒有多麼驚訝。
稍微思忖一下，便冷笑道：“還是復興射那套蠅營狗苟老把戲，沒有一點長進。”
杜飛一愣，沒想到朱爸這就猜到是誰了。
“爸，您說這人是誰？”杜飛聽著有些迷湖。
雖然朱爸語氣含了幾分輕蔑，但對方肯定不容小覷。
至少是有資格跟朱爸別苗頭的人物。
朱爸也沒賣關子，澹澹道：“還能是誰，上市那個。”
杜飛恍然大悟。
剛才王東明剛來時，還真讓他蒙對了！
朱爸所說那人，正是沉博的姨夫，那位文主任。
杜飛並沒有質疑朱爸的判斷。
既然說的這麼篤定，肯定有他的道理。
現在要緊的是，接下來怎麼辦。
杜飛立即詢問。
朱爸那邊想了想道：“小飛，你先不要聲張，東明那邊你也提醒他。既然他要做初一，就別怪咱做十五！我倒要看看果家的利益在他眼裡算是什麼。”
撂下電話，杜飛就知道這一波穩了。
接下來他們這邊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對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管什麼陰謀詭計，要想陷害杜飛，乃至牽連朱家，必須有一個前提，就是造成不可承受的巨大的損失。
沒有這個前提，以杜飛現在的情況，誰也動不了他。
所以，要陷害杜飛的第一步就是他們自己先跳下，把坑挖的足夠大、足夠深
坑夠大了，他們爬出來，再把杜飛給引進去，或者乾脆一腳踹下去。
這種陰謀詭計，如果從一開始就做的天衣無縫還罷了。
一旦提前露餡，對方有了準備，就得把自己埋了。
杜飛想想都覺著有些拙劣。
說實話，到了朱爸這個級別，還在用這種陰謀，屬實是有些掉架。
不是說陰謀不好。
恰恰相反，大部分時候陰謀非常好用，成本低，見效快。
但陰謀有一個最大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光。
再怎麼詭譎精密的陰謀，一旦放到陽光下，立即就失效了。
到了一定級別，手裡掌握著大量平常人接觸不到的資源和情報。
絕大多數資訊對於他們來說是透明的。
那些不透明的，也不難透過蛛絲馬跡看出端倪。
那位文主任的手腕能力雖然不弱，卻沒做好準備，調整好心態。
一出手就落了下乘。
另一頭，王東明跟領導匯報情況後不久，坐在辦公室的沉博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聽完電話，他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眼眸中則閃過一抹厲色。
又撥通一個電話：“喂，愛國，我沉博……對……按原計劃……你放心，答應你的事絕對說到做到。”
劉愛國撂下電話就有些坐不住了。
當初沉博跟他承諾過，只要這件事成了，保他連升兩級。
劉愛國有些興奮的搓著手，在辦公室裡兜圈子。
過了好幾分鍾才冷靜下來。
接下來他必須去說服張蘭，讓她去找朱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