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廠長的話揭示了一個簡單事實，第一次才是令人難忘的。
雖然蘇長青這兩年作品高產高質，成就世界影壇恐怕無人能及，九七年他斬獲歐洲三大電影節獎項，九八年才開春，已經連獲金球、柏林銀熊以及奧斯卡雙影片提名。
每年都是三個，說他是獎項收割機一點也不誇張。
但這些獎以前大陸也都有人拿過，蘇長青並非第一人，拿得更快更集中倒是真的，連續鳴了幾次才驚人的。
什麼事沾上第一才能令人印象特別深刻，張導是第一個拿柏林金熊和威尼斯金獅，凱哥第一個拿戛納，所以立刻就被大家都記住了，想忘都忘不掉，後來還有其他人拿國際大獎，非業內人士或資深影迷恐怕就不太知道了。
尤其是凱哥，一輩子真正能拿出手的電影就一部，因為大陸戛納第一人，影壇地位無可撼動，拍再爛的片子也能賺錢。
到現在為止，大陸唯一沒有拿下的獎項就是奧斯卡，誰拿誰一鳴驚人，哪怕是之前早已經獎項等身的老鳥。
高質高產當然有優勢，蘇長青這次提名兩部電影，算是衝獎雙保險，所以候任扛把子凌晨不睡覺打電話來鼓勁。
蘇長青是繼張導、凱哥後第三個提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大陸導演，張導之前提名過《菊豆》和《大紅燈籠高高掛》，凱哥就不用說了。
不過蘇長青有兩個第一，大陸第一個被提名最佳導演的、第一個被提名最佳編劇的。
可目前是提名並非獲獎，而且最佳導演基本是陪跑，這個獎今年非卡梅隆莫屬。
最佳編劇也很難說，金球獎就給了《洛城機密》。
《入殮師》題材比較獨特，人文氣息濃厚，藝術價值無可厚非，可畢竟太小眾了，會有多少人打心眼裡喜歡這個送殯的故事？
奧斯卡對編劇特別重視，這是電影工業的基礎，為此設定了兩個獎項：最佳原創劇本和最佳改編劇本。
也正因為重視，外語片從沒拿過最佳編劇，也就是說好萊塢不太看得上國外的編故事能力。
其實蘇長青今晚的目標很低，兩部電影能拿一個獎就行，算是完成大滿貫階段性任務，未來的路還很長，慢慢走著瞧。
李奧這段時間都很高興，工作起來特別有精神，他的成就也不錯，是繼顧長衛、呂樂之後提名奧斯卡最佳攝影的第三個大陸攝影師。
國內也有不少電話鼓勵，他都笑呵呵回答：“獲不獲獎無所謂，重在參與，重在參與。”
到了這節骨眼上，也只能這麼吹牛逼了。
好萊塢的影響力目前如日中天，僅僅一個好萊塢最佳攝影提名，就可以幫助李奧事業更上一層樓，即便離開四維的圈子，也能把婚紗影樓開滿全國。
起點蘇長青知道李奧私下裡也有些意見，作為與四維元老，雖然名利雙收但也不滿：“我就納悶有些人的判斷力，怎麼像成了精似的，當年明明手上沒錢，卻在影視之外同時開了服裝、影樓、廣告等等公司，把能覆蓋的業務都覆蓋了。”
這當然是說蘇長青，當年他為天演定製《我的野蠻女友》拿到一筆錢後，立刻把一個影視機構能夠涉及的產業都先註冊了公司。
現在李奧負責四維攝影機構，感覺自己被捆綁著沒法自行發展，有時不免羨慕周蘭花，雖然與蘇長青合作、利用四維資源，但同時卻可以搞自己的培訓學校。
隨著名氣漸大，李奧當然也想做自己的生意，可他不敢得罪蘇長青，甚至不敢提出想法。
其實蘇長青早看出來了，也對他說過，只要和四維攝影機構業務不重疊，想做什麼是他的自由。
可李奧是個攝影師，除了開影樓還有什麼自由，一旦開了自己的影樓，那麼就得離開四維攝影機構，未來與蘇長青的電影合作也懸了。
李奧曾經想拉著陳錦搞一個服裝、攝影、模特的培訓學校，被拒絕了。
陳錦是個很傳統的人，對她而言知遇之恩與忠誠比金錢重要，她說目前賺的錢已經夠多了，早就遠超出來闖蕩時的想象。
所以凡事有利有弊，或許這個奧斯卡提名能給李奧注入巨大的勇氣，一鼓作氣就脫離四維單幹了。
影壇上這種事多得是，張導、顧常衛等等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陳錦自從幫阿佳妮定製了一些中西元素結合的服裝後，思路開啟了不少，作品架空的味道越來越濃，這次為穆沐設計製作的禮服長裙特別有靈氣。
紡織行業九十年代中期開始大洗牌，江浙滬大批不思進取的紡織企業倒閉，這激勵了其他企業的創新熱情，短時間內就有大量傳統面料推陳出新，或者復古再造。
長期與陳錦一起工作，蘇長青也漸漸分清了什麼是桑波、素縐，什麼是綃、紗、紡、縠、縞、紈、羅、綺、錦。
陳錦對錦最感興趣，她說按照產地有雲錦、壯錦、蜀錦之分，其中月華錦、雨絲錦、浣花錦特別漂亮，平時設計用得較多。
而紗也有香雲紗、輕容紗、暗花紗，陳錦喜歡用輕容紗設計裙襬。
說起來每種面料都有深厚的傳承，都可能有段跨越前年的故事，在陳錦眼中這一切都是有靈性的。
她對蘇長青說過：“大哥，可惜我不會編故事，否則就寫個織女的故事。”
或許這是個好題材，可以拍得很美，不過題材容量比較大，更適合拍成電視連續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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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富的傳統面料給了陳錦更大的創作空間，穆沐的這件衣服就大量使用黑白綾羅，繡花也極其精美，相比較之下鹿野千津華貴的和服倒顯得失色了。
中國大多人分不清傳統面料的品種了，日本人卻很明白，鹿野千津聲稱她的黑色和服是用《詩經》裡的面料製作的：“蒙彼縐絺，縐絺就是縮緬，目前是日本最高級的絲織面料。”
日本的確是這麼宣傳的，他們的服裝面料源自詩經，搶正統的手段比韓國人高明多了。
陳錦摸了摸和服：“和咱們皺綢差不多，花紋圖案也明顯仿宋的。”
鹿野千津的和服是傳統花色，更原滋原味，現代設計的和服面料圖案融合了浮世繪風格，日本味會更濃一些。
傍晚大衛·蘭道打來電話，他幫忙準備的車準時七點來接。
“晚上聖殿劇院見！”